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大獎賽
頭痛欲裂,好像有無數只針從裡往外擠,難以忍受。
何翩然費力睜開眼,腦子裡除了疼什麼感覺都沒有,緩了好半天才看清周圍事物。自己沒躺在寢室的牀上,而是在平時陸地訓練室的地毯上,頭下面柔柔軟軟,仔細一看,是許伊雪白的大腿。
隊友們都橫七豎八倒在自己周圍,睡相難看,她揉着太陽穴推了推被自己壓在身下的許伊,“醒醒,許伊,醒醒!”
“教練來了!是不是教練來了!”許伊被這一推嚇得“蹭”跳起來,原本正在睡覺的其他人全都驚醒,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只有何翩然一個人彷彿不在狀態,懵懂地眨了眨眼,“沒啊,沒看見教練……我們怎麼在這兒?”
許伊看到偌大訓練室還是十個人,喘了幾口氣才坐下來,忽的瞪着何翩然,伸手狠狠在她頭上敲了幾下,“都是你!”
“疼疼疼!”何翩然驚叫着,忽然被人拖住拉後,她回頭一看,是袁錚關鍵時候帶她脫離魔爪。
“你下手太狠了。”袁錚看着何翩然光潔額頭上幾個正在漸漸加深的紅印說道。
何翩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無辜地盯着滿眼怒火的許伊,“我怎麼了嘛……”
“你真的忘了?”這回袁錚的臉上也寫滿詫異。
何翩然茫然地環飼四周,發現大家都目光詭異地看着自己?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她只記得自己喝了不少酒,好像就這麼睡着了啊!
袁錚輕咳了一聲,把昨晚的事簡單敘述一遍,包括何翩然那些驚世駭俗的舉動和話,聽得她面色發白,連連搖頭。
“不可能……你們整我呢吧……”何翩然徹底傻了。
“你居然忘記了?昨晚我們被拉來這裡受懲罰,你一個勁兒傻樂,還和陳教練說你要當世界冠軍,要當奧運會冠軍,還讓教練給你加油。”舒涵回憶起來真覺得昨晚何翩然喝得不是酒。
“你還在這裡跳舞,說你一定要比伊維特蘭波的表現力還要好。”袁錚補充。
“豈止,你跳完了後抱着我說將來要把全日本的巧克力都買下來送我……誒,對了,你這話還算不算數?”許伊話鋒一轉,盯着何翩然。
“你……你還說你也要跳阿克謝爾三週,要拳打夏天腳踢瓦倫蒂娜,攔路者……攔路者死……”蘇薇似乎還沉浸在恐怖的回憶裡,瘦弱的肩膀抖了抖。
何翩然現在只有一種感覺,羞憤欲死。
“你還拉着我要跳探戈,”凌凱無奈地笑了笑,“你說你一定比瑞貝卡勒爾會扭會性感。”
“陳教練罰了我們男的練柔韌女的練力量不許睡覺,他都要氣死了你還傻乎乎一直在笑,還說要帶着他一起喝酒跨年……”
“停!”何翩然再也受不了了,喊完停就趴在地毯上不肯擡頭。
她真是丟人丟到銀河系外了!別說陳教練生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以自殺謝罪!她喝了酒怎麼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一個她自己都不認識的人,還搞出這麼多可怕的插曲。
“其實也沒什麼,”許伊見何翩然半天沒擡頭趕忙安慰,“大家都是自己人……我發誓保密!”
“我也發誓!”蘇薇緊接着舉手。
大家都向何翩然保證絕對不把這件事外泄,可她就是沒法原諒自己做了蠢事。
這時,門突然打開,陳正歌一臉怒容出現。
衆人趕忙擺好姿勢拿起器械,露出懊悔不已的表情。
“你們要有這藝術表現力,都給我用到場上去。”陳正歌環視一週,冷聲道,“這週週末取消,都給我好好訓練!”
許伊剛想露出痛苦的表情就憋了回去,何翩然則根本不敢擡頭,恨不得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
陳正歌關門離開,大家都鬆了口氣。
但懲罰誰也逃不過,一天下來,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像何翩然這種酒勁兒還沒醒的,基本上就像捱了一悶棍,外加知道昨晚自己醉後失態再補一刀,整個人都是發懵的狀態,洗澡回宿舍後倒頭就睡。
結果誰也沒注意到,日曆已經悄然翻到一月一日,新的一年在偷偷摸摸的癲狂和被抓的驚恐中迎來。
第二天,一切回到正規訓練的軌道上,何翩然按照安排上冰訓練,拼命剋制住一見到陳教練就想跑的衝動。
誰料陳正歌看她走進來,噗嗤一笑,“喲,我的天才來了?”
