“老四,何苦一定弄得如此?王兄爲帝,你願做閒散王爺,他一樣會保你的榮華富貴,我二人從來沒想過要置你於死地,否則今日不會來見你,直接一箭射死你便完了。”
十一走到桌前,伸出手指來蘸了一點灑在桌上的酒,擡頭看向那尊菩薩,一面輕聲說着,一面微笑起來。
在菩薩面前行此事,普天之下,也只有龍元澈有這樣的雅興了。
這時,從另一間屋子裡又衝出了一名青衣女子來,快步跑進來,撲嗵一聲便跪到了龍皓焱的身前,用力地磕起頭來,哭着說道: “陛下開恩,王爺回來,只是想接走老王妃的骨灰,並無他意,請陛下開恩,放我們走吧。”
龍皓焱皺起眉來,聽這女子的聲音如此熟悉,再一瞧,這不是小悅麼?她居然還跟在龍元澈的身邊!她擡起頭來,那原本光潔的左臉上一條傷疤歪歪扭扭地趴着,清秀的面孔在這幽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扭曲。
“陛下,王爺已經知錯了……”小悅哭着說道,可話沒說完,就被龍元澈一聲怒吼,給打斷了:
“賤人,你還不滾出去……” 說着,大步過來,便狠狠地一腳踢向了小悅。
小悅沒躲開來,一腳踢中了腰部,一下子就跌到了地上。
“老四!”見他還要打,十一一把抓住了他,面上也有了怒氣。看他現在四壁楚歌,卻只有這位卑的小女子一路跟隨,便只是爲了這份心,他也不應該如此打她!
正僵持着,嬌樂卻在外面尖銳地說道: “龍皓焱,你還有什麼本事?你有種現在就殺了我們,否則我們一出去,便會召來千軍萬馬,滅了你這狗皇帝。”
啪! 重重地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這是月魂動的手,他以前是不打女人,可是也不會放過敢這樣放肆的女人!
嬌樂被這一巴掌打得七葷八素的,眼前金星直舞,好久纔回過氣來,楞楞看了一眼衆人,月魂和榮延的面色都很兇狠,便捂着臉再不敢多言了。
“賤人,你還沒有嬌樂一半有骨氣,快些滾,別礙爺的眼!”龍元澈卻還不解氣,恨恨地瞪着小悅罵道。
“王爺,我知道你心裡的苦,你不要趕我走。”小悅卻慢慢站起來,走到龍元澈的面前,小聲說道。
龍元澈眼中的戾色驀地就散去了,他看着小悅一言不發。
“出去說吧,這地方太潮,對劍傷恢復不好。” 十一小聲說着,拉着龍元澈就往外走去。
龍元澈居然也沒有反抗,便跟在十一的身後,低着頭,暗道本就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衆人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月魂和榮延押着嬌樂走在中間,小悅哭着跟在後面,龍皓焱走在最後面。
剛走到窄道的中間,突然,一陣惡臭傳了過來,就像十年沒便便過的黃鼠狼放的臭屁,臭得簡直讓人差點暈厥過去,衆人心中連道不好,都慌忙屏住呼吸伸手去捂住口鼻,然後快步往前奔去,當衆人奔出暗道後再一看,這裡哪裡還有龍元澈的影子?龍皓焱一揮袖子,便從懷裡掏出了火摺子,迅速返回了暗道,藉着光一瞧,那暗道中間,分明開了一道小門,想來是暗藏的出口,想追進去,只聽到裡面轟隆隆的聲響,他不再敢逗留,迅速竄出了暗道,這 時,一聲巨響過後,那原本漂亮的小院已經整個倒塌了,那院中還現出了一個偌大的坑來。
“王爺!”小悅絕望地喊了一聲,便暈了過去。
從小院出來,龍皓焱令人把嬌樂下了大牢,卻徑直把小悅送到了榮延的府中,若龍元澈想救小悅,榮延這裡是最合適的,二人都愛好研究這機關,便讓他二人好好鬥鬥,最好把龍元澈困在這裡才最妙。
陽光透進層層紗簾,照在小悅那爬了傷疤的臉頰上,陶伊看着面前的女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還能再見到小悅!她又瘦又黑,又毀了容貌,據說是一路跟着龍皓焱走偏僻的山道來的。
她雖一直爲婢,但也是在王府長大的,一雙三寸金蓮,哪裡走過這麼遠的路,看她的腳踝處還纏着厚厚的布,想是崴到了腳。
小悅跪在衆人面前面,面上的表情已經分不清是悲傷還是絕望了,跟着龍元澈一路奔來,盡心盡力地伺侯着他,只望着有一天,能捂化他的心,不再漠視自己的存在。
他當着自己的面和別的女人歡好,她可以忍,她本就是他衆多女人中的一個!他打罵自己,她可以忍,他的性格本就如此,不分男女,只要惹了他,他都下得了手,何況卑微的她?可是,她不能忍受他又一次丟下她跑掉了,像丟下一株爛草,一方爛手帕,看也不多看一眼,便走得遠遠的!
