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跟何青黛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想到,短短的這些日子餘梔的改變竟然如此翻天覆地。誰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過去的任何一個字,生怕說錯一個詞就讓她的眼淚掉下來。
她太柔軟了,連何青黛都開始心疼起她。
在無數個深夜,她會不會猛然驚醒,帶着一身的疲憊跟周圍的寂靜,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跟呼吸,然後直到滾燙的淚水變得冰涼,在第二天的清晨睡去。
白芷也沒有去多問過去,就當是大病一場,現已痊癒。她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餘梔懶惰的窩在沙發裡,冰涼的茶水被捂熱,是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餘梔還真懷念能在早上還殘留着餘溫的被窩多賴一會牀,要說這就是幸福,對於餘梔來說就已知足。
“最近見你狀態不怎麼好,新公司實習很辛苦的吧,其實你不必這麼拼的,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是好姐妹呀。”何青黛見餘梔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關切的問道。
餘梔揉了揉鼻樑,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放心吧,我沒什麼大礙,只不過剛上任的小老闆有點難伺候罷了,但是我能搞定。”
蕭航絕對是餘梔這輩子接觸過最難相處的人,沒有之一!
在餘梔去蕭氏面試的第一天,除了蘇木之外,最令她印象深刻的竟不是面試時的緊張而是蕭航這個陰魂不散的人。
面試完在餐廳好巧不巧的碰見蕭航,又倒黴透了被他拎去爲他跑了一下午的瑣事。要知道,當時餘梔還沒有應聘上啊,短短几個小時的相處餘梔就確定自己以後在公司是絕對不會好過。
因爲蕭航是個典型的處女座。且潔癖到了簡直變態的程度。
餘梔的辦公桌與蕭航是在同一間辦公室裡,簡單的玻璃窗一眼就能看到餘梔在做什麼。中間隔着開敞式的客廳。平心而論,餘梔還是很喜歡這間辦公室的裝潢,簡單的歐式風格,面朝南的落地窗,綠色的盆栽跟不知名卻盛開的旺盛的小花。
可這都是餘梔每天比別人提前到公司半個小時纔有的成果啊。蕭航辦公室是絕對不允許閒人進入的,所以餘梔自然而然就要擔起保潔阿姨的工作。當然還有端茶送水。總之就是360°圍着蕭航打轉就對了。
但起初餘梔還不太適應這樣的辦公環境,不過每天強大的工作量容不得餘梔思考這麼多,整天不是面對着電腦噼裡啪啦的敲打鍵盤就是奔波在羣里人爲蕭航各種跑腿,還有幫他應付突發狀況。
第一次深夜下班。餘梔關上了最後一盞燈,儘管渾身疲憊,卻感覺整個人被填充的很充實。若大的樓層只剩下了自己的腳步聲,餘梔能聽到自己左心房炙熱的,跳動的心臟。它有沒有遍體鱗傷。餘梔不知道。但她想,總歸沒有從前那般一碰就碎了吧。
等電梯的時候餘梔感覺右肩膀猛然一沉,“啊”餘梔叫出聲來,驚慌之中懷裡英語四級的參考書掉落到了地上,餘梔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怎麼這麼倒黴又遇上了這個傢伙。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怎麼這麼膽小啊!”蕭航一笑起來,濃眉下的丹鳳眼就像月牙一樣彎彎的,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的確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孩子呢。不過此時,這幅表情在餘梔眼裡是那麼的欠揍。
他身上古龍水的香味像是夜間的曇花飄來,餘梔雖然很不樂意但還是忍氣吞聲的把書理好,拍了拍上面的灰。
電梯門開了,餘梔走進去,聽到身邊傳來蕭航的聲音,“喂,看到你老闆連聲招呼都不打嗎!”
蕭航跟着走到餘梔身邊,看到她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十分想笑。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權利不聽你的使喚,而且我很累,不想說話。”餘梔滿腦子想的都是家裡那張粉色的小牀,連說話都覺得很吃力。
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這個時間除了值班的保安大叔沒想到還能看見蕭航,這倒讓餘梔略有驚訝。
“你還在公司?我還以爲一到下班的點你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哪頭豬,把樓層的燈一盞不剩的全關了,難道讓我摸瞎看合同嗎?”蕭航把目光移向別處,指桑罵槐。
明明離開的時候的確沒有人了啊,餘梔想大概是自己剛剛急着下班。忽略了他吧。
“那你不會自己把燈打開嗎?”餘梔問道。
蕭航走出電梯前衝餘梔做了個鬼臉,扔下兩個字吹着口哨走了出去,“懶得。”
雖說是鬼臉,但一點也不恐怖,還有幾分可愛。
餘梔一點也不想笑,一出大門迎面就是一股冷門,雖說已是夏天,但溫度絲毫沒有多大改變。餘梔覺得涼颼颼的。
“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這麼拼又有什麼用呢?公司怎麼可能會用應屆畢業的大學生,沒準實習期還沒過你就要滾蛋了,所以趁這時候趕緊找個下家吧,光現在靠蕭氏你所接觸的人脈足以讓你混上個比現在薪水更高更輕鬆的職位,何苦在這早起貪黑,累的半死不活就爲了實習的八百塊。”
蕭航轉着手指的車鑰匙圈,看似好意的提醒,深深的碰觸到了餘梔的自尊心。
看着蕭航一點一點消失在黑暗裡的背影,餘梔惡狠狠的低估了句,“神經病。”
不過看着他走路的姿勢,餘梔終於記起來那種熟悉從何而來。只不顧現在記起那人又能怎樣,徒增悲傷罷了。
又是一陣冷風。吹亂了餘梔的頭髮。站在公司的大門口,餘梔把懷裡的書抱得更緊了些。
也許是以前瞎吧。餘梔還從沒看過這麼好看的夜空,星星雖然不多,但在這樣的夜晚,無盡的黑夜好像能侵蝕所有的孤獨。
唉,誰讓夜深人孤獨。
餘梔突然好想回到過去,回到愛着白晟的那三年。
白晟。。。。
這個名字在餘梔的腦海裡一閃而過,然後很快,沒有情緒波動的消失。
“喂,豬,叫你呢!”
蕭航搖下窗喊着餘梔,不知什麼時候他把車停在自己面前,汽車的霧燈跟喇叭聲驚的餘梔像是從夢中緩過神來。
“啊,幹嘛,我自己打車就好。”
蕭航看都沒看餘梔一眼,翻找着口香糖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別廢話,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