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於此”孟氏與敏君都是大吃一驚,忙就是站起身趕着上來攙扶,連着一側的璧君也是一臉詫異,遲疑了半晌就忙蹲身想要將婉君扶起來:“妹妹,這話還沒說,你怎麼就是這般作態,竟還沒到那地步的。”
“你知道什麼”婉君聽聞璧君這般說,卻彷彿受了什麼刺激,立時跳將起來,一臉猙獰與憤然:“你便是見不得我的好婚事何必這般惺惺作態我告訴你,便是沒有這一樁婚事,我也會比你強一個破……”這話還未說完,那邊孟氏眯了眯眼,伸手就是一巴掌過去,那婉君右臉臉頰上登時就是通紅。
“你”不曾想到孟氏這般毫不留顏面,婉君自詡得了好婚事,日後少不得是個誥命夫人,連着家裡的上上下下都是得與她交好,日後她若是有心,便與他們一條康莊大道。卻不曾想這會子,在節骨眼兒孟氏當頭就是一巴掌。她一時間又是羞惱又是忿然,一雙原本極秀麗的眼睛瞪得極大,裡頭滿是憤恨。
孟氏卻是不理會,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擦了擦手指,方擡頭與她道:“誰準你當着長輩姐妹的面,囂張跋扈,指手畫腳?什麼惺惺作態?我竟不知道你一個庶出的女孩兒,這般大吵大鬧,目無尊長竟還是好的?越發得沒規律,不知禮數。”看着這婉君愣愣撫着臉頰有些發愣,她便轉過頭與璧君道:“你且坐下來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慢慢說就好。”
“哦。”璧君點了點頭,一雙妙目在婉君身上轉了一圈,便放開手坐在一側的椅子上,一面時不時地看愣愣出神的婉君幾眼,一面將事情由來說道出來:“頭一個是聽到爹爹的事,說着竟是不大好,有人狀告。這事兒太太一聽就是有些受驚,當下便忙忙着請醫延藥,好生調養。我們候了一陣子,聽得並不大礙,方預備回屋子裡。誰想着外頭又來了個郭家的婆子,說是婚事不合,便要將婉君與那郭家公子的婚事給散了。猛不丁聽到這麼一番事,又是個婆子過來說的,我們自是不信,誰想着那婆子卻是取出信箋並當初的信物,又說與婉君的信物便算是賠償。這般,我們也就信了……”
“於是你們便過來問我該是如何做?”孟氏眉梢微微一挑,嘴角也有些抽搐:“太太可是知道這一樁事?還有當初當媒人的又是何人?這般可不是小事兒,哪裡能就這麼了結?這不是平白壞了聲譽閨譽麼?嗎東國公家咱們是比不得,可也不是任人欺負,平白受氣的”
“二嬸嬸也是這般說的,可……”璧君深深地垂下頭,粉面上一片哀慼,連着似水雙眸也都是紅了起來:“可那婆子說,父親德行有虧,恥於與我們這等人家爲伍,這婚事就是我們不應,他們寧願娶個叫花子,也不會娶、娶……”
“夠了!”孟氏看着默默垂淚的璧君一眼,再看看彷彿一瞬間什麼氣力都消失了的婉君,揉了揉眉頭,只慢慢着道:“竟都是傻丫頭不成?這案子還沒審,事兒都沒清楚,你們便是自個代你們親爹認了罪?這若是狀告都是真的,也沒有雪冤兩個字出來了。那東國公若是爲了這事,方這般做,只要事情清楚明白了,自然會迴轉。若不是因爲這般事兒,日久天長,我們自然也能看清楚的。這是胖那郭家的事,我們插不得手,自家卻是要做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論如何,負心薄倖的是郭家,這事兒沒清楚就退婚,必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內情。外頭若有人問起來,你們只管說便是。我便不信,除了那東國公,二丫頭便是沒人要了。不過是個次子,又不承爵,又沒聽着科考或是做事兒,也不見得是個什麼好得不得了得人家。”
這話一說,婉君倒是愣住了。她先前聽得東國公三個字,便彷彿是見着金光閃閃的金子般被迷晃了眼,卻沒想到這深處得事——自己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雖然容貌好一些,可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遠的不說,便是自家的幾個姑娘之中也就不上不下罷了。若論說名聲,外頭也是有兩句的,可怎麼也比不得那些出挑的,比如錦鄉侯蘇家的女兒蘇芸等等。怎麼東國公便是看上自己了?這些事前面她迷迷瞪瞪甜甜蜜蜜不曾多想,此時孟氏冷不丁地說出來,她倒是有些念頭出來——不會那個什麼郭嶠是個不中用的,或者乾脆就是……
腦中閃了好幾個念頭後,婉君倒是有些門道想出來了。她抿了抿脣角,垂着眼角道:“三嬸您說的對,侄女兒倒是不曾想到這些,若是、若是,倒是平白誤了終身。”
孟氏聽得這繁君如此平直安靜得說出這樣的話,也是一怔,雖說心裡覺得古怪,但面上自然不能露出分毫,只稍稍一愣,便露出幾分和心平氣的笑容,細細道:“你若是能這般想,那便好了。我也能鬆一口氣了。到底,女兒家在這上面總是吃虧一些。若是嚷嚷出去,在這種局面下也難得討好。”
那婉君默默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話,孟氏對她頗有幾分瞭解,看着她在吐出這麼一句話之後,忽而又低頭不說話了,便知道她這會子只怕又有些反覆的心思,當即抿了抿脣角,淡淡着道:“好了,這事兒你們也是明白了。想來我也……”這話還沒說完,外頭便有丫鬟回話:“奶奶,姑娘,三爺回來了。”
孟氏等人聽得這話,忙就是起身相迎,連帶着那垂頭不語的婉君也是跟綴在後頭。徐允謙跨入屋子裡便瞧見這些,當下微微一愣,只擺了擺手免了禮數,就轉過頭與孟氏道:“怎麼大侄女,二侄女都在這裡?可是有什麼事兒?”
