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聰不禁心裡連連冷哼幾聲,看來那個杜勝果然不長腦子,如此蠢笨的人也不知從哪裡找來的。
康聰看着他道:“說吧,誰指使的?就你這腦子,我看也想不出這麼些個損招來。可以啊,這麼一暴動,如果我們派兵鎮壓正好正中你們下懷,如果不鎮壓,蜀州地界可就沒法呆人了,你們這是要做得徹頭徹尾啊!怎麼滴,是想趁機造反?”
姓陸者哼道:“造反?呵呵,那倒我們還沒那個膽,只不過想效仿上一次,殺幾個狗官而已!”
康聰饒有興趣地說道:“哦?這麼說,上次謝沛與王猛二位大人,也是你們殺得了?”
姓陸的未提防康聰這麼一說,瞪着眼道:“放屁,他們可是好官,我們怎麼可能殺他們!”
康聰失笑道:“他們是好官,哈哈哈哈!說!誰指使你們的!”
姓陸者並不理會他,康聰一看道:“好啊,脾氣還挺大,我倒要看看,你這是能硬到什麼時候,給我用刑。”復又對其他人說道:“你們聽着,誰能告訴我你們這一切是何人在後面指使的,我立馬放了他!否則的話,這王猛的刺史大牢裡,好東西可不少啊!”
衆人掃了眼,只見各類刑具擺滿了一屋,光地上的血跡就能讓人腿肚子打顫。
“我,我說!”“我說!”其中二人忙道。
“很好!”康聰使了一個眼神,便有士兵出來解了他們二人的繩子。
“你們兩個,跟我來!這些人,兩人一間分開來關押!”說完,康聰看也不看一眼其他人,便帶着剛纔二人出去。
昨晚上的行動,已將暴動悄悄按壓下去,街上陸陸續續有鋪子開始開張營業。各個粥攤前井然有序,同時也按各家人頭分發了糧食的種子,在蜀州府根據官方採辦價格由蜀州當地婦人織布納棉縫製過冬的衣物及棉被等各項物資,不僅使得原來流連在街頭的難民們回了家,修繕房屋,整理傢什,使得人人有事做,有錢賺,有飯吃,同時也讓街面的店鋪陸繼開始營業,一切均朝着好的方向在慢慢的發展。
然而,平靜的表面下,總有各種暗涌不斷在竄動。
爲了便於管理,幾百車的糧食及購置的衣物被褥等均是集中放置在蜀州刺史府的倉庫裡,並由官兵每二十人一組輪流看守。
祁雲山與張元來蜀州地界上振災已有二十多日了,原先暴動的難民已漸漸安定下來,他們能先回家的回家了,能種地的種地,能織布的織布,再也沒有發生因太餓而哄搶的事來。
子時已過,夜黑得出奇,整個刺史府安靜的沒有半點聲音。
刺史府倉庫外,二十個人分各個方向嚴把死守,雖是深夜,卻也沒有人敢掉於輕心。
此時祁家軍的副將杜勝拎了幾壺酒又買了些肉朝倉庫而來。
因他本就是祁家軍的副將,故他的到來並未引起衆人過多的懷疑。
“來來來,各位兄弟,這深更半夜的,誰會到這裡來,那些個難民啊,祁老將軍和張大人撫卹的好得很,一個個都在睡覺呢。你們也都別站着了,我買了些酒和肉,咱們再生個火,圍在一起,熱鬧熱鬧的,這大冷天,身上怪冰的。”
只是雖然杜勝叫了好幾次,那二十來人,卻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先坐下來。
杜勝見狀忙自己生起火,又對着站於一邊守衛的兩三位士兵使了個眼色,只見他們笑呵呵地便先坐了下來:“兄弟們,杜副將說的對。那些鄉親們啊,現在可安分多了,我們也不用那麼累了不是。啊呀,這蜀州不虧是大陳國的極北嚴寒之地啊,在咱們中原此時早已入夏,可這裡的夜裡還這麼冷。來來來,過來喝口酒暖暖身子。”
另一個又道:“嗯,真不錯,杜副將,這酒可以啊,哪買的!”
杜勝忙笑道:“兄弟們這麼辛苦,我也沒別的事,就過來看看你們,這些酒啊可是好酒哦,一個老鄉藏了多年的,一直捨不得喝,讓我帶幾壺給老將軍和張大人。這不,二位大人體恤你們,便讓我帶來給你們嚐嚐。來,再嚐嚐這肉,新鮮的燒雞和豬蹄,味道啊別提有多香了!”
有幾個士兵已有些動搖了,一聽是二位大人吩咐杜副將帶來的,試探性的問道:“真的?真是祁老將軍和張大人讓杜副將你帶來給我們喝的?”
