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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教練帶何翩然這麼長時間,她的想法他再清楚不過,聽她這麼一說便知道了話裡話外的意思,他輕蹙眉頭沉吟半晌後才緩緩說道:“說實話,我不贊成你再挑戰更高的難度。”
猜到陳教練會這麼說,何翩然早有準備,“教練,趁着我還在巔峰狀態,讓我試試吧!就算不成功,對力量和跳躍本身也是一種加強啊!不吃虧的!”
凝視着自己弟子眼底的狂熱和期待,陳正歌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可他身爲教練需要替學生顧慮的更多。
“我考慮考慮,明天體檢後先看看你的各項指標,還有聽一□能教練的意見,最後綜合考量一下再說,在這之前你先按照這個計劃訓練。”說完他拿指尖敲了敲表格。
何翩然也知道這是大事,不能太着急,所以雖然失望但還是老實聽從安排。
高原訓練開始第一天,很多人都被高原反應擊中,何翩然只有在大運動量的力量訓練後才覺得不適,即使在冰面上她的狀態也能一直保持。
相對而言蘇薇就沒這麼幸運了,她的高原反應實在太強,直接被送進了醫療中心,陳教練也慌忙跟了過去,基地醫生表示很多運動員第一次進行高原訓練都會有這種反應,只要繼續適應再加上科學訓練,很快就不會有事。
隊內上下這才放下心來。
時值五月,北京早有熱意,而科羅拉多泉卻仍然天氣涼爽宜人,時差讓何翩然不得不每天早晨給家裡打例行電話,更何況她現在晚上才真是時間緊迫。
說來也巧,葉戈爾尼給許伊的訓練意見裡也有讓她加強現代舞的內容,於是何翩然還有許伊這兩個都一直堅持芭蕾訓練的選手在除了隨隊繼續舞蹈內容課程外,不得不再晚上和駐地的各國體操、藝術體操還有花樣游泳運動員一起進行現代舞的訓練。
現代舞的肢體演繹給了何翩然和許伊新的靈感,很快,她們就將這種感覺運用到了編排上,只是因爲腳下的技術動作有時會施展不開,特別是何翩然,她經常覺得在自己的肢體還沒有抒發完想要展現的感情時,音樂已經進入下一小節了。
但是如果太快,自然就會破壞節目的整體意境。
還好之前在編排《蘇麗珂》時她有過這方面的處理經驗,所以專心應對,在大獎賽分站賽鳴鑼開戰前應該沒有問題極品桃花運全文閱讀。
最讓何翩然擔心的還是3a的練習,陳教練似乎打定主意是要拖下去,但何翩然卻自己有了打算,她沒有急着在冰上嘗試,而先是在陸上進行跳躍訓練,平常的路上訓練,男單女單都是一起的,袁錚突然發現何翩然的阿克謝爾跳開始努力向多一圈發展後也流露出驚訝。
“你真的想好了?”
“我都已經開始做了。”何翩然一邊擦汗一邊笑,“剛纔的那一跳你看着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袁錚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來來來,虛心求教,我就像之前那樣再教你兩手。”
“怎麼算虛心?”
“叫我聲師兄。”
何翩然想了想,覺得這也不算什麼啊,馬上開口:“師兄。”
袁錚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得意之餘又覺得不大盡興,“那以後都這麼叫!”
“行。”何翩然根本沒猶豫。
袁錚頓時覺得很挫敗,“欺負你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樣強度的訓練下來,每個人在晚上回到宿舍時都是疲憊難當,六月的科羅拉多泉仍然沒有夏天的感覺,這樣的日子用許伊的話說最適合用來睡覺。她和何翩然剛剛洗完澡正準備關燈的時候,門砰一聲打開。
“怎麼這麼早就睡?”瓦倫蒂娜大搖大擺走了進來。
“瓦萊,你到底是不是人類啊!我看你每天的訓練日程不比我少,怎麼那麼精力充沛!”何翩然看着她活力四射的模樣真是羨慕嫉妒恨。
“只要給我吃飽了一切都不是問題!”瓦倫蒂娜自豪地說道。
“吃和睡這兩個情人絕對不能拆散他們,少了一個對方的世界都會崩潰。”許伊懶懶地趴在牀上,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你來幹嘛?又是零食吃沒了?”
“不是不是,”瓦倫蒂娜說道,“國際滑聯出了今年大獎賽分站賽的安排,估計你們得明天上午纔看到,我先拿給你們。”
這句話讓原本癱軟的何翩然還有許伊瞬間充電條件反射般從牀上彈了起來。
“這才六月初,怎麼這麼早?”何翩然沒有想到。
“今年不是奧運賽季嘛,所有賽事都提前了。”瓦倫蒂娜遞過來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各項安排,還帶着打印機的溫度,“風扇,這次我們沒在一個分站賽了。”
的確,這次何翩然和瓦倫蒂娜沒有在同樣的分站賽,她的分站賽有兩個,萬年不變的中國站還有一個變成了在歐洲的法國站,而瓦倫蒂娜則一個日本站一個主場的美國站。
“這次你和伊維特碰面得可有點早,不過沒關係,反正早晚都得你死我活。”瓦倫蒂娜說完就發現許伊在瞪她,“怎麼了?我說錯了?”
