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嘆口氣,自行將手臂從金湘肩頭移開,忍着疼痛,她擡臂拍腕,袖箭破空穿霧,射中了對方的胸口。
金湘詫異地回過臉,只見竺紫琴自嘲道,“最後一支了,若再發生什麼意外,我可就無物自保了。”
“他會死嗎?”金湘看着戍衛搖晃了幾下,慢慢軟倒。
“袖箭太小難以致人死命,最多是讓對方暫時失去知覺。”竺紫琴答道。
“不行,他不死,我們就得死!”金湘說完,自己也被自己的喃喃低語駭得打了一個激靈。
走到戍衛跟前,金湘咬咬牙,照準了對方的要害就是狠狠幾劍,跟着又踢了對方一腳,直至確信對方沒了氣,她才擡起頭來,看向竺紫琴。
竺紫琴臉色雪白,或許是因爲失血,或許是金湘的狠勁讓她感到莫名的驚駭,她無言地注視着眼前一幕,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金湘駕車,兩人於沉默中疾奔岔路口,金湘停好車,也未跟竺紫琴說一句話便徑自跳下馬車,朝姚氏陵奔去。
竺紫琴一個人倒臥在一片狼藉和血跡中,亦知金湘不會管她,遂胡亂撕了罩布的一角,塞進了衣襟內。
金湘未走多遠,竟迎面碰上賀蘭晶晶,隨着霧氣越來越重,天色越來越暗,加之金湘久久未歸,賀蘭晶晶一個人是越待越害怕,終於耐不住內心的恐懼,她不得不硬着頭皮自行往陵外摸來。
出現的金湘,讓慌亂至極懊悔留下來不已的賀蘭晶晶大喜過望,她從來沒有如此刻般,如見親人似的撲向金湘,並緊緊抓住了對方的手,“金湘,金湘你可回來了,怎麼耽擱這麼久,本郡主都……”
話未說完,賀蘭晶晶詫異地察覺金湘面色不對,這讓她原本想要抱怨的話,全都僵在喉嚨裡,還有……
賀蘭晶晶低下頭,金湘的手爲何有黏黏糊糊的東西?跟着她看清了,是血,甚至自己手上也沾到了一點兒。
賀蘭晶晶尖叫了一聲,摔開了金湘的手,“你幹什麼了,金湘!”
“郡主殿下,咱們先上車,等到安全的地
方再容奴婢解釋行嗎?”金湘急道,“世子殿下馬上就要追來了,咱們不走,不光是奴婢,郡主殿下也會遭殃的!”
賀蘭晶晶哆嗦了一下,她意識到金湘如此說,事態一定是非常嚴重,瞬間,賀蘭晶晶恢復了她的果決,“走,我倒要看看你這死jian婢又給本郡主闖下了怎樣捅破天的漏子!”
驚喜是一個接着一個,賀蘭晶晶先是看到了受傷的竺紫琴,接着對自己車乘的狼藉程度吃驚地張大了嘴,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金湘於前只顧奮力趕車,自然是無法解釋所發生的一切,賀蘭晶晶勉強在車座的另一邊坐定,兀自氣悶了許久纔開口問竺紫琴道,“都是你搞出來的事兒麼,都是你闖下的大禍嗎?你居然還有臉借本郡主的車逃命?”
“我沒想過……”竺紫琴的臉色愈發蒼白,她淡淡道,“若不是被金湘誤傷,我沒打算靠郡主的車離開陵地。”
“什麼?被金湘誤傷?”賀蘭晶晶只覺得自己完全混亂了,“你,你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們嗎,否則,你怎麼會暗示金湘要我們留下來?”
“我是暗示了!”竺紫琴幽幽嘆了口氣,“請郡主暫留,是因爲我想證實一個猜想,卻未料到事態會變得這麼嚴重。”
“猜想?什麼猜想?”
“事關郡主所求之事,然未能有機會加以證實,我還是暫作不言吧。”
“所求之事?”賀蘭晶晶猛然想起她遣金湘走的周府一趟。
“你是指……郡馬?”
竺紫琴道,“如果郡主真那麼迫切想要知道郡馬爺的下落,換做是我,今夜會留下來,留在陵地。”
“你什麼意思?”
竺紫琴回臉,帶着一絲悲憫,“猜測!”
賀蘭晶晶倒吸一口涼氣,她不知是否該相信竺紫琴,儘管她在竺紫琴臉上看不到半分欺瞞。
怔了片刻,賀蘭晶晶道,“留下來,怎麼留,你的傷若不治,會失血而死,何況惹怒了世子,我們還回得去嗎?”
“我尚挺得住。”竺紫琴道,
“世子是麻煩一些,但他的目標是我,若苦尋不到,等天色更晚後他自會無可奈何離去,唯一我們的人手太少,行事恐不那麼方便……”
賀蘭晶晶聞言,狠狠地朝竺紫琴飛去一對白眼,三個女人中,她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竺紫琴又受了傷,剩個金湘能帶她們躲過世子的追查就不錯了,還談什麼行事?
金湘,對,她還不知道金湘惹下什麼禍了呢,即使躲過了世子,回到平梁王府,她不還得撞到世子手上嗎。
越想越不對,賀蘭晶晶趕緊大喊道,“停車,金湘,我們要逃,往哪裡逃?”
“金湘,千萬別停,找個僻靜的世子想不到的地方再停!”竺紫琴一面當即出聲阻止,一面抓起身邊一顆掉落在地的蜜棗扔向賀蘭晶晶。
“竺紫琴,你!”賀蘭晶晶惱羞成怒,“你怎麼敢……!”
“同乘一輛車,就要同車共濟,省省氣力吧,郡主殿下!”竺紫琴沒好氣道,“停車?你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現在被世子攔截住,看看你的車,你以爲自己就可以脫得了干係嗎?”
“我……我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纔要問個清楚,要不我們回城不一樣自投羅網?”賀蘭晶晶撫掉落在裙服上的蜜棗,厭嫌地跺了跺腳,“被你們害死了!”
“放心吧,郡主殿下,你的婢女你應該最瞭解,她絕不會魯莽行事,不是嗎?”
金湘聽得車廂內一片爭吵,哀哀地嘆了口氣,這倆冤家對頭同乘一車,果然只要還有口氣就別想太平啊。
正想着,遠處竟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金湘聽出馬蹄聲不是來自身後而是前方,不禁微微蹙眉。
此時天已黑下來,她們雖出了起霧的陵區,路上景物已清晰可辨,可畢竟她們尚未走上官道,前面來人誰知會不會又是世子的人呢?
好在僅有一匹馬的蹄聲,金湘決定無論對方是誰,都要假作鎮定地矇混過去,故而她回身向車廂內的人提醒了一句後,還有意放慢了些車速。
爲的就是不讓對方看出,她們是倉惶跑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