她俯在地上,淚水流個不停,卻只是流淚,不聞一絲聲響,連呼吸聲都輕得幾乎聽不到。
“回了。”
龍皓焱站了起來,並不問小悅有關龍元澈的半個字,小悅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看向了龍皓焱,陶伊猶豫了一下,也不問一個字,只跟着龍皓焱走了出來。
“他呢?”
龍皓焱沉聲問道,伸手,從侍衛手裡接過了斗篷,卻不是自己披上,而是遮到了陶伊的頭上,今兒太陽太大,她根本曬不得。
“師傅回幻門了。”陶伊挽住了他的手,抿嘴一笑,仰頭看着他,是在吃醋麼?
龍皓焱只不作聲,彎腰抱起她來放到烏錐身上,從王府側門出去,往王宮行去。今兒沒早朝,宮裡肯定已經圍了若干老大臣,在吵嚷着要他快從湖心的小亭裡出來,真是頭疼,如今只要他稍晚一點, 這些大臣必要算在陶伊的頭上,可是仔細一想,也只能算在她的頭上了,自己不是纏在她那裡,又能在哪裡?
一路策馬行來。
走的是從王府直通皇宮的專道,很快便進了宮,福公公早就帶着人,捧着龍袍王冠守在了門口,可是龍皓焱卻微擰了眉,沉聲說道:
“傳旨,朕染了風寒,免朝四日。”
免朝四日?那四日後可就是立後大典了!這不是故意的嗎?福公公卻也不多問一個字,彎腰退下去,行了禮,便去宣旨了。
陶伊微揭開了一點斗篷,斜着眼眸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 “阿簡,你說,你和十一到底在搞什麼鬼?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龍皓焱的眉眼間有些神氣的味道,脣一揚,便把她抱了起來,大步往湖心的方向去了。
一邊的宮婢侍衛太監趕快低下頭退到一邊,見到他們的表情,龍皓焱的笑意更濃了,他要和自己的新後纏綿三日,這消息很快就能傳出去。他就是對手知道,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和新後纏綿不休。不理朝政,多給他們一些造反的藉口,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勝算又多一層。
他被妖女所迷惑,不理朝政,不顧齊魯又到汛期,強行納來金銀財物爲自己的立後大典所用,卻不管齊魯的災民苦難……對手不正是期盼着他這樣做嗎?
他不僅要這樣做,還會做得更加誇張!
他最迫不及待的事,是想看到那人的真面目!
陶伊看着他眉目間的笑意,突然覺得龍皓焱有些像一隻老狐狸,狡滑極了!
關上了門,陶伊把捂得人出汗的斗篷取下來,快步走到屋子一側,掀起了地板上的那塊活動木板,便扶着那小樓梯下去了。
原來,從這裡可以直接到屋子底下的湖水裡去,龍皓焱花了巨資在這湖中小築的下面給她造了一方小池,這方池水陽光照射不到,一直冰冰涼涼的,剛曬了太陽,被這冰涼的湖水一浸,別提多舒適了,她趴在那樓梯上,伸手散開了發上的玉釵,伸手遞予了龍皓焱。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說來聽聽呀。”
“殺人。”龍皓焱把一個小軟墊扔到了地上,坐下去,自行去除了鞋襪,把腳伸進了水裡,用腳趾在陶伊柔軟的手臂上輕觸着。
“臭極了。”陶伊想躲開去,卻被他一腳勾住,用雙腿把她固定在身前,不許她動彈一下。
“你殺什麼人?”陶伊掙扎了幾下,沒掙開,便放棄了,手在他的腿上輕按着,小聲問道。
“那幫和我作對的臭道士,殺光了拉倒。”他的眼眸裡有了些戾色,語氣也陰狠起來。
“你殺他們作什麼?不過是有人挑唆了他們,快些住手!”陶伊連忙說道。
“你說,我們昨兒走了,你和青陽雲墨都說了些什麼?又找他要什麼忘情藥沒有?”
“要了,我還吃了若干顆,過了今日我就會不記得你了。”陶伊推不開他的腿,便故意說道。
龍皓焱不屑地嗤笑了幾聲,突然彎腰架住了她的手臂,把她從水裡提了起來。
“作什麼?”水珠嘩啦啦地落下,她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線來,她慌亂問道。
“那你還不說,昨兒晚上怎麼回事?”龍皓焱眯了一下眼睛,把溼漉漉的她往窗邊的軟椅上一扔,低聲問道。
“是他二人商議事情,和我無關,只是那兩個小畜牲聞到了酒香,自己跑了過去,我被你……睡得那麼死,哪裡知道,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雲墨也在,你和十一倒不在,你還敢問我!”陶伊一面擰着頭髮上的水,一面責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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