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懌看看太子,再看看六皇子,慢吞吞的開了口,“你們倆長的可真好看!你們是親兄弟嗎?”
太子和六皇子就同時陷入了尷尬。
沅王妃道:“懌兒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若有衝撞之處,還望太子皇兄和六皇弟不要見怪。”
太子清了清嗓子,“在外流浪了小半年,也是遭了不少的罪,心疼還來不及,哪能苛責?三皇弟,能夠找回懌兒,帝師府可是功不可沒呢!這份恩情,你可記好了。”
沅王應聲,“太子所言極是!”
然後徑直走到了高老爺子面前,深深的一揖,“多謝帝師大人!”
高老爺子乾乾的咳嗽幾聲,“沅王客氣了!”竟是硬生生的接了他這一禮。“此事也算是陰差陽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沅王若不來帝師府探老夫的病,怕是就遇不到小皇孫了。”
六皇子嗤笑,“三皇兄真是好雅興啊!來帝師府探個病,居然探到帝師府的園子裡去了。”
沅王淡淡的掃了他一樣,“彼此彼此!”
六皇子的笑容就被噎了回去。
顏十七低頭,憋着笑。
這個六妖孽明明是存了找茬的心裡,可惜,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沅王是到了後園子才見到的周懌,他周懌又何嘗不是到了後園子才發現的這一切呢?
兄弟之間的拆臺,在外人面前,還是點到爲止的好。
所以,沅王不軟不硬的四個字,就擋住了六妖孽接下來要做的怪。
高老爺子清清嗓子道:“皇孫找到了,相信最高興的人應該就是皇上無疑了。沅王殿下還是趕緊進宮跟皇上報喜吧!”
沅王抱拳,“帝師說的對!本王來此,說是探病,卻耽誤了帝師太多休息的時間,改日再登門!”
太子見此情景,也忙道:“的確是不能再耽擱帝師養病了。懌兒能夠找回,父皇的確是最高興的。那咱們就告辭吧!”
一行人告辭往外走。
高老爺子既然在養病,自然是不能往外送的。
顏如鬆就代他送客。
高氏和關山月自然也就在相送的行列。
顏十七往後縮,正想着縮到最後,乾脆開溜。
周懌卻突然掙脫沅王妃的手跑了回來,“姑娘,你這是不要我了嗎?小白很乖的!你不要把我送人好不好?”
顏十七打了個激靈,“哎呀!剛纔說的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回去當你的皇孫會很風光的!”
周懌紅了眼圈,“可我已經習慣了呆在你身邊啊!”
顏十七看着他半真半假的情緒反應,“習慣是可以慢慢改變的!沅王和沅王妃是你的親生父母,會很疼你的!”
周懌道:“王爺是不是很大的官兒?”
顏十七點點頭。
周懌道:“是不是比帝師還要大?”
顏十七嘆氣,“帝師現在沒有官職在身。沅王府可是比帝師府大很多呢!”
周懌道:“那你別住在這兒了!跟我去住沅王府吧!”
所有人俱是一愣。
沅王妃連忙走過來,“懌兒,這種話不能亂說的!”
周懌咬脣,“可我不想跟姑娘分開啊!”
“十七小姐倒是很討小孩子喜歡呢!”太子溫和的笑着望過來。
高氏往顏十七面前一站,“因爲十七從前是傻的,就保留了些孩子心性。皇孫殿下還是跟王妃回去吧!若是方便,我會帶槿兒去王府做客的。”
周懌這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顏十七剛想鬆口氣,接觸到太子的目光,就又提了起來。
直到皇家的人全都出了高家的大門,顏十七的那口氣才總算鬆了下來。
高氏捏了捏顏十七的小手,“救了皇孫這件事,目前還看不出是好還是壞。所以,往後的行事還是小心爲妙。”
顏十七點點頭,“孃親放心!十七省的!”
