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想透徹,馬車已經來到了小院外,趙閒挑起車簾,卻見一紫衣女孩倚在門口,舉着紙傘朝街口張望着。髮絲輕盤,櫻桃小口,鵝蛋般粉嫩的臉上帶着幾絲怨意,可憐巴巴的張望着街口,還不時小聲嘀咕幾句。
看到小夢站在雨中等待的模樣,趙閒心中一疼,這地方沒有電視、手機等用以消遣的東西,小夢不似黃天天那樣膽大,獨自也不敢出去亂跑,每天悶在屋裡,給趙閒做的衣服和鞋子都夠他穿到三十歲了。
每天只有趙閒從宮中提前偷跑回來陪她出去逛逛,她纔會露出笑容,嘰嘰喳喳的和趙閒吐訴心聲,好像有他陪着說話也是一種幸福。
昨曰去了安府,她等了半宿沒見趙閒回來,心裡本就不好受,結果今天又是一個白天,她不知該去哪裡尋找趙閒,就這樣在門口等着那倒縱馬狂奔、英姿勃發的身影。
門前突然來了一輛很豪華的馬車,比花語姐家的大老爺做的還要豪華,小夢也不敢亂看,忙驚慌的低下頭,轉身往屋裡走去,準備關上院門。
“小夢,是我。”趙閒輕輕笑了笑,探出頭呼喚了一聲。
小夢動作一頓,旋即眼前一亮,唰的回過頭看去,見到坐在馬車中的趙閒後,微微有些意外,驚喜道:“錘子哥,你,你怎麼坐在馬車裡?”
而騎着大黑馬在前面驅車的胖家丁,見到這女子叫少爺叫的如此親熱,那能猜不出二人間的關係,連忙跳下馬來,過去躬身道:“小的四德,見過少夫人,這春雨連綿的,您還是上車敘話吧。”
“我,我不是少夫人。”小夢臉色瞬時通紅,還搞不清楚狀況。
見她神色拘謹,趙閒搖頭溫爾一笑道:“我當了大官,賞了我這輛馬車,走我帶你出去逛逛。”
有外人在場,小夢怕自己不知禮數讓趙閒落了笑話,也不敢表露出見到趙閒內心的歡喜,忙欠了欠身收起紙傘,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
馬車裡裝飾極爲奢華,晶瑩剔透的珠簾垂下間隔出一個內間,小桌上永遠都準備着各色糕點,銀壺玉杯擱在旁邊,淡淡的薰香讓人本能的就想靠在軟榻上小息,配備可謂舒適到了極致。
小夢進來看到這華貴的裝飾,神色更是拘謹她自小在農家長大,在城中務工又要照顧弟弟和生病的母親,連常州知府都覺得是天上神仙般高大的人物了,那裡見過國公爺的座駕,那酒杯估計都得她在紡織鋪工作很久才掙的回來,她掀開珠簾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碰壞了。
“錘子哥,這真是你的?”遲疑半晌後,小夢問了一句,見到趙閒點了點頭,她才稍微放鬆了些,脫了繡花小鞋掀開珠簾,站在鬆軟的地毯上,卻不知該坐在那裡。
這妮子,真是單純的可愛,趙閒往軟榻的旁邊移了稍許,拍了拍道:“坐這裡,這以後都是你的東西,就跟在家裡一樣。”
小夢扭捏了片刻,便坐在了已經卸掉鎧甲穿着常服的趙閒身邊,見趙閒正襟危坐,還真像個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她眨眨眼睛道:“錘子哥,你當了什麼官?怎麼突然賜給你這麼好的馬車。”
小夢黑亮的眸子卻帶着幾許好奇,輕輕捋着肩上搭下來的幾縷青絲,小腳縮在了軟榻的下面生怕趙閒看到了反感。
趙閒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我了,現在是朝廷的大將軍,很大很大的官,朝廷賞賜了的宅子足有四個凌家那麼大,光水靈靈的貼身小侍女都有八個。”
“啊…哦…”小夢先是驚訝了一下,凌家可是常州首富,他家的院牆就佔了整個的南街,四個凌家得有多大。她還沒想清楚,聽到後面一句又不樂意了,臉色微微黯然,小聲嘀咕:“八個侍女,你,你也不怕她們把你吃窮了。”
現在八十個估計可都吃不窮我,把我榨乾倒是可以,趙閒搖頭一笑,見小夢悶悶不樂,牽起她的手笑問道:“怎麼,吃醋了?”
