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佩和鳳佩?這是魅族的王族傳承之物?
謝芳華看着崔荊,不確定地問,“我娘手裡爲何有魅族的信物?”
“你娘啊……”崔荊看着謝芳華手裡的鍊墜上的彎月,低聲道,“她是魅族之人。
謝芳華不由驚異,“我娘是魅族之人的話,那您的呢?”
崔荊搖搖頭,“十數年前,你外婆患了重病,是不治之症。我和你外婆伉儷情深,自然不想她早早亡故,因我一直向道,收集了不少奇門絕說。有一本古籍上提到了神幽谷。說那裡住着絕世的神醫。我便帶着她悄悄去了。神幽谷距離京城雖然遙遠,但距離博陵崔氏卻也不過是兩千裡。雖然崇山峻嶺,路途艱難,但有志者事竟成,還是被我給找到了。到了那裡之後。果然見到了一位年逾半百的神醫。除了那神醫外,還有一個懷抱的小女娃子,似是剛出生不久。”
謝芳華靜靜聽着,以她的聰透隱隱猜出了什麼。
“那個神醫答應救你外婆一命。”崔荊道,“但是他有一個條件,就是讓我們認了那女娃子做女兒,且一定是當做親生女兒。”
謝芳華疑『惑』,“這是爲何?”
崔荊搖搖頭,“當初我和你外婆也是奇怪,爲何提出這個要求,後來我們才知道,那神醫知曉自己命不久矣了。恐他死後那女娃無人照拂。”
謝芳華恍然,“原來如此。”
“我爲了救你外婆,無論他提什麼條件,自然都會應允。他讓我指天發誓。我立誓之後,便救你外婆。達成一致後,果然他出手救了你外婆。”崔荊說到此,感慨片刻,“他救你外婆,用的是畢生絕學,本來他還可以活個一年半載,但是救你外婆耗盡了心血。救好你外婆後便去世了。我和你外婆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自然將那女娃子認作了親生的女兒。”
“他臨終可是留了什麼話?可說了我孃的來歷?”謝芳華沒想到原來她娘不是博陵崔氏外公的親生女兒,竟然有這樣的來歷。
崔荊點點頭,“他沒說太多。只說你娘是魅族之人。”話落,看着她手裡的鍊墜,“並且留下了這個鍊墜,交給我保管。”
謝芳華看着手中的鍊墜,那月牙形的玉質此時已經沒有血『色』,恢復了原樣。只不過比原先看起來似乎更剔透了一些。她輕聲道,“這血竟然養玉嗎?這塊玉看起來不同了些。”
崔荊點頭,“只有魅族人的血『液』才能養魅族的玉。”頓了頓,他道,“在法佛寺時,還有剛剛,都是你割破手指取了血,才使得這對寶玉現出真身。若是換做別人,即便是染了血,也做不到。”
謝芳華攥着玉佩的手緊了緊,“外公,我娘是何時知曉她的身世的?”
