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看了李密一眼,憤然離去。
李密仍是揚聲道:“四弟,慢走。”
皇帝身邊的內侍總管李德全匆匆地跑了過來:“王爺,皇上有請。”
李密朝他客氣的點點頭:“有勞公公了。”
在李德全的引領之下李密大步流星來到了御書房外,侯在門外的侍衛恭敬的行禮道:“屬下等見過賢王。”
李密點點頭。
兩名侍衛打開了門扉,其中一名侍衛說道:“王爺請進,皇上在裡面等着。”
李密甩袖踏步走進了御書房內,行至正中央,躬身作揖道:“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擱下了手中的毛筆,擡起頭來,諱莫難測的看着李密,道:“皇兒,過來。”
李密走上前,拱手道:“父皇。”
皇帝指了指離桌子處不遠的圓椅,道:“坐吧。”
“是,父皇。”李密也不推辭,撩袍坐了下來。
皇帝拿起一本摺子扔到了李密的懷中,開口道:“這本彈劾李晟與杭州刺史互相勾結販賣私鹽的摺子應該是你遞呈上來的吧?”
李密拿着摺子站起身,雙手抱拳躬身道:“回父皇,正是兒臣。”
皇帝倏然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李密的面前擡手拍了拍李密的肩膀,父子兩個幾乎同樣高,外貌有幾分相似,氣勢也同樣的逼人,只不過皇帝有着幾十年君王威嚴的沉澱倒顯得更成熟穩重,只是臉上的滄桑也隨着時間的推移更加的沉澱。
皇帝走到牀邊看着窗外的美景花色,開口道:“朕一直想讓你們衆多兄弟和睦相處的,只是如今你們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時候連朕都左右不了你們了,朕百年之後九五至尊的位置便是你們的了,只是朕還沒有怎麼樣你們倒暗中互相廝殺了,是不是想要越俎代庖取代朕坐上這高高在上的位置?”
李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沉聲道:“父皇,兒臣不敢。”
皇帝嘆了口氣,轉過身道:“起來吧。”
李密卻是鬼在地上不起,開口道:“父皇,兒臣並無心你的皇位,兒臣只想與瑟兒雙宿雙棲,只是兒臣有心世外桃源可別人卻不允許這樣優哉遊哉的,瑟兒多次在他人的算計中受了傷,兒臣若是再坐視不管就枉爲男人了,彈劾四皇弟的奏摺確實是兒臣所爲,只是四皇弟若沒有做這些事兒臣也不會抓到他的把柄,所以怪只怪他貪得無厭。”
皇帝嘆了口氣,這些年他的兒子們私下搞得那些小動作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他也知道歷來皆是成者爲王敗者爲寇,皇位的爭奪少不了血流成河,只是他這位皇帝還沒有死呢就有人膽敢肖想他的皇位了這纔是讓他鬱郁的地方,他在這個位置上數十載,權勢滔天,俯瞰衆生,早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說一無二,如今突然有人肖想着他的皇位,這讓他如何不氣?如何不怒?