“我,我沒有。”小夢被握住手臉色一紅,神色更是拘謹,遙遙小腦袋道:“我怎麼能吃你的醋,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亂嫉妒被你休了怎麼辦。”
這話說的,怎麼聽都像是埋怨我啊。
趙閒被永遠都把心事寫在臉上的妮子逗得哭笑不得,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舒舒服服的靠在榻上,看着車窗走馬燈似的雨景,認真的道:“你既然嫁給了我,就是我永遠的妻子,我當鐵匠時,你是天天給我送飯的婆娘,我當侍衛統領時,你就是在家繡花做飯的娘子,我當國公時,你就是高貴體貼的國公夫人,我當皇……哎呀,這個不行,會死人的。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名正言順明媒正娶的妻子,被把自己弄的像個外人似得,以前在常州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恭敬,親都不讓我親一下。”
小夢變得這麼拘謹,也不能全怪她,她很單純、賢惠,自小受到這時代風氣的影響,把丈夫當成了至高的存在,覺得‘婦以夫爲天’是天經地義的,和趙閒在常州時,她瞞着家裡人懵懵懂懂偷偷摸摸的接觸着人生的第一次戀愛,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過人類本能的情感讓她喜歡偷偷的接觸趙閒,胡一刀傳出她和趙閒的風言風雨,她表面懊惱,內心的感覺卻只有她自己知道。
可是,現在真的許給了趙閒,對這種事情事一片空白的她當場就沒了主意,只覺得現在嫁人了,就應該好好的相夫教子聽丈夫的話,壓制了以往發自內心的情感,反倒讓她不知該如何與趙閒相處了,趙閒離開她曰思夜想,可趙閒真回來了又害怕的緊,生怕說錯話做錯事惹了趙閒不喜,或者讓外人看見她不懂禮數,損了趙閒的臉面,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心中疲憊卻又不敢當着他的面表露出來。
聽到趙閒的話,小夢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滾落了下來,鼓起勇氣靠在他的懷裡,輕聲哭泣道:“錘子哥,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我上次不是故意逼你讓你說喜歡我的,但是我害怕我死後再也聽不到你說那句話,我好後悔我當時沒有死,我害怕你是爲了安慰我才迫不得已娶我的,我害怕你那天就不要我了……”
若迫不得已的要娶這麼一個青梅竹馬甜美可人的小姑娘做妻子,我到希望這種事情天天都發生,趙閒被她委屈的摸樣逗的心中一軟,其實他若不是殺了錢三,估計會在常州當一輩子鐵匠,按照正常的情況發展下去,他遲早都會把小夢娶回家的。
一個絕世好男人,怎麼能拒絕真心真意對待自己的女人,趙閒頗爲悶搔的想了一下,開口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怎麼可能不是真心的,再哭就不漂亮了。”
果然,小夢反應過來,急忙擡起滿是淚珠的臉,坐直身子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哭鬧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我以後不哭了。”
不哭還叫女人嘛?趙閒搖頭道:“想哭就哭,想鬧就鬧,誰讓我是你的錘子哥,不論什麼身份都是你的錘子哥,註定要好好疼你愛你一輩子…”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小夢的纖纖小手便已覆蓋在了他的嘴脣上:“錘子哥,不要說,你不要說,你是天上普照大地的皓月,小夢只是這地上一汪小水潭,你能看到我,照亮我,讓我心中有你的倒影就足夠了,我不敢奢求你只照亮我一個人。”
這話怎麼說的如此有哲理了,趙閒往微微愣了一愣,輕笑道:“小夢,我……”
小夢吐露着心聲,臉色緋紅一片,纖手緊緊的按住了他的嘴脣:“錘子哥,你從小就是一個很有本事的男人,你比所有的人都要強,你可以要追求更好的屬於你的東西,我能跟着你的腳步就行了,其他別無所求。”
好懂事的丫頭,趙閒心中暗道想發表幾句感想,小夢卻不允許他說一句話。
到了最後,小夢說夠了心裡話,忽然綻放出一絲笑容,臉色微紅的道:“錘子哥,你的新宅子在哪裡?怎麼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她直到此時方纔放開壓在趙閒脣上的手指,睫毛上還粘着點點的淚珠,紅潤的小嘴一張一兮,端地是美豔不可方物。
趙閒說實話還沒動過小夢,主要是以前兩人相敬如賓的沒什麼機會,見她現在羞答答的也不那麼拘謹了,他不禁嘿嘿一笑道:“還有些路程,趁現在我們辦點車震之類的大事吧,”
“什麼是車震?”小夢奇怪的道。
“這個嘛。”趙閒看了看外面,正行至城外的一片翠樹林間,時至初春外面一片綠意盎然,在綿綿春雨的配備下顯得極爲幽靜,到真是個偷情的好地方。
趙閒心中一動,似笑非笑的道:“你都簽了婚書嫁給我了,我們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可相處這麼久,我們好像忘了什麼夫妻該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