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樓嬛有如雷驚,幾乎是聽到消息的那一剎那就從榻上彈起,滿臉的驚訝之色,“黃蕪,把話說清楚。”
“夫人是在今晨失蹤的,當時所有暗探全部失去了意識,有暗探說,在昏迷前,似乎聽到了夫人說,替我轉告嬛兒,對不起,娘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黃蕪怔怔然地彙報,她跟在小姐身邊也有十餘年了,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小姐,要知道,小姐向來是榮寵不驚的。
聽完黃蕪的話,樓嬛癱軟在貴妃榻上,腦海中迅速閃過那個夢,難道,那真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夢。
“不行,我要去找娘……”樓嬛突然站起來,像瘋了一樣往外衝。
好在黃蕪反應快,連忙死死地抱住樓嬛,“小姐,你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黃蕪,放開我,你放開我!”淚水止不住地落下,滴在黃蕪的手背上,溫溫的,卻讓人覺得透心涼。
“可是這樣冒冒然衝出去難道就能找到夫人嗎?小姐你先冷靜下來,我派人再去打探打探好不好?”黃蕪的聲音漸漸柔和,像在安慰小女孩一般,“何況,小姐不該和七爺商量一下?”
黃蕪的話有如當頭棒喝,發熱的頭腦逐漸冷靜下來,樓嬛拉着黃蕪的手,道,“黃蕪,麻煩你了。”
“好,我盡力。”黃蕪見她稍稍冷靜下來,就放了心,是啊,小姐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人,就算一時衝動,也會很快恢復。
樓嬛雖然冷靜許多,但卻也依舊難掩心中的害怕,夢境中的景象還歷歷在目,七芒星,神殿,如果她猜的不錯,這一切,都不會是巧合,定是與星辰島有關,所以這一趟,自己在所難免。
只是穆啊,若是告訴你,你一定會不顧一切跟我去的吧,可是,你是未來的王者,衆望所歸的仁愛明君,我怎捨得讓你拿命陪我去冒險。
想起今日在酒樓聽到的話,樓嬛的心就是一陣抽搐地疼,你已經爲我捨去如此之多,我又豈會這麼自私,成爲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呢。
脣畔微微上彎的弧度,似水邊輕輕搖曳的水仙花,撩起的,卻是如雪天瓊枝般的清泠瑩透。
幾日未回的七王府,一切似乎都沒變過,下人們恭敬友善的神色依舊,似乎並未將傳言放在心裡,秀逸舒華的王府,每一處每一角都帶着行雲流水般的飄逸瀟灑。
樓嬛先是去了凌波園,在水一方,門匾上兩個小小的嬛穆二字,卻讓她眼中一溼,玻璃房屋折射五彩的晶瑩,房內的花架上,一盆
盆水仙花猶自綻放,好不美麗,吊牀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地鋪着,整個房間一塵不染。
房中似乎還殘留着他們往日嬉笑打鬧的場景,這些日子,恐怕是她一生中最爲幸福的日子吧。
“怎麼回來也不通知我一聲,好讓我去接你。”清涼如水的聲音自樓嬛身後響起,如起着薄霧的初晨,春風吹散霧霾的舒適。
“又不是孩子,從未央樓到王府的距離能有多遠,還怕我走丟了?”樓嬛轉過身淺淺笑着,皎潔的玉容如新月,瀲瀲澄澈,灩灩空明。
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他怕自己聽到不好的話會難過。
祁穆上前將她攬入懷中,長吁一聲,“是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頑皮,我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把你看丟了。”
“哪裡會呢,我一直都陪在穆身邊,就算人不在,心也一直不離不棄。”樓嬛的手輕輕搭在祁穆的胸口處,感受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是那麼強勁而有力。
“嬛兒,發生什麼事了嗎?”祁穆敏覺地發現了不對,這不像平日裡的樓嬛,向來臉皮薄的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樓嬛搖搖頭,“沒什麼,穆,可不可以答應我,這裡永遠只屬於我們兩人,好不好?”
