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還矇矇亮,曉霧瀰漫,帶着寒涼的空氣撲面而來。
“張大哥,你快回去吧,我來接班。”剛調來的士兵小許殷勤地將從家中帶來的白酒奉上,“這是我孃親自釀的,您嚐嚐。”
老張笑着接過,打開酒囊喝上一大口,原本凍僵的身體也開始有些回暖,伸手一拍小許的肩膀,“替我多謝許大娘,這天兒這麼冷,能喝上一口酒真是幸福啊!”
“大哥趕緊回去吧,嫂子還在家中等着呢。”說罷,小許也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大棉襖,捂着雙手呵了一口氣,“也真是奇怪了,早就開春兒了,怎麼還這麼冷。”
“是啊。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一刻鐘就可以開城門了,你自個兒注意些。”老張正準備走,看到手中的酒囊,想起小許平日裡待自己的好,忽又轉身對小許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小許,現在帝都不安寧,進進出出你都要仔仔細細的,別看岔了。”
“嘿,我省得咧!”小許靦腆一笑,如今城門戒備森嚴,進出都要經過嚴格的審查,有嫌疑的都要看留起來等上頭親自來查,“不過,這是爲啥?如今天下太平,風平浪靜的,何必要搞這麼大陣仗。”
老張左右看了看,確定無礙才湊近小許耳邊說道,“我宮裡有人,傳出消息說皇上身體不適,如今宮裡已經被四王爺把持住了,外頭傳七王爺根本沒病倒,是不在京中,這一審查就是爲了……”
“啊!”小許驚訝地捂住嘴,“這,這,這……”
“你本分着就沒事,一有可疑人物就上報。”老張說着說着意味深長地往皇宮的方向瞧去,喃喃自語,“這大變也許就是這兩天的事兒了。”
“張大哥。”
老張見小許因震驚而變得有些蒼白的臉,心想着他還年輕,自己講的那些話可能把他嚇着了,笑着拍拍小許的肩膀,“好了,也別害怕,咱們老實就沒事。”
“恩,我省得了!張大哥你快回去吧。”
“那好,我就先走了!”老張將手中的酒囊對着小許晃了晃,就大步離開了。
老張前腳剛走,小許就馬上收斂了自己面上
的表情,那是一種深沉凌厲,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同,過一會兒,小許就和其他幾名士兵一起將城門打開。
城門一開,只見着由遠及近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通體黑色,上面沒有任何裝飾標誌,但卻讓人感到一股攝人的氣勢,小許沉厲的目光中微微亮起一絲光芒。
按照近日的行則,往來進出之人都要通過檢查,他們攔下了這輛馬車,開始了詢問,“什麼人?進城來做什麼?”
馬車內無人迴應,可正當小許準備問第二遍時,馬車門被推開,然後一雙白蔥似的玉手緩緩挑起簾子,隨後露出一張秀美嬌俏的臉蛋,笑容親切,“這位大哥,我是未央樓的人,前幾日有事出城去了,大哥可遣人去未央樓向青老闆託個信。”
“馬車裡面還有什麼人嗎?”
“是我家小姐,小姐身子弱,吹不得風,還請大哥見諒。”藍汐依舊慢斯條理地回答。
小許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後退了幾步讓開路放行,“走吧。”
“謝大哥了。”藍汐重新將車門關上,馬車就向前轆轆前行。
馬車內,樓嬛瞥了一眼裹着厚厚狐裘外套,懶懶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的祁穆,語氣篤定而從容,“你安排的人?”
“嗯。”祁穆淡淡應了一聲。
“看來你早就估到會有這樣一日了。”樓嬛輕嘆了一口氣,早前接到消息之時她便知想要回到京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四爺夫婦既然知曉他們不在京中的消息,便會用盡一切方法阻攔。
馬車先是去往未央樓,將藍汐送到後,青卿又重新替他們安排了一輛馬車,爲掩人耳目,馬車繞到了七王府後門,雖然他們回京的消息最快明日之前就會傳到四爺夫婦那,但此刻,能拖上一時都是優勢。
當樓嬛扶着祁穆出現在書房時,三公子雖早得到消息卻還是難掩面上的驚訝之色,“公子,你……”
祁穆一擡手,堵住了三人之後的話語,右手握拳抵在脣邊輕咳了兩聲,道,“放心,我沒事。”
“你們先聊,我去準備早膳,天大的事也不急在這一刻,身體重要。”樓嬛低聲
言道,他們一路趕來,幾乎沒有休息過,連自己和藍汐都覺得疲倦,更何況祁穆大病初癒的身體。
“好。”
樓嬛朝着三公子點了點頭表示禮儀後就離開了書房,往廚房而去。
待樓嬛親自熬完粥從廚房出來時,只見祁穆正站在外頭的迴廊上,目光摻合着柔軟微醺的日光,格外醉人。
“結束了?這麼快?”
“妻子的命令怎敢不從,夫君我把他們撂下了。”祁穆脣角揚起笑容,如同一個惡作劇成功後向人討要好處的孩子。
“不要什麼事都往我身上推啊!”樓嬛口中辯駁着,可心裡,卻十分開心。
“親手熬的?”祁穆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笑意漸深。
“嗯,所以你有口福了。”
當祁穆將樓嬛煲的粥全部吞下肚後,看得張伯目瞪口呆,這還是他從小帶到大的那個殿下嗎?從來吃東西很剋制的殿下今天竟然胃口大開,果然是因爲王妃的關係麼……
“真乖,都吃完了。”樓嬛很滿意祁穆的表現,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寵溺道,“吃完了就去睡一會兒,這幾日都沒好好休息過。”
“好。”
兩人一起躺在牀上,這幾日的疲倦瞬時席捲而來。
“穆,離五月初六沒有多少時日了。”
“嗯,剛纔澄空與我說了大致的情況,宮中已被四哥把持住了,這帝都裡的情況恐怕也未好到哪去。”
“代陵是四王爺的人?”代陵在桃花宴上的那一場風波,可以說他的仕途已斷,如今能夠東山再起,成爲駙馬,只能是朝中有人相扶持,這個人,此刻除了四爺,樓嬛想不到其他。
“是,如果我沒猜錯,現在公主府也已經被人控制了,嬛兒,明日你便去公主府一趟吧,既然四哥他們早晚都會知道我們回來的消息,不如我們主動出擊,同時你探一探玥禾。”祁穆語氣輕然,卻帶着一絲泠然。
“我明白了。”是要試探玥禾是被迫還是主動與四爺合作麼?
這場戰爭,從他們踏進城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打響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