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泉內水霧瀰漫,初進來時並不知裡面情況如何,哪想到一腳踏空,直接掉入了溫熱的水池裡,猝不及防的趙閒狠狠嗆了幾口水,忍不住驚叫出聲。
水池中浸着石牀,柳煙兒本來躺在上面療養,身邊突然出現的男子驚呼,將她愕的魂飛魄散,尖叫出聲急急翻滾,將身體沒入了水池中,待雲霧驅散看清來人,她驚恐的表情瞬時間呆住了。
圓潤的香肩微露,好似潔白嫩滑的美玉。她藏在石牀的另一邊,俏臉爆紅似血,纖手急急拍打了幾下泉水,敢趙閒出去不是,讓他留下來更不行,唯有憤憤道:“大人!你,你真是太壞了……”
還以爲你在這裡正常歇息,早知道你療養的方法是泡澡,我也就不進來了。趙閒滿臉尷尬,抹了把溼漉漉的臉,訕訕道:“煙兒姑娘,是我冒昧了,你不是在養病嘛,怎麼沒穿衣服……”眼神飄忽心猿意馬,時不時瞟向人家臉蛋胸口,用了莫大的毅力在移開目光。
趙閒大人渾身是傷,眼睛還四處亂瞄,煙兒姑娘臉蛋兒更是羞惱,眸子裡水霧濛濛,急的都要哭了出來,輕斥道:“你洗澡穿衣服啊?若是傳出去,我,我便也沒臉見人了…”自幼孤獨自閉的她,被趙閒調戲兩句都會羞惱半天,這般場景如何受得了,她不知羞得還是真的,竟然直接將臉蛋兒全部沒入水中,好在泉水不深,暫時沒有危險。
“好好!是我莽撞。我這就出去,你別弄傷了身體。”趙閒連連乾笑,轉身欲走。
水中的美人聞言,忽的又冒出頭乃,急急道:“你不準出去!若是讓風姐姐曉得,我這輩子都解釋不清了。”
身體微頓,趙閒也不好回頭看,攤開手無奈道:“我也是無心之失。不讓我出去,總不能留在這裡陪你泡溫泉吧!當然我是不介意…”
見他口花花的摸樣,煙兒姑娘緊緊咬着下脣,心中羞惱不已。肯定就是故意的,大人這麼聰明的男子,怎麼會不知道溫泉是用來沐浴的。只是不知爲何,她臉兒紅紅。心中羞澀佔了絕大多數,而那憤怒,卻微小到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得。
自小因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邊的朋友極爲稀少,親近的男子更是屈指可數。能隔三差五出調戲,卻又對她信任有加的男子,便只有趙閒一人了。
身體的頑疾自幼便是家裡的心病。走南闖北尋便名醫也沒能治好,本以爲此生無望,半路殺出了趙閒,卻不計回報的爲她從北齊請來的傳聞中的神醫。未曾想費羅同樣無可奈何,一波三折,又要來兵荒馬亂的杭州尋訪墨竹大師。他同樣沒有二話的親自冒險,帶着她來了杭州。
若非此次出行,趙閒路上便不會遇到了馬匪受傷,更不會趕上東瀛來襲的大戰命懸一線。在趙閒口裡,只因爲她是他的屬下。可柳煙兒心中又豈能把這當做簡簡單單的關懷。
胡思亂想着,她臉上的羞意竟然漸漸少了幾分,望着臉色依舊帶着幾分虛弱的趙閒,她咬了咬下脣,輕聲問道:“大人,您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趙閒聞言微愣,不明白她爲何突然轉移了話題。站在水中略顯茫然的道:“我說過的話很多,有的是調戲有的是真的,煙兒妹妹問的是哪一句?”
柳煙兒緊咬着銀牙,輕輕哼道:“大人。你說過我的病好了,便帶着我遊歷天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原來指這個啊!趙閒輕輕點頭,笑道:“自然是真的,天下間的風景很多,只要你願意去,我帶你去便是了。”
柳煙兒臉兒微喜,又輕輕頷首道:“那大人說我按時造出了三千隻火銃,就賞我個國公夫人噹噹,是不是真的?”
