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欣欣喜道:“皇上,皇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陳帝忙放下手中奏章,疾步奔過來,確實,皇貴妃手指輕輕彎了彎,眼睛緩緩地睜開,只因昏迷了十多日,一下子難以適應白日的強光,故而剛睜開一些便又閉了。
陳帝欣喜道:“快,快宣太醫!”
肖玦忙應了後去請周太醫過來。
陳帝命人關上窗戶,室內便暗了下來,晉皇貴妃這樣才漸漸睜開雙眼。
陳帝握着皇貴妃的手輕喚道:“楚懷,楚懷,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昏迷了十多日,皇貴妃仍有些虛弱,輕聲應道:“皇……皇上,您喚臣妾什麼?”
陳帝低頭吻上貴妃的手道:“楚懷,朕喚你楚懷,你是朕的楚懷。”
皇貴妃喜泣道:“皇上,您從未這樣叫過臣妾……皇上,您沒事吧,您沒受傷吧,刺客抓住了嗎?”
陳帝輕輕拍着楚懷的手道:“朕沒事,是你救了朕,你放心,刺客已經抓住了。”
楚懷放心道:“皇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帝道:“你怎麼這麼傻,你知道當初有多危險嗎?周卿說,刀只要再往裡半寸,你……你可就沒命了!”
楚懷笑道:“臣妾沒時間想那麼多,臣妾只知道,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地,是臣妾的一切,皇上您絕不可以出事。”
陳帝有些動容,伸手將皇貴妃摟在懷裡:“沒事,沒事,朕這不是好好的嗎,倒是你,讓朕好擔心,不過現在好了。你醒了,已經沒事了。”
晉皇貴妃輕輕靠在皇帝的懷裡,這樣的溫情以前不是沒有過,可她總覺得那份擁抱裡,是和以前不一樣的。
周太醫一聽皇貴妃醒了,立即奔了過來,“微臣參見皇上,皇貴妃娘娘!”
陳帝忙道:“周卿,快來看看皇貴妃如何了!”
周太醫應後立即上前爲皇貴妃娘娘診脈,幾天來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在周太醫的額頭舒展,“回皇上、皇貴妃娘娘,娘娘已無大礙!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娘娘還需再靜養幾個月,畢竟這次娘娘受傷實在有些重,失血又多了些。”
陳帝道:“好!周卿,朕便命你這幾月好生調理皇貴妃娘娘的身子。”
周太醫道:“是!臣遵旨!娘娘大病初癒,臣先爲娘娘開些東膠紅棗及人蔘當歸,一來補血養顏,二來可助娘娘早日恢復體力,癒合傷口。”
陳帝道:“嗯,這些便由周太醫你親自安排!”
周太醫道:“是!”
陳帝轉而對肖玦道:“肖玦,着內務府擬旨,晉皇貴妃賢良淑德,溫良恭儉,明德惟馨,秀毓名門,特晉封爲皇后!”
肖玦忙道:“是,奴才遵旨!”
楚懷喜泣道:“皇上……臣妾謝皇上!”便欲從牀上起身行謝禮。
陳帝忙扶着楚懷道:“楚懷,別動,小心牽動了傷口。朕早有意晉封你爲皇后,只是臨近年關事多,便將此事耽擱了,現在你醒了,周卿亦說再養上段時子便可痊癒了。待你養好了傷,騰便爲你行冊封禮!”
楚懷溫婉道:“謝皇上!”
陳帝笑道:“你我夫妻,何必多言謝。”
紫蘿宮內宮女、太監、周太醫等均跪下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與皇后均笑着回道:“都起身吧!”
皇帝輕輕拍着皇后的手道:“楚懷,你這段時日需要靜養,母后又有頭疼這樣的舊疾,朕思來想去,後宮之事還是先交給如嬪處理。如嬪進宮最早,也年長其他嬪妃幾歲,現在由她協理後宮諸事,朕最放心。待你身子好些了,便行冊封禮,到那時你執掌鳳印,六宮之事自然還是由你來主持。”
楚懷笑道:“多謝皇上爲臣妾想得這麼周到,只是如嬪妹妹自生下大皇子後,也未晉封,如今若在嬪位上協理六宮,後宮衆人難免會有不服。皇上,臣妾斗膽替如嬪妹妹向您討要,何不借此晉妹妹至妃位呢!而且如嬪早已誕下大皇子,也是該晉晉位份了呢!”