“傻丫頭,這裡本來就是我們兩人的,牌匾上不是寫着嗎?”祁穆揉了揉她的髮絲,軟軟的,香香的,甚是舒服。
嬛穆,樓嬛和祁穆,他是天潢貴胄,卻肯將自己的名字寫在她後方,這樣的穆,讓自己怎能不愛。
“來,我給你看樣東西。”祁穆牽着樓嬛的手離開了凌波園,雙手十指交疊握着,沐浴着和煦的滿天金紅銀紫的晚霞,漫步而行。
息雪閣,樓嬛還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解釋的,原來,自己跟祁穆在一起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還記得,而且,清清楚楚。
“怎麼了?”祁穆見她停下的腳步,疑惑地問道。
“穆,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息雪閣的門匾時是怎麼說的嗎?”樓嬛睜大了眼睛,笑眯眯地說。
“你說,息者,寧也,雪者,淨也,還說我取這個名字別有深意呢,你這個鬼靈精,就愛費心猜。”祁穆順溜地脫口而出,卻發現樓嬛脣邊的笑意漸深,眼睛彎彎地像月牙,“又怎麼了?”
“沒什麼,你不說要給我看樣東西嗎?快進去吧。”
祁穆也未深究,兩人入了房後,鬆開她的手,打開櫃子,取出一個羊脂白玉雕成的盒子,遞給樓嬛。
“什麼?”
“打開看看。”
樓嬛狐疑地打開盒子,明黃色的錦緞上,放着的是一枚圓形玉佩,或者說,由兩枚玉佩拼湊而成更爲貼切,一枚龍形,一枚鳳狀,白玉無瑕,栩栩如生。
樓嬛瞳孔驟然放大,驚呼道,“九龍九鳳佩?”她從未見過,但不知爲何,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九龍九鳳佩。
祁穆不可置否地點頭,將其中的鳳佩取出,“很早就想給你了,可總是被耽擱。”
“爲什麼?”
“你說呢,嬛兒,除了你,天下再無第二個女子能夠配得上這枚鳳佩了。穆此生何幸,能夠遇見你。”
樓嬛的心中有如翻江倒海,一陣一陣推涌而上的溼意沾溼了她的羽睫,漸漸溼潤的眼眶,彷彿只要一眨眼,淚水就會像珍珠一樣落下。
“傻丫頭,好好的怎麼哭了。”祁穆的手撫上她的臉頰,大拇指溫柔地擦過她的下眼瞼,又是心疼又是嘆息地說道,“最近又瘦了些是不是,身子骨這樣差,可要怎麼生寶寶呢。”
樓嬛的臉蹭得一下變得紅彤彤的,嬌羞地低下了腦袋。
她恰到好處的垂首,線條柔美的頸部優雅至極,微微垂落的幾許烏髮與白皙勝雪的肌膚相輝映,坨坨如醉的玉容引人無限遐想,眼波流轉,明明純淨澄澈至極,卻又帶着妖冶嫵媚。
祁穆只覺自己喉頭一緊,面對這樣毫無矯飾的誘惑,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發了熱,許久未親近讓這一份慾望愈發濃重。
夜,是慾望的深淵,是屬於情人間最親密的私語。
晨光熹微,身旁的男人睡得是如此安穩恬靜,樓嬛淺淺地吐了一口氣後才翻身起牀,抓起地上的衣物穿好,目光本是不經意地瞥過祁穆,可是,只看了一眼,卻再也離不開。
穆,對不起。
請原諒我的自私,我捨不得你,但同樣,也捨不得娘,我一定要去救她。
若是我不在了,你也不會如此爲難了是不是?
樓嬛的手中緊緊握着鳳佩,心中掙扎了許久,纔將鳳佩放到祁穆身邊,輕聲呢喃:“穆,對不起,我真的很開心你能將鳳佩交託給我,只是我不能帶走它,我相信,今後肯定還會出現比我更加適合擁有這枚鳳佩的人,她會一直陪伴着你。”
俯下身,脣畔輕輕壓在他的脣上,瞬間,就分開了。
樓嬛走到梳妝檯,打開匣子,取出裡面的水仙玉佩收入懷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