杜勝拿起一杯酒走過來道:“那還有假,我有幾個膽子敢冒充他們二位一品大員啊。這不,買這些肉的錢還是祁老將軍親自給我的呢,說是夜裡冷,讓兄弟們暖暖身子。”
那位剛有些猶豫的士兵立即接過那杯酒灌下去:“嗯,真不錯,兄弟們,快來嚐嚐!”於是三三兩兩原本站於倉庫四周的守衛位均過來圍着火堆吃起肉來,喝起酒來。
因祁老將軍一向治軍嚴明,如今又是在受災地振災,更不可能讓將士們有過好好的吃過一餐,更不用說還有酒了,如今又是有酒又是有肉,聽說還是老將軍特意吩咐的,無不放開了吃喝。
只是那酒似乎過於烈了些,才兩三杯下肚而已,十幾個守衛已是東倒西歪的倒了下去,暈死過去。
杜勝走過去,故意推了推他們:“唉唉,兄弟,就這點酒量啊,快起來,咱們繼續喝,還有肉沒吃呢,醒醒,醒醒!”
杜勝見這些都喝的死死的,站起來用腳又踢了幾下,見他們仍是一動不動的,便向遠處招招手。
黑暗中早已蟄伏的二三十人一一竄出。
“走!把東西搬走就好,不要傷了他們性命!”
於是衆人直奔倉庫而去。
二三十人迅速將這幾百車糧食及物資裝好車,固定好,便要拉走。
只是剛一出倉庫門,卻不得不停了下來,拔出掛在腰間的配刀,倉庫外面,幾百名將士,手持火把,拉弓搭箭,將箭頭一一對準倉庫的每一個出口。
康聰從人羣中出來冷冷一笑道:“杜勝,你總算按捺不住了,你就束手就擒吧,祁老將軍早就知道你會有那麼一出,我們恭候你多日了!”
原先暈過去的那十幾個守衛也一下子站了起來,拿出配刀,對準杜勝等人。
杜勝有一時的錯愕:“怎麼可能,你們,你們不是已經……”
康聰冷笑道:“已經中了迷汗藥了,是嗎?哈哈哈哈,杜勝,你上當了,你看看這是什麼?”康聰說罷,乒乒乓乓將幾壺酒全扔了過來:“這纔是你的酒,早在你生火的時候,已經有人幫你換好了!”
杜勝慌神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騙我,這事我做得天衣無縫,怎麼可能!”
康聰看向原先他使眼色的那二位,康聰復又道:“你別看他們了,就是他們幫忙換的酒哦!怎麼樣,杜副將,你還有何話說!”
窮途未路的杜勝舉起刀厲聲道:“不,我不服!”
那兩位士兵的其中一位說道:“杜副將,你們簡直不是人啊,這些東西可都是用來救助難民的,可你們爲了達到一己私利,硬是逼迫我們,鎖了我們的家人,要不是康將軍,只怕我們的家人早就被你們害死了。”
杜勝冷哼道:“原來如此,夠會收買人心啊!”
康聰微微一笑道:“杜勝,你也算是聰明人一個,怎麼幾日前被我所抓的那些人,你就沒細查過?”
杜勝別過頭去不再理會,這些人不要說他根本未曾見過,就算見過,也未必能認識全,畢竟人數不少。每次要想行事,只知道聯絡的暗號便只有左手袖口處的縫的特製的綠絲柳葉三片,若不是那日康聰帶出的兩人主動交代,其餘人,量是誰也絕不會注意到隱藏得如此之深的暗號。
杜勝身邊的幾個蒙面人道:“杜將軍,現在怎麼辦?”
杜勝厲聲道:“什麼怎麼辦,殺出去啊!反正是個死,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老子還能賺一個。實在也行,就燒了這些糧食!到時難民暴動四起,咱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死也值了!”
只是他們還不及將火把放到糧車上,一支支箭已經射向他們,片刻功夫而已,剛還準備偷走糧食與救災物資的幾十餘人均已一一倒下。
其實杜勝原來的打算,是將振災的糧食及物資偷偷拉走,等到第二日,災民們領不到糧食了,自然會暴亂,一暴亂,祁家軍便勢必會派出軍隊鎮壓,到這時,他再悄悄去通知五十里外的蔡陪將軍,明爲帶兵鎮壓暴民,實則好乘亂殺了祁雲山與張元二人,卻沒想到,他所策劃的這一切都被祁雲山扼殺在萌芽之中,自己更是身死異鄉。
這樣的事自然是秘秘進行中,百姓中誰也不知道昨日夜晚刺史府到底發生了時候,只是第二日照舊有粥喝,有饅頭吃。
遠駐軋在五十里開外的蔡陪遲遲等不來杜勝的消息,自然不敢貿然出兵,否則便有舉兵謀反之嫌疑,派人前來打聽,卻得到杜勝因偷盜振災物資已被正法,因此只得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