“你娘出嫁之前,紫雲道長找來。”崔荊目光看向窗外,細雨中,遠山濛濛,他道,“紫雲道長出身魅族,其實是魅族的國師。他遊歷天下,原來只是爲了找你娘。你娘是魅族的鳳宮的傳人。因她從不動這枚鳳血玉,也未經人教導開啓心智通靈魅族之術。所以,紫雲道長即便道法高深,也尋不到她的落身之地。待她紅鸞星動,映了喜兆之時。紫雲道長才知曉她落身在了博陵崔氏。於是找到了家門。”
謝芳華點點頭,靜靜聽着。她相信,這各中緣由,外公怕是從來不曾對外人說道過。天下人人都以爲她娘是真正的博陵崔氏的嫡出小姐。都不知曉原來她出身於魅族。
“紫雲道長找來後,先是找到了我,藉助我甚喜道法,理所當然地住進了博陵崔氏。他先找我密談了一番,想要帶你娘回去族裡。我認爲事關重大,斟酌半日,覺得你娘也長大了。這件事情還是要她做主。於是,就告知了你娘,讓她與紫雲道長進行了一番密談。”崔荊吸了一口氣,“密談之後,你娘知曉了自己的身世,有些難以接受。更甚至,她若是離開博陵崔氏回到魅族,那麼,與你爹的姻緣也就此終止了,你爹畢竟是忠勇侯府嫡子,要繼承爵位的,不能爲了她放棄家族。她放不下你爹,更何況也習慣了南秦的環境,所以,權衡了數日,還是沒隨紫雲道長離開。”
謝芳華想着她不明白兩情相悅是什麼滋味,也從未曾體會。但是可以理解,她娘一定很愛他父親。習慣南秦環境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方面罷了。真正的理由還是因爲南秦忠勇侯府有她的父親。
“紫雲道長早先並沒有說你娘不回到魅族有何後果。後來見你娘決心不回去,他無奈之下,才告知了你娘不回去的後果。魅族有一個千古流傳的族規和一個咒語。族規就是魅族人不準和外族人聯姻。咒語就是若有人破壞魅族血『液』聯姻的話,那麼不出三年,便會遭到天譴。遺禍嫁娶之人。”崔荊沉重地道,“生兒兒亡,生女女殤。延禍數代,不死不絕,不死不滅。”
謝芳華身子細微地震動了一下,這個咒語竟然如此可怕,當初她娘是如何頂着這個咒語還要執意嫁給她爹的呢。她沉默片刻,“這樣說,我娘執意嫁給我爹,後來他們雙雙罹難。不是皇上和外人陷害的了?不是中了血毒嗎?而是他們遭了天譴?”
“到底是不是皇上和外人陷害的說不準。你娘中了血毒還是如何,我那時候已經離開,無從得知。我只知曉,紫雲大師說的話應驗了。你娘和你爹雙雙罹難了。不止如此,還牽連了忠勇侯府的運數和氣數,以及你和你哥哥這一雙兒女的命格。”崔荊道。
“哥哥生下來是好好的,爹孃死後,他悲傷過度,碰到了毒『液』,清除不及時,毒『液』融入了血脈和心脈,使得他自此染下了隱疾。”謝芳華低聲道,“而我的病是假的,我其實去了皇室隱衛的巢『穴』無名山學藝。呆了八年。”
“無名山在去年被天雷毀了,是你做的?”崔荊問。
謝芳華點點頭。
“你這個丫頭,憑地膽子大。”崔荊笑了笑,“當年,紫雲道長帶不回你娘,只能離開回了魅族。我隨他一起。不想魅族全族被滅。紫雲道長悔恨不已。分外自責,若是他不再南秦耽擱那些時日,應該也能挽救族人。可惜因你娘之事,他在博陵崔氏耽擱數日。未曾來得及。”
“魅族是被誰滅門的?後來可曾查出來了?”謝芳華輕聲問。這麼說,外公當初跟隨紫雲道長去魅族之前就已經知曉魅族之事了。他在外人面前有些話語說得是假的,也是隱晦的。
崔荊搖搖頭,“未曾查出來。滿目鮮血,無任何痕跡。像是遭了天譴。”頓了頓,又道,“紫雲道長因着道法高深,卻說不是天譴。天道運數,若是應驗了古訓和咒語,那麼有關聯的也只是你娘自己本身以及你爹和忠勇侯府。不會滅魅族全族。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芳華點點頭,魅族雖然是外域小族,但是因爲神秘,且人人都懂得魅族之術。想要被滅門,還不是那麼能輕而易舉辦到的事兒。
“紫雲道長與我在魅族停留了一個月,毫無蹤跡可查。本來還想繼續待下去,但是觀測星雲,天生異象,說咒術能借助星雲異變破解,你的命格也有了能改換之法。他大喜。當即決定動身回霧黎山。因霧黎山是有靈氣的高山,不受世間凡俗污濁。他才能藉助星雲變幻之日爲你逆天改命。”
謝芳華脣瓣緊緊地抿起,輕聲道,“後來紫雲道長當真做到了,爲我改了命格?”