皇帝親自把李密給攙了起來,看着這個與他性情方面頗多相似之處的二兒子,道:“密兒,朕知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前雖表現的放蕩不羈可朕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性,也知晟兒和賢嬪在背後使的那點小動作,朕以爲這樣會鍛鍊你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反而讓他們母女兩個更加的有恃無恐了,也讓你與朕之間的父子關係更加的冷凝,是朕忽略你太多了,你放心吧,晟兒這事朕不會姑息養奸的,至於賢嬪朕也不會再把她放出來,不過朕與她畢竟是多年夫妻,雖然她背後做了很多傷天害理之事可到底盡心盡力的侍奉了朕好多年,這點夫妻情分也足夠讓朕饒了她了。”
李密看了皇帝一眼,審度着皇帝說這話到底是何意思。
帝王心最難測,君臣父子先是君了再是父,所以李密不敢說皇帝對他的父子之愛會高於對皇位的薰心。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這麼看着朕,你放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李密未曾摸透這個交代到底是什麼,可是沒過三日他便清楚了。
第三日的早朝之上,內侍總管手持着皇帝親寫的聖旨站在金鑾殿上說道:“賢王李密接旨。”
李密當時候一楞,並不知到底接的是什麼旨,至於滿朝的文武百官也是面面相覷,一臉的疑惑,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
李密上前接旨,文武百官悉數跪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少時登基,至今已過數十春秋,朕在位之際,心懷百姓,戰戰兢兢,四海昇平,百姓安居樂業,朕甚感欣慰。念年事漸高,於國事,有心而無力,恐其突然駕鶴歸去國無良君,亦念國中俊才輩出,能力卓卓,固朕有心要立儲君,以固國本。
朕之二子,俊秀斯文,才富五車,穎才具備。於國事,甚恭;奉父母,甚孝;待手足,甚親;對子侄,甚端。大有朕之風範,朕甚爲欣慰,今覺朕之萬好江山有望綿延千世萬世,永垂不朽,四海皆內,百姓安居樂業。
今冊封朕之二子,賢王李密爲監國太子,指掌朝政。衆愛卿必視之如朕!當朝宰相輔之,吳國公助之,各位親王、長輩佐之,以固朝綱。
另封當朝翰林學士洛寇真爲太子少傅,全力輔佐太子。
聖旨一下,滿朝譁然,就連李密也是一臉的震驚,看着那黃燦燦的聖旨竟猶如燙手山芋一般。
李德全笑道:“賢王,不,太子接旨吧。”
還不等李密有所動作,便有人站出來反對了,此人不是賢公還能是誰,只見他正義凜然的說道:“皇上,臣覺得現在立太子甚爲不妥。”
皇帝不怒自威的看了底下一臉正氣浩然的賢公,開口道:“賢愛卿倒是說說朕側密兒爲太子有何不妥了?以前你們不是常在朕的耳邊呱燥要朕趁早立太子嗎?說是太子要早立要不然國將不國,如今朕立了太子賢愛卿又有什麼不滿的?朕記得就立太子一事賢愛卿蹦躂的是最厲害的,現在朕遂了賢愛卿的意願賢愛卿難道不應該很高興纔對嗎?”
賢公一時語塞,不過還是據理力爭道:“皇上,臣覺得立賢王爲太子一事大爲不妥,賢王素來傳聞不好又常年流連花叢,不宜堪當太子重任,還請皇上三思。”
“皇上,賢大人此話請恕臣不能苟同,賢王雖然常年流連花叢可那些到底是以前之事了,賢大人一直揪着以前之事大談特談的真不知道賢大人是什麼意思了?這三年來賢王努力做出的政績可是放在明面上的,而且人人皆知賢王與賢王妃伉儷情深,恩愛如初,賢王爲等賢王妃三年未納一個妾室,這樣癡情的男人何以有一絲過去的影子?所以皇上請恕臣不能苟同了賢大人,賢王這三年來的能力是衆所周知的,所以臣覺得皇上立賢王爲太子是最明智之舉,臣相信在賢王的引領之下臣等一定共襄盛舉的。”說這話的是剛剛被封爲太子太傅的洛寇真。只見他的氣定神閒逼的賢公老臉有些掛不住了。
賢公哼了一下,冷聲道:“我不與無知小兒爭辯。”
洛寇真笑道:“非也!非也!賢大人雖然入朝爲官比卑職早,可卑職待朝廷之心可是與賢大人一樣的。”
賢公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洛寇真反而氣定神閒的回敬着他。
洛寇真倏然笑了,拱手對皇帝說道:“臣在此謝過皇上的倚重之恩,臣定不辱皇上的使命好好地輔佐太子,誓死跟隨太子。”
話一落,其他的文武百官也紛紛應和着:“臣等參見太子。”
賢公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金鑾殿上,破有一種大風日下年歲已老的孤涼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