“額…”趙閒臉色頓時抽了下,沒想到她這般大膽,訕訕笑道:“這個嘛,當時只是開個玩笑…”
“哼…”柳煙兒臉色微黯,輕聲道:“煙兒一介女流,心中嚮往着外面的世界,又怎能與關係不清不楚的男子出遊。大人說要帶着煙兒遊歷天下,即便煙兒同意,又如何像雙親解釋…”
趙閒摸了摸鼻子,尚未思考好該如何迴應。柳煙兒忽的鼓起勇氣,輕聲道:“大人對煙兒無微不至,因爲我數次深入險境,弄得現在這般渾身是傷,此大恩煙兒無以爲報。外面的世界再大終究是觸不可及,日後若能在大人身邊,爲您添燈研墨我便心滿意足了。”
趙閒搖頭苦笑,輕輕吸了口氣:“煙兒妹妹,你一口一個‘大人’,說的和欠我多大恩情似得。我早都說了這是份內之事,你也幫過我的大忙,互不相欠,不用你報答的。”
柳煙兒見他裝做沒聽懂,囁嚅嘴脣沉默許久,萬般無奈之下,便豁出去了,輕哼道:“什麼互不相欠,煙兒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卻被大人看光了身子。現如今大人若不給煙兒一個交代,我,我便告訴你的夫人,讓她們來爲我做主!”
趙閒的心中對美女向來不設防,面對柳煙兒大膽的話語,禁不住愣了一愣。
因爲背對着,煙兒姑娘還倒他仍然對自己無意,眼前兒頓時紅了,羞惱之下憤然道:“風姐姐,救命啊!”
驚慌失措的尖叫分外清脆,其中的羞憤和驚恐沒有絲毫做作的意味,若是外人聽到,還真以爲有人在對她施以暴行。
我日!這妮子也太大膽了些,都趕上蕭姐姐了!趙閒驚的魂飛魄散,急急回身撲過去想捂住了她的小嘴。
水中手腳並不利落,擡手抓住她溼滑香膩的胳膊,也不敢亂看亂摸,輕掩着她的小嘴道:“好了好了!我怕了還不成嘛…”
柳煙兒美眸全是憤憤之色,反正豁出去了,她故意抓住趙閒的衣領倒在了石牀上,讓他壓着自己,然後帶着哭腔道:“大人!不要…”
猝不及防壓在她身上,大手亂按摸到一團柔膩,趙閒頓時僵住,鬼使神差的輕捏了下。
“唔~”柳煙兒心尖兒急顫,本來只是演演戲,現在可是真的帶着哭腔,羞惱的掙扎起來。
這時,外面便傳來‘聽聽框框’的腳步聲,還有東西被碰到在地的脆響。
聽到柳煙兒驚慌的呼救,風憐雪還倒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急急跑到石洞內,擡眼便瞧見自己的好相公,將煙兒妹妹壓在了泉水中石牀上,右手掩着柳煙兒的小口,左手則更加無禮。
風姑娘掩着小口,驚愕的望向水中的,眸子全是不可思議…
片刻後,石洞外的小屋內,趙閒趴在牀上赤裸上身,風憐雪則拿着藥瓶爲他擦拭又崩裂的傷口。
“憐雪,你要相信我!真是你的好煙兒妹妹勾引我的,我這般坐懷不亂的真君子,怎麼會乘人之危了?”趙閒趴在牀上苦笑着,卻感覺到腰間被輕掐了下。
“妾身不信!”風憐雪臉色依舊殘留着幾許暈紅,近幾日夜夜貼身照顧相公大人,又豈會相信他坐懷不亂的鬼話。她輕聲喃道:“妾身一直在外面守着,大人你卻偷偷摸摸的跑了進去,還說不是乘人之危。方纔我明明看到你壓着煙兒妹妹欺負她,你的傷未好,煙兒妹妹身子更是沒有痊癒,怎麼可以這般衝動。若是忍不住,也可以和妾身說嘛!妾身,妾身又不是不能幫你……”說到此處,她眸子裡露出幾許幽怨和嗔怪。
趙閒嘿嘿笑了幾聲,無奈道:“你不信也罷!我這麼純潔的人,沒想到也會有被懷疑成色狼的一天,罷了罷了,都是自家人,就當是讓你看笑話了。”
風御醫望着他無奈的摸樣,忽然‘嗤’的笑了一聲,輕輕嗔道:“大人!煙兒妹妹這般犧牲,還不是因爲心裡有你。她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如今還能怎麼地,大人你得了便宜還覺得委屈,換成尋常男子,早高興死了。”
趙閒無聲一嘆,擡眼望了望躲在石洞裡不肯露面的煙兒姑娘,終是輕笑了一聲,趴在牀上安靜的享受着她小手的揉捏。
未過多久,門外忽的傳來一陣腳步,四德在外面敲了敲門,開口道:“少爺!北齊軍中又派了人來求見您,婉雲姑娘讓我來問你,見還是不見?”
趙閒聞言微微沉默了稍許,臉色的笑容漸漸散去,繼而露出幾絲複雜的神情。恍然間,那種美麗少女的面容又浮現在眼前。
該要了結的終要了結,因爲沈前輩臨終前的期盼,想要平靜下來還不現實啊!他望向北方,輕輕吁了口氣:“見!爲什麼不見,走吧!我其實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