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梁王回過神來,瞳仁卻在慢慢收縮,他鉗住王妃的手腕,皮笑肉不笑道,“王妃免禮,今兒是你的壽誕,跟本王何必客氣!”
王妃此刻仍未察覺平梁王態度有變,展出笑意道,“謝王爺!”
平梁王又是一笑,“王妃今日妝扮甚是隆重,用心良苦啊!”
“父王!”賀蘭元靖發現滿座賓客都在關注着首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忙再次提醒平梁王道,“該說賀宴辭了,父王,差不多是時候開席了。”
“滾!”平梁王回首,壓低聲音叱道,“我與你母妃說話,誰要你多嘴多舌?”
賀蘭元靖錯愕地呆住,不明白父親剛纔還好好的,怎一下子就翻了臉,訕訕地退開兩步,賀蘭元靖不忘朝賀蘭元榮使了個眼色。
“王爺……”薛碧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哪裡做錯了,便正色道,“王爺精心爲臣妾準備的壽誕,臣妾焉敢失禮?隆重一點,也好顯咱們王府聲威嘛。”
“是王府聲威還是你的聲威?”平梁王手上用力,指節如鐵箍一般鉗緊,疼得薛碧影不禁眉頭一皺。
“臣妾不明白王爺的意思……”薛碧影竭力保持鎮定,竭力想在衆賓客面前維持自己的儀態,“王爺有什麼事兒不能容後再說嗎,就算臣妾有錯,也請王爺先顧忌平梁王府的臉面!”
“哼,王府的臉面……”平梁王目中兇光一現,隨即道,“好,本王今天就給你這個臉面!”
說罷,平梁王依舊緊攥了王妃的手腕向前數步,揚聲道,“諸位,今日是本王的王妃五十五壽誕,本王和王妃多謝諸位能賞光壽宴,爲答謝諸位的盛情難卻,本王特備美酒佳餚笙歌yan舞與諸位共享,望諸位能盡情把酒言歡開懷暢飲,另王府還爲諸位設有……”
“啊……”平梁王的話尚未講完,就聽王妃一聲驚呼,跟着另一手捂緊胸口,臉色慘白地頹然倒地,且昏厥了過去。
“母
妃,你怎麼了?”因受賀蘭元靖暗示,一直關注着自己母妃的賀蘭元榮第一個撲到了王妃跟前,“母妃,你快醒醒,出什麼事兒了?”
“父王!”賀蘭元靖隨後也衝上前來,“到底怎麼回事!”
“你們的母妃大概心絞痛又犯了。”平梁王冷冷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扶你們母妃下去休息?”
心絞痛?賀蘭元靖心知此中有鬼,內裡是既驚又怒,偏生當着衆人和父王的面兒,他又不敢發作,只好恨恨然一揮手,吩咐丫鬟們道,“扶娘娘回屋!”
一陣手忙腳亂過後,只剩下目瞪口呆的衆賓客面面相覷,平梁王陰沉着臉立了片刻,長嘆道,“諸位,王妃突生意外掃了大家的興致,本王實在抱歉,不過宴席將照舊進行,望諸位千萬不要客氣,本王去去就來,諸位請隨意,隨意吧!”
賓客們聽此一說紛紛起身向平梁王表示理解和關切,然平梁王已無心再顧,匆匆拂袖離去時他的臉已陰冷的像就要風雨驟起。
遠處,賀蘭晶晶跟姚氏目睹一切變故,均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兩人不知所措地望見平梁王走遠,方纔懊喪地各自回屋。
平梁王口稱去去就來,然宴席至始由終再未見平梁王的身影,賓客們索然無趣,大都坐了一陣子自行就散了,誰也沒料到,一場好好的盛宴竟莫名其妙變成了乘興而至,敗興而歸。
是夜,平梁王獨坐在書房中,燈光暗影下,他手裡的一對金簪閃動着詭異的光澤,在他的指節間被覆來轉去,這對金簪都是螢火蟲的樣式,從須角、翅鞘到蟲腹花紋皆是一模一樣,稍有區別的是,一支略舊一支略新。
把玩了許久,平梁王像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將金簪往懷中一揣,疾步離開書房,徑直朝平梁王妃的屋子而去。
“王爺,奴婢雲玉給王爺請安了!”一條白影戰戰兢兢地伏跪在地,連頭也不敢擡。
“娘娘醒過來了嗎?”平梁王看也不看腳
下的奴婢,只偏過頭望向屋內。
“是,晚膳前就醒過來了,可娘娘哭鬧了許久,連晚膳也不肯用,這會子剛喝了安神湯,稍稍平靜些了。”
“你們下去吧,本王有話要與娘娘商談,未經本王的允許,誰也不許擅自進來!”平梁王說着揮了揮手,雲玉等人忙從地上爬起,慌忙的避遠了。
“王爺!”薛碧影瞧見平梁王入內,趕緊從牀上下來欲要行禮,“未知王爺駕臨,臣妾有失遠迎!”
“你身子不好,就免禮了吧。”平梁王冷冷道,且兀自在客椅上坐了,“薛氏,自你嫁給本王,本王待你如何?”
薛碧影聞言,心下極是彆扭,待她如何?是,早些年除了類似公事般地與她行房,平梁王是絕不肯在她房裡多逗留一刻,近些年則更甚,若無重大的事情要與她相商,她這屋子只怕一年半載都不會被平梁王登門,更別提今日王爺對她暗施手段,讓她的壽誕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大笑話。
然心中的怨氣再多,薛碧影到底是深知王爺脾氣的人,也深知王爺絕不會無緣無故對她下手,事出有因,她起碼得搞清緣由才行啊。
於是薛碧影按捺下憤怨,像尋常一樣平靜地回道,“王爺一直十分善待臣妾,身份地位、榮華富貴,王爺讓臣妾擁有的,便是宮裡的娘娘也未必能比。”
平梁王冷笑,“本王不曾虧欠於你,可你又是怎麼對本王的呢?”
薛碧影直視着平梁王,“臣妾不明白,臣妾到底做錯了什麼!”
平梁王慢慢從懷中取出那對螢火蟲簪子,扔到薛碧影面前,“難道你自己做過的事兒自己都忘了嗎?二十年了,本王本不欲再追究當年的血案,偏偏你狂妄自大以爲時過境遷,所有的秘密都已被掩藏過去再無人知曉,便明目張膽的在本王面前炫耀你的‘賢良淑德’了,是嗎?”
薛碧影大吃一驚,從地上撿起那對簪子,端詳良久才失聲道,“它,它們是一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