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被誤以爲‘擼出血’的趙閒,正慢慢走在南街的大道上,後面一眼望不到邊的鑼鼓隊伍,隨着凌月激動的手勢,不停的大聲吆喝。
街坊鄰居也都冒了出來,站在街道兩旁看熱烈,趙閒就跟中了狀元似的,被推在衆人的最前方。桂花巷與烏蒙巷並不遠,大約十來分鐘的路程,可趙閒的腳步,卻走的頗爲艱難。
胡一刀走在趙閒身邊,修長的黑髮在空中飄蕩透出一股灑脫,可他的面色卻異常陰沉,看着筆直的南街,他沉聲道:“閒哥,你真要娶黃天霸?”
趙閒點點頭,花語急忙忙的把事情訂了下來,他還能耍性子退了這親事不成?既然改變不了,還發什麼愁,娶老婆又不是上刑場,趙閒又不害怕黃天天,任她再刁蠻,娶回家還不是照樣得乖乖洗衣服做飯帶孩子。
趙閒整理了一下衣袍,看了看後面擡着聘禮的隊伍,拍拍胡一刀的肩膀道:“娶老婆是好事情,幹嘛搞的和出殯似的,不就是一個死丫頭,娶回家多打幾次就乖了。”
旁邊的小白胖子凌月,立刻舉了舉大拇指,他被黃天天打了這麼多年,想到以後她嫁人也會被人欺負,凌月心裡就解氣。胖手一揮,對着後面的隊伍激動道:“繼續,起!”
“嗙!”
隨着鑼聲響起,隊伍再次移動起來,凌小胖子硬把趙閒推到馬上,牽起了繮繩,大聲道:“走!”
“嗙!”一唱一和、令行禁止的感覺,讓趙閒一陣好笑,騎在馬上慢吞吞的朝黃家趕去。
慢慢落在隊伍後面的胡一刀,看着趙閒的背影臉上一陣不快,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什麼,他和趙閒一起長大,喜歡的就是趙閒重情義,他昨天明顯看到趙閒的牀下放了一雙女鞋,趙閒雖然攔着他,但他想想也可以猜到,這南城內外能輕輕鬆鬆被趙閒騙上牀的,除了小夢那個傻丫頭還能有誰?
他本來還替小夢高興,以爲她嫁了個好人家,哪想到今天趙閒就進了黃家的門。
黃老鏢頭沒兒子就一個女兒,偌大的鏢局肯定給女婿,胡一刀不覺得趙閒會喜歡上黃天天,既然不喜歡黃天天的人,爲什麼還要娶她,目的能爲了什麼?
胡一刀想到這裡,輕輕‘呸’了一口,停住了腳步,待長長的鑼鼓隊伍過去,扭頭又回了院子,不出片刻,便換回了舊袍子,往城外行去。
當冬天早晨的第一束陽光,照耀到鎮遠鏢局的地面上時,鏢局裡的夥計們,都已經起牀開始準備早飯,寬敞的演武場上積下了一層薄雪,十幾個強壯的漢子,在上面操練着,還有人在門口裝卸着貨物,偶爾幾聲雞叫夾雜其中,一片忙碌繁榮的場面。
趙閒騎走高頭大馬,帶着一幫跟屁蟲來到鏢局門口,遠遠便可看到一羣人,熱情的迎了上來,其中一位壯碩的中年,身材魁梧有力,頭髮黑白相間披散開來,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手上捏着兩顆鐵核桃,咕嚕咕嚕的轉着。正是鎮遠鏢局大當家黃千山,黃天天的爹,他旁邊還有一個長相富態的女人,看着外面的隊伍,笑的和花樣的,顯然對趙閒的‘大手筆’很滿意。
趙閒以前也沒經歷過,讓人把花語精心準備的東西搬進去後,就隨着黃千山進了鏢局後院,而凌小胖子,則一唱一喝的帶着鑼鼓隊伍遊街去了。
趙閒並不是第一次來黃家,以前黃千山過壽,他也來過幾次,可這次來的身份特殊,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被黃千山拉着絮叨好久,後面的七大姑八大姨也輪番上陣,問的無非就是他和黃天天什麼時候‘交好’,喜歡我們家天天什麼呀?之內的話題,這讓趙閒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打了你女兒屁股,覺得手感不錯就喜歡上了,那樣非得把黃千山打死不可。
其他的事情,黃天天她娘還委婉的表示,家裡香火不旺,以後黃天天多生幾個兒子,其中一個跟着孃家姓黃,說到這還一臉不好意思,生怕趙閒不樂意。對此趙閒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編出一大堆和黃天天‘相識相知相愛’的故事,和黃家衆人歡歡喜喜的吃了頓飯後,下聘的事情也算是成。
趙閒親耳聽到黃天天爹孃答應親事的時候,心中還是一陣怪異,就此多了個未婚妻,他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自始至終黃天天也沒有出現過,可能是接受不了的緣故,她昨天還想着抄了趙閒的鐵匠鋪,哪想到今天就成了趙閒的婆娘,沒被氣死已經算清的了,指望她出來見趙閒,還不如直接剁了她。
酒足飯飽,有被拉着和黃家的親戚朋友見面,以及討論婚事細節等等,趙閒一隻忙到下午,才抽身離開黃家。今天冬月十六,茫茫下來幾天的雪已經停了下來,太陽好出來晃悠了一陣,天氣比較暖和。
趙閒本想去鐵匠鋪幹活,可一看身上的衣裳,想到打鐵的時候火星四濺,若把衣裳燙的破破爛爛,花語又得熬夜給他縫製衣服。趙閒去鐵匠鋪轉了一圈後,把那雙小夢給他做的新布鞋拿上,便轉身往家裡走去,路過胡一刀的門前時,趙閒突然察覺到不對勁,暗道:‘今天一刀明明跟着我一起出來,怎麼到最後都沒看到人影?’