“大哥那裡出了點事,她們姐妹過來說話的。”孟氏輕輕提了提,看着璧君婉君垂頭站在那裡,便又道:“只怕不大好,所以那東國公也有些言談,想着將那婚事給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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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徐允謙狠狠皺了皺眉,打量了婉君一眼,見着她輕聲抽泣起來,便也不得不壓下聲量,道:“侄女兒不必擔心,且回去好生休養,過不得兩日,必是有個說法與你的。”
璧君聽得這話,忙就是拉了拉婉君,低頭道:“多謝三叔。”說完這話,她便藉詞時辰太晚,還要與太太請安,起身告辭而去。孟氏也沒多留,說兩句場面話,便隨她們的意思讓她們去了。徐允謙站在一側看了看敏君幾個一眼,便也沒多問,一般地入內換了家常衣衫,然後過來陪着妻女用飯完了,便幾句話打發敏君她們回屋子裡去。
敏君等人見着,便知道徐允謙的意思,原是不想她們聽到的太多,當即便行禮而去。此後,孟氏如何與徐允謙說的暫且不提,只這一夜過去,敏君等人第二日過去請安,卻只見着孟氏與徐允謙眼圈有些發腫,彷彿昨日不曾睡好,旁的倒是沒什麼。
“爹爹,這樁事可是十分艱難?”敏君想了想,還是開口詢問。
徐允謙擡頭看了自己兒女一眼,搖了搖頭,淡淡着道:“這事兒纔是聽聞,都不知道細故,爲父也不曉得這件事是個什麼結果,眼下,竟也只能暫且看着。你們兩個丫頭與璧君婉君她們素來交好,竟多去陪陪她們。”只是這神色,着實也沒什麼太多的情緒,彷彿說及這事,頗有幾分淡漠的感覺。
敏君與繁君對視一眼,都是應了。邊上的孟氏見着了,便隨口尋了一個話題,將這話題扯開來:“過兩日,那張家就是要送喜帖子過來。雖說穎玉是不能來的,但親家太太卻是要過來,你們兩個丫頭也要經心一些,到時候過來說兩句話,見個面兒。”
“母親,竟就這麼急?”繁君聽得稍稍一愣,雖說前番就是聽聞了張家姑娘不錯,但聽得速度如此快,倒有些吃驚:“可是有什麼緣故不成?”
“原也不必如此,這嫁妝聘禮都是要細細經心辦來纔好。只是張家老太太年歲漸大,聽得最是疼愛的小孫女兒的婚事能成,便強着要早些辦完——說是想要看着外孫女兒早有個好歸宿。”孟氏點了點頭,略略沉吟半晌,就是將理由說了出來:“雖是明面上這麼說的,但我暗地裡細細思量半晌,原是老太太身子有些不妥當,故而方想早些辦完這事兒。”
這倒也是常理兒。畢竟這張家的姑娘穎玉,年歲也是不小了,孟氏又是想着早些晚婚的,若是起頭弄個一年半載,而後張家老夫人去了,又是要守孝,說不得就是要兩三年才能將晚婚。這般,與兩家都是不大好,方有了這般略顯急躁的成婚速度。
“這般也是應當的。”徐允謙先前便知道了的,此時神色淡淡,道:“尚寧也是漸漸大了,母親那裡也有些不大好,若是再推遲日子,也是不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