崔荊點點頭,“做到了!用他一命和畢生修爲,逆天改命,爲你改了命格。”
謝芳華心下觸動,眼眶微酸,伸手扶住了桌案一角,看着窗外,低聲道,“外公,我有上輩子的記憶,一直覺得是上天厚待我,讓我重生,保護忠勇侯府。卻不想這恩重是來自紫雲道長的逆天改命。”
“能夠逆天改命,也是天道使然,是你的福氣。”崔荊道,“你就無需傷感了。紫雲道長臨終是笑着的。”
“我這些年一直有些恍惚,因腦中的記憶太深,讓我不知道是否真經歷了前世之事。”謝芳華偏過頭,看着崔荊,“外公,紫雲道長逆天改命,是重頭來過,還是我腦中的記憶不過是一場大夢?”
“丫頭,你着相了!”崔荊『摸』『摸』謝芳華的頭,“你無需探究這些。只需要知道,是紫雲道長逆天改命換了你的命格,才成就瞭如今的你。我道法淺薄,不能解答你的疑『惑』。”
謝芳華倒也沒想真去探究,不過是一問而已,聞言點點頭。
“你傳承了你娘,紫雲道長是爲了魅族能留下血脈。所以,你也無需爲紫雲道長爲你之死而掛心於懷。紫雲道長當初逆天改命時封鎖了你的陽神,尋常道法淺薄之人不能窺探你的命格。包括如今的我。所以,我見到南秦京城天象有異,便不放心地回來走一遭。如今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下心了。”崔荊道。
“外公的意思,也就是未來在我身上發生如何變化,連您也是不能預測的是嗎?”謝芳華輕聲問。
崔荊點點頭,“連我也不能。除非世間能有紫雲道長道法一樣高深之人。”
“這世間還有第二個紫雲道長嗎?”謝芳華問。
“怕是難再有。”崔荊搖頭,“曾經有一道法高深的道友說過這樣一句話:世間只一個紫雲,他死後,再無出其右者。”
“舅舅可是知道孃親不是您和外婆親生的?”謝芳華想着這些年舅舅雖然在漠北戍邊,但是待她和哥哥極好。每年都有大批的皮『毛』『藥』材奇珍至寶着人送到忠勇侯府。他去漠北戍邊,當初也是爲了忠勇侯府的哥哥和她。
“知道!”崔荊點頭,“他是柏林崔氏的嫡子,我和你外婆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你外婆雖然得那神醫救了一命,但是再不能懷孕了。所以,我們是你娘爲己出。在我離家隨紫雲道長出走時,告訴了你舅舅。你舅舅自小疼愛你娘這個妹妹。哪怕知道不是我們親生,但也是依然當她做親妹妹一樣對待。”
“所以,舅舅在我爹孃雙雙罹難後,權衡之下,爲了護我和哥哥,才自請去了漠北戍邊。”謝芳華低聲道,“這麼多年,舅舅雖然遠在關山之外,但是對我和哥哥從不曾懈怠。一直關愛倍加。”
“是他應該做的!”崔荊道,“你娘即便是出身魅族,但她也是姓崔。在我和你外婆身邊培養教導多年。崔這個姓氏於她早已經融入骨血。她就是我和你外婆的女兒,是你舅舅的妹妹,是博陵崔氏的嫡出大小姐。”
謝芳華輕輕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眼裡將要涌出的淚意被她掩蓋了回去。低聲道,“這一回四皇子爲了奪漠北戍邊的三十萬兵權,可謂是毀了舅舅多年的軍威和聲名。皇上還不知會如何安置舅舅。”
“各人有各人的運數。你舅舅運數不差,我觀星象,他不會有事。你放心吧!”崔荊道。
謝芳華點點頭,“漠北風沙雨雪,狂風烈日,舅舅在漠北待了十幾年。我倒想着藉由這個機會,皇上能卸了他兵權,讓他回京。”
“當今皇上深不可測。四皇子也是深不可測。京中風雲涌動,漠北雖然狂風雨雪,但哪敵人心謀略可怕?”崔荊看了一眼天『色』,“我靜修的時辰到了。丫頭,我一時半會兒不離開,你若有什麼還想問我,明日再談吧。”