趙閒停住腳步,擡手叩了叩院門,稍許,便有一個四十餘歲,身材微胖的婦人開了門,一見是趙閒,臉上立刻露出熱情的笑容,道:“是小閒啦,聽說你今天去黃家下聘,事情順利吧?”
“順利順利!”趙閒笑了笑,往院子裡看了看,問道:“胡大娘,一刀他去那兒了?我怎麼沒看到他?”
“誰知道那死小子跑哪裡去了。”胡大娘聞言臉色一陣不滿,生氣道:“今早上他跟着你湊熱鬧,沒多久就回來了,然後莫名其妙的又跑了出去,問他也不答話,誰知道他又跑哪裡去鬼混,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知道出去掙錢養家,若有小閒你一半懂事……”
胡大娘絮絮叨叨半天,都在埋怨胡一刀整天沒頭沒腦的亂跑,趙閒沒聽明白原委,只到是他跑去喝酒去了,便也沒有多說,聊了幾句後,便告別的胡大娘。
趙閒走在巷子裡,突然想起怡君給他留的東西,他頗感興趣的從懷裡掏出了仔細看了看,兩張一百兩面額的銀票,很大一筆錢,足夠在城中繁華地帶買套不錯的宅院,趙閒靠鐵匠鋪的收入,至少還沒存下那麼大的家當,他驚訝了一下,便把銀票揣進了懷裡。
還有就是兩根小竹管和一張紙條,兩根竹管都是小拇指粗細,分別塗成一紅一白,普普通通的沒有奇怪的地方。趙閒打量幾眼,便把目光移了紙條,上面寫着:‘姐姐走了,你可別再口花花的欺負女子,拿着這些錢娶個漂亮的的媳婦,兩根竹管裡裝着銀針,擰動尾部可以觸發機關,白能使人渾身無力,逃命用,紅的拿去對付你姐姐,保證她什麼都聽你的,後會有期’。
“保證花語什麼都聽我的?”趙閒思索片刻,便恍然大悟的笑了笑,搖頭道:“估計是催情藥物之內的東西,這個怡君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這種東西都有。”
趙閒一邊看着紙條一邊正埋頭走路,忽然覺得空氣中味道不對勁,飄蕩着一個濃濃的藥味,也不知那家在熬製中藥。他擡頭輕輕嗅了一下,左右查看幾番,竟發現藥味是從他家飄出來的。趙閒眉頭一皺,忙把東西收好,快步進了自家小院。
花語站在廚房中,眉頭緊蹙,手上拿着一本發黃的醫書仔細的研究着,身旁的小火爐上正熬着藥物,旁邊的小籃子,放着熟地、當歸等補血養精的藥材。
趙閒順着味道進了廚房,擡眼一看,卻見花語換了身新衣服,輕衣裹體,妍麗妖嬈,秀髮不束,披散而下垂至臀尖,還帶着一絲溼潤,應該是剛沐完浴,渾身透着股水嫩。
趙閒本想呼喚,想了想有閉上嘴,悄悄走了進去,湊到花語耳邊想看看她再弄些什麼。
“呀!”
花語看的太投入,完全沒主意到趙閒進來,臉頰猛然被熱氣撫弄,驚的她‘唰’的轉過身,忙把醫書藏到身後,差點碰翻了藥罐。見來人是趙閒後,她先是鬆了口氣,可馬上又想起了什麼,她臉色立刻染上一層紅霞,僵硬的站在原地。
花語心中很不自在,明明從裡到外換了衣服,渾身上下還是不得勁,特別是趙閒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心中的羞憤還不敢表露出來,生怕趙閒知道她發現了那‘見不得人的秘密’。
花語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臉上一抹粉紅的卻沒法掩飾,她眼神飄忽的看着趙閒,語無倫次的道:“小…小閒,你…你回來了,事情辦的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