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他們都說折磨人的冬天終於過去了。
林曉依換掉了厚重的棉被,最後一次把他們炙烤在陽光下。餘梔趴在陽臺上,抱着曾溫暖自己無數冬天的被子,聞着他們身上的太陽味道,竟有絲不捨。
餘梔是在春天出生,是在一個夜深人靜的傍晚,幽幽傳來陣茉莉香,那花香繚繞在林曉依的病房裡,久久不散,林曉依幾乎是聞着花香睡着,第二天又被花香喚醒。
餘慕辰見林曉依如此喜歡,見狀就說,女兒的名字就叫餘茉好了。
林曉依搖了搖頭,茉莉的花語跟它的香味都太悲哀了,如果盛開的是梔子花就好了,念出它的花語你的嘴角會不自覺的上揚,那就叫餘梔好了,我喜歡這個名字。
永恆的愛。
餘梔把頭埋進充滿陽光的棉被裡,心裡想,茉莉的花語難道真的很悲哀嗎,可她不還是說自己喜歡嗎。
你是我的生命。
好像的確很悲哀,我又不是你生命中的獨一無二。
餘梔看到林曉依走出小區的背影,她已經沒有從前那般強勢,也不見她想要改變什麼,林曉依似乎越來越安於現狀,安於她跟前夫的妻子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呢。
林曉依好像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忘記了恨,也忘記了胡悅芸當初給自己的羞辱。餘梔拖着腮幫怎麼也想不清林曉依會變成這個模樣。
她說她對自己失望透了,餘梔何嘗不是呢。
餘梔從回到家到準備回到北瀆的這段時間都沒有跟胡悅芸說上半句話,就連好不容易被餘浩傑融化了的心又堅硬起來。好幾次餘梔從外面回來以後發現餘浩傑在自己的房間,脾氣立馬就上來了,直到胡悅芸進來把哇哇大哭的餘浩傑從房間抱走,還沒好聲好氣的罵了自己幾句。
那以後餘梔的脾氣越來越大了,餘梔自己也發覺總是在爲一些再小不過的事情發脾氣,她也不想這麼做,每次發完脾氣她自己也很累了。
餘梔收拾起回北瀆的行李,胡悅芸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的身邊。房間裡一團糟。衣服從牀上撲倒了地板上,絲毫沒有落腳的地方。
胡悅芸嘆了一口氣,進屋前把拖鞋脫掉,默默的幫她收拾起地上堆積成山的衣服。
“別碰我的東西。”餘梔沒空擡頭看她。就從胡悅芸手裡把自己的東西搶了過來。
“你是不是很納悶我跟你媽媽之間的感情爲什麼突然這麼要好?”胡悅芸蹲下來一眼就看穿了餘梔的內心,她臉上有些洋洋得意。
餘梔這才停下疊衣服的手,她不屑的望向胡悅芸,“我不想跟你講話,麻煩你從我的房間裡出去。”
“別在我面前裝。我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胡悅芸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俯視着坐在地板上的餘梔,“有些事情現在我還不可以告訴你,但以後你就會明白的,包括餘浩傑,他現在還太小,你們都只是孩子,等時間到了你們所有的疑惑都會迎刃而解。”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也許會更糟糕,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說,”餘梔繼續跪在地上疊起衣服。“不過話說回來,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寄人籬下的生活好嗎?”
胡悅芸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卻被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斷了,餘梔翻了好久的小山堆纔在牀上的外套下找到了嗡嗡震動的手機。
餘梔借了電話就急忙換上衣服準備出去,臨走前她冷冷的看了一眼胡悅芸,說道,“你應該知道的,我跟你是不可能在同一空氣裡和平相處,做人能厚顏無恥到你這種地步我也是佩服了。”
後來胡悅芸說了什麼餘梔沒聽清,一定又是罵自己的話,餘梔也沒有過多在乎。隨着防盜門一起關在了已支離破碎的家中。
餘梔按照短信上說的地址找到了這裡,儘管接到菘藍的電話還是有些意外,但是餘梔仍來找她了,好像如果不來的話自己一定會後悔似的。
還沒進門就聽見了樂器的聲音。有鋼琴有吉他有架子鼓,他們湊合子在一起有着大氣磅礴的感覺,應該還有些其他什麼,餘梔猜不出來,原諒她是個音癡吧。
菘藍一見餘梔進門,就放下了手裡的吉他。笑着跟他的成員們打了聲招呼以後就挽過餘梔的胳膊往外走。
餘梔一頭霧水被拖着往外走,還不是回頭看着兩個頭髮都會齊肩的男人,餘梔原以爲自己衣服已經夠白了,沒想到他們白的就跟用了好幾盒粉底撲過似的。
發現他們也在看着自己,餘梔生疏的一笑。
“他們是我樂隊的好兄弟,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音樂嘛,也只是隨便玩玩,能遇到能玩到一起的人不容易。”菘藍把話說得雲淡風輕,像是不經意間的一段話。
餘梔更是疑惑的問道,“爲什麼,既然都是樂隊了爲什麼不努力演奏一把,我還沒進去前聽到你們的演奏很好聽啊。”
菘藍聽到餘梔的話笑了,她揉着餘梔的腦袋說道,“因爲這個樂隊少了一個人,所以它是不完整的,它永遠沒有站在舞臺上的資格。”
餘梔心裡不舒服的推開了菘藍的手,如果自己穿上高跟鞋一定不會比菘藍矮的。只不過前幾天去白晟訂婚典禮時腳上的傷還沒有好很多。
看來菘藍身體已經好多了,都可以踩着高跟鞋穿着小短裙,看來餘梔白擔心她了。
“你去參加你前男友的訂婚典禮了?”
餘梔剛喝進嘴裡的咖啡差點就被噴出了出來,她警惕的看着面前悠然玩着手機的菘藍,像是隨口一問,而自己卻從來沒跟他提過自己的事情,南藤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近況,這樣餘梔更加認爲菘藍沒有想象的簡單。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朋友…也許連朋友都不算。”
菘藍放下手機攪拌着咖啡,水靈靈的眼睛粗略的掃過餘梔,“那你又爲什麼要爲了他放棄留學選擇去北瀆然後選了你不喜歡的專業白白浪費四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