陳帝笑道:“皇后所思極是,便依你所言,特晉如嬪爲如妃,自即日起協理皇后處理六宮事宜,待皇后行正式冊封禮後,再將六宮事宜全數交還給皇后。”
楚懷又道:“皇上,既是如此,何不就此宮裡大封一番呢,靜貴人進宮也這麼久了,服侍皇上您一向周全,嬪位也是她該得的。”
陳帝輕輕攬過楚懷,“你總是最體貼朕的。”
晉楚懷輕輕靠在陳帝懷裡,嘴角掛起一抹笑。
晉慧,你不會如願的。
可如嬪,或者是靜貴人,她們升得再高,又能與自己相搏幾分呢。
傍晚時分,合禧宮內。
陳帝踏步而入,因靜嬪聾啞,故對於內侍宮女的那句“皇上駕到”是聽不到的,會手語的宮女聽後忙進內殿以手語告知了靜嬪。
靜嬪協衆宮女太監相迎。
陳帝牽起靜嬪手入內殿,每當陳帝進合禧宮內,衆人已習慣了皇上與娘娘獨處,故而今日亦同往日般,由靜嬪親手爲皇上煮上一壺好茶,二人席地而坐。
鐵觀音的清香寧寧繞繞,沁人心脾,甘甜中帶着一絲絲的苦澀。
陳帝一手拿起玉質茶杯,輕呡一口,久久不語,靜嬪只安靜地坐在一側,爲皇上添上一杯杯的鐵觀音。
許久後——
“靜嬪,你說我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陳帝在靜嬪處,從不稱自己爲朕,也許是因爲靜嬪的聽不到,也許是靜嬪總會這般笑着靜靜聽他說,所以在合禧宮他總會卸下一切心理的負擔。
陳帝嘆了聲氣苦澀地笑看着靜嬪,“也只有在你這裡,你什麼都聽不到,又什麼都不會,我才願意什麼都和你講……”
“你知道嗎,當楚懷不顧一切地爲我檔刀的那一刻起,我真的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因爲她父親而遷怒於她,不該因爲這些事而不許她生下皇子,不該因此而從未對她付出過真心……”
“我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爲救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這幾天我真的很害怕,怕她爲此而丟了性命,怕她再也醒不過來。那樣我會內疚一輩子,所以我一直守着她,再累再難我也要守着她直到她醒來。所以她一醒來,我便要封她爲後,這是我欠她的……”
“可……唉,周太醫說她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生了公主後,她的身子已經氣血受損,再加上這次真真的傷了根基……”
陳帝仰天長嘆。
“你說,我做了這麼多事,究竟值不值得,有時深夜夢醒時分,我的內心亦是空洞洞的,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和誰說說這些話,這些事憋在心裡實在讓我難受啊!”
靜嬪靜靜微笑着爲陳帝添上一杯又一杯的鐵觀音,甘甜中帶着苦澀……
自此,皇后楚懷雖還仍未正式行冊封禮,但自得了旨意後,內務府一切均按正宮皇后的用度撥付。
因爲皇后需要靜養,皇上便特命後宮衆嬪妃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如此皇后安安靜靜地在紫蘿宮內靜養了幾個月,如妃協理皇后主持六宮事宜。
只是自如妃父親無端端地死了後,如妃做事便小心謹慎,如今雖晉至妃位,又協理六宮,但她卻對後宮衆嬪妃的日日到訪巴結反應極淡,何況她還有個被人稱爲傻子的大皇子。
陳帝每隔三五日便來探望一番皇后,皇后的身子終於是日漸好轉了。
然則婉嬪卻心內有些恨恨的,她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姐姐非但沒有在皇帝面前提晉她位的隻言片語,更是將協理後宮這般的大事交由一個外人來做,而且更讓自己生氣的是連一個原本只在貴人位上的聾啞女也爬上了嬪位。
自從那日與自己的隨嫁婢女紫香交心談後,婉嬪深深地意識到了要在這後宮立足,若想終有一日脫離她那個伯父的掌控,自己在後宮中位份的提升是何等的重要。
所以,除了後宮位份的爭奪,她還要依靠那個自己唯一可依靠,卻也要同他一起相扶的那個人,她婉嬪今生唯一的一個男人,這大陳國的皇帝。
這日,婉嬪在皇后宮內小坐。
皇后面色好了些,正臥在榻上休憩。
婉嬪絞着絲巾有些埋怨道:“姐姐,好歹你我纔是親姐妹,你卻爲何不讓皇上晉晉我的位,反倒將這樣的富貴讓給一個外人了,就連那個聾啞女人也和我一樣的位份了。你不知道,那如妃如今仗着晉了妃位,又協理六宮,可神氣着呢。其他那些女人日日都去她宮裡拜見,搞得好像她纔是皇后似的,反倒你這個真正的正宮皇后娘娘沒人來拜見,如今就是妹妹見到她還得給她行禮。”
皇后楚懷嘴角扯了點笑意出來道:“你啊,本宮這裡周太醫早就說過了,需得靜養,她們如每日來這般吵吵鬧鬧的,本宮還如何休息得好。何況皇上體貼本宮,早就免了她們的每日晨昏定省,你何苦還在那埋怨。其他嬪妃去賀如妃那也是應該的,我看你啊,是在沒晉你的位生氣的吧!”
婉嬪跺着腳嬌氣道:“哎呀,姐姐,你怎麼還替別人說話呢。”
皇后安慰道:“好啦好啦,皇上對你的恩寵可不比對本宮少,你只要好好伺候皇上,早日生下龍子,晉妃或是貴妃還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我讓小青給你的坐胎藥你可還在喝着?”
婉嬪坐下嘆了口氣又偷偷瞧了眼正臥在榻上的楚懷道:“喝着呢,那藥苦得我嘴都快麻了,也不見什麼效果啊!”
皇后拍着婉嬪的手背道:“放心,會有的,本宮進宮四年也纔去年生下公主蕊煙,你還年輕,總會有的,放心吧。”
婉嬪嘴角同樣抽了抽,算是答應了。
只是二人的這番對話,讓她們近身邊的人聽着頗爲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