謝芳華也看了一眼天『色』,已經酉時。她點點頭,看着手中的鍊墜,“那這個……”
“這是你孃的東西,如今你娘不在了,留了下來,你傳承了你娘,也就是你的東西了。你收好了吧!”崔荊擺擺手。
謝芳華點頭,將鍊墜收入懷中,見崔荊已經去土炕上盤膝就坐,她不再逗留,出了房門。
外面,依然下着連綿密雨。
謝芳華的心神較之來時,有些沉重,她看着天幕,腦中思緒萬千。今日從外公身上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以至於被外面的冷水淋下,也察覺不到寒意和冷意。
她娘原來出身於魅族……
她原來不是重生,而是被紫雲道長逆天改了命格……
普雲大師說那塊龍佩是無忘大師的,可是無忘大師死了,屍首丟失了。而外公說這塊鳳佩是她孃的,而她娘也死了,屍首早就跟他爹一起合葬在了忠勇侯府的謝氏陵墓裡。
而如今的龍佩在秦錚的手裡。鳳佩在她的手裡。
似乎有很多的謎團,等着她去解開。可是前路就如這雨水散發出的冷寒之氣一般,『迷』霧繚繞。讓她不知道如何去破解。
關於魅族的滅亡,關於無忘如何死的,誰帶走了無忘,還有如今的局勢……
“妹妹!”崔荊隔壁房間的房門打開,謝墨含站在門口蹙眉看着她,不滿地道,“怎麼站在外面淋雨?”
謝芳華回過神,看着謝墨含,想着她娘不是博陵崔氏真正的小姐的事情外公只和她說了。哥哥應該是還不知道吧!可是她有必要再讓哥哥知道嗎?這個秘密既然埋藏了多年,連舅舅多年來書信往來都不曾透『露』,那麼她自然是沒必要告訴哥哥再添他的心思了。她輕輕喊了一聲,“哥哥!”
“快進來!”謝墨含對她招手。
謝芳華走向那間房間,來到門口,謝墨含一把將她拽進了屋子裡,擦了擦她頭上淋了些許的雨漬,低聲問,“怎麼了?外公與你說了什麼?讓你這麼一副沒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模樣?”
謝芳華搖搖頭,“外公沒說什麼,只是提到了娘小時候的一些事兒和沒出閣前的一些事情。我有些傷感罷了。”
“當真?”謝墨含不太相信地打量她,她的神『色』可不像是隻因爲想她娘了。
“還有爹。”謝芳華笑了一下,“哥哥你不相信我做什麼。我只是有些感慨。當初是什麼原因讓娘對爹生死相許地陪着他一起奔赴九泉的。”
“自然是愛!孃親愛父親。傻孩子。”謝墨含『摸』『摸』她的頭,信了幾分。
“愛嗎?”謝芳華不太能理解。兩個人能愛到生死相許不離不棄的地步嗎?她怕是這一輩子也不能體味了吧?她的情和愛早就被無名山的活死人地獄和忠勇侯府的重擔給磨沒了。
“也許有朝一日,你就會懂了!”謝墨含有些心疼地看着謝芳華,她瘦弱的身軀和肩膀擔負了多少的重任,丟棄了多少女兒家最珍貴的純真和女兒心事。
謝芳華想着有朝一日她能會懂嗎?因爲誰?秦錚嗎?想起他可惡的臉,她頓時搖搖頭,排斥地道,“若是有朝一日讓我懂,因爲誰去生死相許,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這話有明顯的排斥和針對『性』了!且還有些賭氣的『性』質。
謝墨含想起隔壁的秦錚,猜透了謝芳華此時的想法,不由失笑,點了點她的額頭,無奈地道,“你呀,京中閨閣小姐人人想嫁秦錚。你卻對他屢屢看不順眼。若是有朝一日你對他生死相許,那我才真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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