顏十七剛回到了朝夕院,榆莢就過來了,說是老太太那邊讓顏十七過去陪着說說話。
顏十七衣服也沒換,就跟着榆莢趕了過去。
高老太太盤腿坐在炕上,見顏十七進了屋,連忙招呼她過去。
顏十七便走過去,靠着她坐了。
小白的身世大白於天下,這麼大的事情,就發生在高府內,高老太太不可能沒有聽說。
但老太太卻一直忍着沒有露面,足見是個定力好的。
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就巴巴的招了顏十七過來,八成也是爲了這事。
顏十七便主動道:“外祖母,孃親從莒州給我帶來的那個小丫鬟小白,沒想到不但是個小子,還是沅王府的嫡長子呢!皇孫啊!”
高老太太眨巴兩下眼睛,“突然說這個幹嗎?這事跟我又沒關係。”
顏十七就傻住,難道是她猜測的方向錯了?
眼前這老太太壓根兒就對皇孫的事情沒有半點兒的興趣?
“外祖母還不知道吧,半年前皇孫周懌失蹤,那可是轟動整個京城的大事。如今人死而復生,怕是會同樣轟動呢!”
高老太太點點頭,“孩子找到,是好事。這孩子啊,就是當孃的心頭肉。一旦丟了,那就跟丟了半條命差不多。如今找到了,皆大歡喜了,自然是極好的。別人家的事情咱就不摻和了,說點兒別的!”
顏十七聽到最後一句,是真的服氣了。
老太太這是擺明了四六不打聽啊!
這份置身事外的心態,試問幾人能做到?
就是顏家那老太太聽聞了此事,怕是在顏府也已經坐不住了。
但是,事情到了高老太太這裡卻是如此的雲淡風輕。
皇孫從帝師府出去的,又如何?
什麼事只要不往心上放了,也就真的不重要了。
顏十七忍不住的往前想,當年,驚才豔豔的大才子高鴻,之所以會選中了目不識丁的表妹,莫非就是相中她的這份子豁達的心態?
能夠安於內宅,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打聽的不打聽,這纔是內宅婦人的典範啊!
“外祖母想跟槿兒說什麼呢?”顏十七崇拜的看着高老太太。
“你猜,楊府那邊發生了什麼?”高老太太一下子來了精神,跟剛剛談及皇孫時意興闌珊的樣子,簡直是天壤之別啊!
顏十七眼中難掩笑意,“該不會是顏杜氏灰頭土臉的夾着尾巴自己回楊府了吧?”
在悲憫寺門前,鎮海侯府可是損了面子,又折了銀子。
這兩口氣憋在心裡,肯定會內傷。
所以,勢必會找一個出氣口。
恰在此時住在孃家的楊杜氏怕就成了靶子了。
畢竟,楊杜氏想出頭爲鎮海侯府造勢的時候,是被她損了個底朝天的。
所以,按常理,臘八之後,楊杜氏在鎮海侯府是應該住不下去的。
高老太太笑不攏嘴道:“可不是嘛!楊老夫人這兩天正張羅着給楊業興納一房小妾呢!那楊杜氏一聽,可不就急眼了?裡面卷着包袱,也沒用人去請,就灰溜溜的跑回去了。簡直是太沒臉了!”
顏十七好笑的看着高老太太,“敢情外祖母這些日子,一直都密切注意着楊家那邊的動靜啊!”
高老太太挑了挑眉頭,“那是!我必須得給楊老夫人煽風點火啊!這次啊,千萬不能心軟。要治那楊杜氏,就要治個狠的。其實,依着我說,乾脆直接休了最好。”
顏十七道:“沒那麼簡單吧!那楊杜氏好歹是爲了老楊家生兒育女的。看在孩子的面上,估計楊大人也做不出那種事情來。”
高老太太恨恨道:“不休,也不會讓她好過了。”
顏十七笑,“這楊大人納妾一事,會不會被楊杜氏給攪和了?”
高老太太陰陰的笑,“她敢!她若敢反對,那就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忌,正好可以有理由休了她呢!”
“那楊大人就不怕鎮海侯府打上門去嗎?”顏十七不無擔憂的道。
楊老夫人和楊滋的態度,她現在不擔心。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她就是相信,楊滋是個下定了決心就不會更改的人。
所以,有她在,楊老夫人那邊必定也會強硬起來。
所謂的,兔子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現在就看楊業興的態度了,若他就是攝於鎮海侯府的權勢,甘願做一個老婆奴,那麼,這納妾一事,怕真就有些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