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皇孫,到一定年齡後做父皇母后的,都會送一塊標緻着他們身份的玉佩給他們,當然也有的玉佩藏有別的玄機,以便發生皇位相爭或內亂時,這個皇子皇孫能起到穩定大局的作用,最不濟大概也能自保性命一下。”竺紫琴解釋道。
“而靈若收集起來的碎玉,包漿厚潤,玉體色澤沉着又云澤通透着,想是多年佩戴所致,能爲平梁王榮辱相攜隨身不棄之物,必是有着非同尋常的意味,故其爲傳聞中的佩玉,可能xing極大。”
鳳墨沉吟,“你剛說傳聞中先皇送給賀蘭遙的玉佩可調兵遣將,是調集京城中的兵力嗎?”
“據我所知,不是!”
“那……”
“大皇子當年與烏護國一戰陣亡後,成爲先皇心中永遠的痛,也因此先皇十分看重邊界的安寧,在他眼裡屯守邊關的大軍,以及兵權握在誰手上,其重要性幾乎可與掌握京畿兵力相提並論。”
“也就是那玉佩能調集的是戍邊大軍?”
“我估計是!”竺紫琴道,“能調動京畿兵力或皇城戍衛的玉佩大概一直會掌握在當政皇帝自己的手中,然後由下一位繼任者擁有。”
“可當初先皇不是準備傳位給賀蘭遙嗎?”
竺紫琴笑笑,“京畿部署跟皇城戍衛都直接關乎到皇帝自身的安全,在真正繼位登基之前,我猜那樣的玉佩不會落到任何一個皇子皇孫手上。”
“也就是準備扶立不等於正式登基?”
竺紫琴頷首,“沒錯。”
“即使是皇帝暴亡也會順利傳給下一位皇上嗎?”
“宮中那麼多官職,你以爲是擺設?”竺紫琴道,“皇上是天底下顧慮最多的人,需要考慮的事兒當然也最多,你以爲皇上不會防備你所說的萬一嗎?”
“還有一點不明!”鳳墨追問道,“假設賀蘭遙的玉佩真可以調動戍邊兵力,他這麼多年爲何按兵不動?莫非他真的沒有爭位的野心?”
“我覺得……”竺紫琴猶豫道,“他是沒有把握……”
“興兵開戰揮師京城路途遙遠,誰也無法預料會是個什麼結果!”
鳳墨斟酌了一下,“也對,然我們要用玉佩來做什麼?”
“莫須有!”
“什麼?”
“賀蘭遙老謀深算,不會挑起沒把握的戰事,卻不等於他真的毫無野心,我們不過是借玉佩促成他一下。”
“你可知……”鳳墨道,“玉佩重新修補後畢竟不是原物,仔細甄辨能看出修補的痕跡,且稍微磕碰也容易造成再次的斷開,你如想用其矇混,怕是不能!”
“矇混?”竺紫琴笑,“你當我真想幫賀蘭遙挑起戰事嗎?”
“你,你不是說促成嗎?”
“現如今的塗州防禦使是誰?”
“洛王的岳丈,洛王妃粱晗的父親樑經兆啊。”
“對啊,不管玉佩真假如何,他會縱任戍邊兵馬聽從賀蘭遙的調遣嗎?”
“絕不會,他要幫也肯定是幫洛王。”
“關鍵就在於此!”竺紫琴笑道,“換做是你,見了玉佩會做何反應?”
“急報朝廷平梁王蓄意謀反,自己卻按兵不動,等朝廷拿下平梁後,自己還能成爲有功之臣,重新被朝廷升遷重用!”
“好啊,你也是個懂得抓住時機之人,做賞金獵人太屈就了!”竺紫琴鼓掌,笑容裡帶着幾分古怪。
“少來!”鳳墨啐道,“我好歹跟了洛王些年,官場裡的事哪會全然不曉,只是不樂意去做罷了。”
竺紫琴唔了一聲,不再取笑,“所以等花薦修補好,我們得將玉佩送到樑經兆手中,到時平梁這邊再添一把火,賀蘭遙謀逆的罪名就算坐實了。”
“我算明白了,將合適的東西交給合適的人,不管東西真假,都會被好好利用的,對吧?”鳳墨笑容中帶着苦意,“到現在我纔看出你有幾分幫洛王的意思了!”
“別說風涼話!”竺紫琴道,“我從沒幫洛王的意思,只不過雙方合作有利共圖,不是嗎?”
“現在仍是?我還以爲你早……”
“忘了洛王?”竺紫琴審度地盯着鳳墨,然後將目光移轉,“不,一個都不會漏掉!”
“你的話怎麼聽着……”鳳墨狐疑。
“先不說洛王了。”竺紫琴很快打斷鳳墨,“賀蘭元靖失去了母妃的支持,你猜他接下來會怎樣?”
“瘋狂的找我們扒皮拆骨!”鳳墨嘆道,“還能怎樣?”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下場會怎樣。”
“你想他……”
竺紫琴沒吱聲,半晌道,“周奉的記賬簿快派上用場了。”
“我不明白……”鳳墨隨後道,“王妃到平梁時,帶走了大筆的薛家財富,並委託許寒林幫她管理和藏匿,許寒林與許瀚星兩兄弟利用賭場放貸收貸,又替王妃的財富增值不少,王妃爲何要一直瞞着平梁王?”
“當年薛家將薛王妃下嫁給賀蘭遙,原是想押寶,押賀蘭遙能登基繼位,可後來賀蘭遙自動放棄了爭位,令薛家十分失望,我猜柳林莊院裡的鉅額財富就是薛家當年準備支持賀蘭遙而私儲的儲金。”
“可二十多年了,平梁王的財勢早不可同當年語,王妃還私藏着這筆財富做什麼呢?”鳳墨不解道。
“這筆財富從始至終都是薛家的,想想薛家今時何等凋零?你以爲薛王妃沒有重振薛家的打算嗎?”
“你是說夫妻倆從來同牀異夢?”
“並非完全是。”竺紫琴道,“薛王妃既然攜帶大批財寶至平梁,必是薛家授意,一則薛王妃可能沒想過會在平梁一待就是二十餘年,二則薛家當時很可能還指望着平梁王不耐此地的孤悶,會很快起兵造反,到那時這筆儲金就能及時派上用場了,可惜隨着時日過去,薛家已再無能力支持賀蘭遙,而隨王妃帶至平梁的財富,亦沒法再大批地運回京都,即使能運回,對薛家亦是禍而非福,因爲如此巨大的財富,正會給朝廷以把柄拿薛家問罪!”
“所以說莊院裡藏匿的,不過是薛家見不得天日的財富?”
“是啊!”竺紫琴輕嘆,“都錯過了對平梁王如實相告的機會,薛王妃又怎好再啓口?再者……賀蘭遙與薛王妃儘管表面上相敬如賓客客氣氣,私下裡你我都知道,他幾乎不到王妃屋裡去,心中嫉恨與滿腹委屈的薛王妃,又怎麼可能將薛家最後所僅存的底牌全部交到王爺手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