何翩然差點拿冰刀抹脖子。
沒辦法,就算是酒醉也是她自己幹出來的好事,她只能悶着聲不吭氣走過去,低着頭問了聲教練好。
“正好,”陳正歌笑着指了指冰場,“把你那天的捻轉步再給我滑一次。”
“不要。”何翩然低着頭悶悶地說。
“知道自己臉皮薄就不要喝酒,”陳正歌拿刀套敲了敲她的頭,神態和平常一樣,沒看出怒氣反而都是關切,“頭還疼嗎?”
“不疼。”何翩然嘆了口氣,“教練我知道錯了,你就別折磨我了,我寧願被罰練習也不想再提昨晚的事了。”
“沒逗你呢,說真的,再滑一次看看。”陳教練拍了拍何翩然的肩,笑着說。
何翩然見教練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好上冰做了幾個捻轉步,又滑了回來。
“比昨晚慢了不少,下次比賽前可以考慮給你灌點酒了。”陳教練笑得眼周的細紋都聚在一起,“你這個是什麼時候練的?”
“很早了,以前學着玩的,後來跳躍出問題的時候,我靠練滑行調整心態,就多練了練這個。”何翩然實話實說。
“要是拿出這個,你的接續步定級四級肯定是沒問題了。”陳教練興奮地搓了搓手,“雖然你現在也是四級,但是好的滑行給節目內容分的加成還是很可觀,明年新節目和你的編舞商量一下提高些接續步和銜接難度,說不定你的滑行真的能幹掉伊維特,拳打瓦倫蒂娜腳踢夏天了。”
何翩然臉上像被熱炭滾過,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
總算陳教練還是沒再拿她開玩笑,常規的訓練結束後她繼續陸上訓練,原本還有輕微痛感的腿也幾乎痊癒,發力無礙。
春節假期前的日程排得還算輕鬆,只有一場全國大獎賽的安排,因爲直到春節後纔有四大洲的比賽,所以陳教練安排所有一線二線選手悉數參加,當做熱身。
一月的哈爾濱真是冷到骨子裡,上次國內比賽還是在長春,這次更北,大家都捂得嚴嚴實實,可一出機場,每個人都被彷彿夾雜着冰渣的北風打透,狂奔向接機的客車。
和之前全錦賽同樣,國家隊集體行動,參加完比賽後直接回到北京接着訓練,也因爲參加的人數比較少,賽程密集,兩天就完成全部比賽。
國家隊的成員都是各個項目的精英,自然冠軍和獎金手到擒來,即便有些失誤也沒什麼大問題。何翩然嘗試了自己的阿克謝爾兩週跳,短節目摔倒,自由滑成功,她還算滿意。女單方面,蘇薇的表現也很不錯,拿到了銀牌。
賽後袁錚找到何翩然,一臉壞笑,“風扇,你怎麼比賽還倒轉得慢了?”
何翩然無奈地說:“你們都取笑我這麼久了,居然還沒膩歪。”
“這怎麼是取笑,明明是誇獎!”袁錚補充道,“不過你反應太淡定了,也好玩不到哪去,還是那天晚上可愛。”
何翩然不想理他,匆匆收拾行李準備去參加賽後的記者發佈會。
發佈會場聚集了不少記者,很多記者因爲何翩然在國際賽場亮相的增多也都把問題拋給了她,大多數都是提問之前總決賽的較量,有的記者更是直接拋出了夏天和瓦倫蒂娜,詢問何翩然有沒有要加難度練習阿克謝爾三週的打算,何翩然心裡咯噔一聲,表面上卻笑着搖頭說目前還沒有。
發佈會馬上就要結束,最後一個問題給了個男記者,他自報家門後,提問了一直坐在何翩然鮮少有人問津的蘇薇。
“蘇薇你好,想問你一個問題,之前在全國錦標賽上你在熱身的時候撞到了何翩然,導致她帶傷參加大獎賽總決賽結果比賽失利,請問這件事是真的嗎?”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落到了臉色微微發白的蘇薇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何風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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