許伊對這種性格和神經一樣粗糙的人實在沒辦法,只好說道:“這賽程安排可不是很樂觀,你看中國站,還有夏天。”
夏天的兩個分站賽分別是俄羅斯站和中國站。
“國際滑聯在搞什麼?怎麼這次都安排地捉對廝殺啊,你看我,”瓦倫蒂娜指了指自己的名字,“伊維特也在我的主場美國站。”
的確,這個安排可謂火藥味十足,幾乎每個人在每一站都能分到一個對手田園閨事。
“大概是因爲奧運會,所以想提前造勢,讓觀衆對比賽更有期待吧。”何翩然只能想到這一點了,“這次我還好不是背靠背,法國站是第二站,中國站是第五站,這中間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
瓦倫蒂娜隨後把消息用自己的推特發了出去,很快,各大花滑論壇上羣情激昂,冰迷們自然很享受這個安排,熱烈的討論連何翩然她們都沒有想到,當然這種刺激讓她們更好奇這幾人的選曲。
奧運賽季每個人的選曲都是慎之又慎,也沒有早早對外公佈,被吊起胃口的冰迷表現出抓心撓肝的狀態,有人乾脆跑到瓦倫蒂娜的推特下面哀嚎,說只要瓦萊肯告訴她自己的選曲,她願意以身相許。
“是我的教練不讓說,我倒沒什麼的。”瓦萊聳聳肩,因爲無法消受這投懷送抱而有點遺憾。
不知道的只是外界,內部各路消息還是很靈通的,像何翩然與瓦倫蒂娜在一個基地訓練,自然清楚對方的選曲。這賽季,瓦倫蒂娜的高端優雅風格用許伊話說算是達到了頂峰,短節目選曲是德彪西的《棕發少女》,自由滑選曲是電影原聲《蒂凡尼的早餐》;而夏天依舊劍走偏鋒,短節目選曲是理查·施特勞斯的交響詩《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自由滑選曲來自薩拉薩蒂的小提琴獨奏曲《流浪者之歌》。
第一次聽說的時候瓦倫蒂娜還笑着對何翩然說,她的自由滑選曲也是小提琴獨奏曲,帕格尼尼的《女巫舞曲》,這算不算某種程度上的撞曲?
這種感覺的確很微妙,雖然內容和作曲者完全不同,但樂器還有表現形式的衝突讓兩個人之間的對決又多了點火藥味。
而伊維特的選曲則最讓人津津樂道,聽說所有選曲都是她自己決定,並且會參與和教練的編排,這讓何翩然佩服不已。
伊維特的短節目選曲來自歌劇《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詠歎調《我願生活在美夢中》,自由滑選曲則是瓦格納的名篇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中的《女武神》。一個抒情到極致,一個慷慨激昂,連她們這些同場競技的選手都對伊維特的表現有所期待。
這樣的選曲也讓人油然生出緊迫感,奧運賽季,每個人都拿出了最強的配備,大戰來臨之前,哪怕是一點點火星都有即將兵臨城下的感覺。
第二天,隊內各人都拿到了名單,陳教練開了個會,這段時間他實在太忙,各個項目都要顧及,人都瘦了一圈,奧運會的壓力不只是給運動員,教練也負擔不清。就連從來都不關心體育的媽媽也在每天例行的問候電話裡感慨:“然然,是不是要有什麼大比賽了?怎麼地方臺和體育臺總是播你的比賽啊?”
這樣的氛圍一直圍繞着所有選手直到夏訓結束。
在回國報道前,隊裡給了每個選手三天假期,陳教練說這是這半年唯一的回家假期,之後再回來就是賽季開始,想回家是不大可能了,而像之前會有些家長來北京看看孩子這種事在奧運前也不被允許。
“我可算能回家了,”許伊哀嘆一聲,“再不回去我媽都快忘了我長什麼樣了!”
很多選手都有這種感覺。
可三天的時間實在太短,很快,他們又啓程回北京報道,開始準備新賽季的第一站比賽。
中國隊的第一站大多數是九月下旬的法國站,上飛機出發前,何翩然在機場發現了隨隊的央視記者。
“怎麼分站賽會有記者隨隊?”許伊記得只在世錦賽和一些大賽纔會有這種待遇。
何翩然只回答了四個字。
“奧運賽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