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這全都是爲了你啊,你看看你,什麼情緒都掛在臉上,傻了吧唧似的。”南藤兩隻手指尖不停的撥動着空氣。
“南藤你神經啊,我臉上有什麼情緒。”我又不是何青黛。餘梔下意識的摸了下臉,但沒有把後半句說出來。
“喜歡一個人根本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有心事,是不是白晟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揍他去,南藤趴在桌子向前探着身子瞪大雙眼盯着餘梔。
餘梔朝他腦袋上拍了一下,“哎呀,別鬧了,我跟他又沒什麼關係。”說完餘梔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香濃微微有些苦澀的咖啡讓餘梔想起在上海的時候媽媽身上的味道,家裡有專門煮咖啡的咖啡機,沒事做的時候纔會無聊的給自己跑上被咖啡打發時間,倒是林曉依,常常熬夜,咖啡就是她的精神糧食。
“還記得我們在上海的時候,我們在金澄大廈的樓頂上,我們三個人喝了很多酒,我們都說要很努力的成爲很棒的人,我覺得那時候我們的關係是很融洽的,因爲酒醉的時候不是一個人默默地喝了吐,我到上海以後,這真的是我遇到最美好的事情了,看着你跟白晟趴在欄杆邊上,你看着白晟眼睛的時候,總讓我有一絲羨慕,你知道嗎。”
“孤獨是真的,喝醉是假的。”餘梔睜着眼睛感到很吃力,腦袋裡像是鑽進一羣蜜蜂嗡嗡響,想不起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幾乎自己每次喝醉酒都會斷片。
“餘梔,來到北瀆以後,你想上海嗎?”南藤趴在桌上,毛茸茸的腦袋窩進手臂裡。
“不想。”
南藤一整天沒有吃飯了,感到胃裡很空虛,但也不是第一次捱餓,習慣了就不覺得難受了。
南藤很想上海,因爲那座城市藏着他的夢想。也是他跟菘藍夢想開始的地方,而回到北瀆南藤沮喪透了,剛來第一天錢包就被偷了,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銀行卡,只有單薄的幾件換洗衣服。最後還要問餘梔借錢,南藤覺得自己失敗透了,北瀆奪走了他所有讓南藤像個流浪者一樣,四處乞討,只爲了有個肯收留自己落腳的地方。雖然在這之前他也一直在很努力的生存。他開始有些後悔把菘藍送給他的吉他賣掉,是不是菘藍也在責怪自己,不不不,菘藍是絕對不會這樣的,她一定可以理解自己的難處。南藤還是喜歡音樂喜歡吉他,只不過,菘藍,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需要生存。
下班高峰期,店裡人漸漸多了起來,南藤被叫去幫忙,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天空還是像剛纔一樣飄着漫天的白色雲朵,乾淨的不沾惹一粒灰塵。南藤揉了揉眼睛,發現餘梔不知什麼時候跟自己一樣睡着了。餘梔雖然整天喜歡面無表情跟個面癱似的,一副自己什麼都可以的樣子,不喜歡麻煩別人也不願接受別人的好,口是心非明明喜歡白晟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吃醋起來只能自己對自己生氣。南藤看着餘梔熟睡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菘藍的影子,胸腔裡難受起來,南藤心疼眼前這個女孩,自然的伸手揉了揉餘梔鬆軟的頭髮,轉身對同事說“這就過來。”
天邊的雲彩像是被人一把火燒起一樣,明媚裡帶着淡淡憂傷。白晟小時候來過幾次北瀆,是帶着白芷一起來玩的。白芷從小就喜歡旅遊,喜歡看不同城市的天空,喜歡爬雲層繚繞的高山,喜歡嘗各地不同的小吃。白芷的志願就是可以吃遍全世界,但天葵子跟白玄昇是不會帶他們出去遊玩,更多時間除了在公司工作就是在家裡工作,毫無交流可言。從前白芷總會纏着天葵子要她帶着自己出去玩,但天葵子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拒絕,白晟看到白芷水汪汪的眼睛裡充滿失落的從天葵子房間走出來,都忍不住的去抱抱她。白芷喜歡旅遊,白晟就陪着她走遍天涯海角,年幼時,他們就只有彼此了。後來,已經不抱期望了,白芷再也不會問天葵子“媽媽,帶我出去玩好不好。”這類幼稚的問題,因爲她想去哪裡,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帶上行李走了。白晟陪着白芷走過很多城市,但白芷最喜歡北瀆。問她爲什麼,白芷說,北瀆滿足了她對未來所有的幻想,美好的梧桐樹美好的人兒。
白芷從上海來到北瀆藝校,除了不上課更多的時間就是跟沙苑子打電話。最長的一次通話是白芷從早上醒來一睜眼就撥通沙苑子的電話一直到深夜,還是白芷一不小心給掛了的。白芷每天除了專業課就是戴着耳機不說話聽着沙苑子電話那頭的聲音,她跟朋友聊天的聲音,老師上課講話的聲音,吃飯的聲音,白芷就算一個人走在路上也不會孤單,時常還會莫名其妙的笑出聲了。
白芷身邊的朋友都覺得跟戀人親密到這種地步變態至極。兩個人至少還需要私人空間的,俗話說距離產生美,而不是連拉屎撒尿都要跟你彙報。白芷不這麼覺得,她認爲沙苑子能給自己安全感纔是幸福,那麼對於白芷來說什麼纔是安全感,就是我要你出現的時候你必須立刻在我眼前,哪怕是出門被車撞了也要爬到我面前。有次白芷打電話給沙苑子,超過三聲沙苑子沒有接,白芷就賭氣整整一星期沒理她。沙苑子無可奈何,千里迢迢來到上海,找白芷可人家偏不見她,直到沙苑子在宿舍樓下跪了一下午,白芷才心軟原諒她。
沙苑子在體校練得是籃球,白芷看到她的時候,皮膚黑了,人瘦了,心疼的撲倒她懷裡泣不成聲。路過的女孩都以爲沙苑子是男孩子,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看,還有女生竟然跑上來問沙苑子要電話號碼,這時候白芷就吃醋嘟着嘴說,“你敢給她試試?”
沙苑子被白芷吃醋的樣子逗樂了,低下頭蹭了蹭她的鼻子,寵溺的看着她說,“你看我眼裡還有第二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