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和阿卜杜拉的約定

魚線氣哼哼地說:“好啊。你這就打電話叫大塊兒親自把唯行帶來。你也讓他把機器人拉過來看看。我有七成把握能贏他,看過了勝算還能高一些。讓他個土財主也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高科技。”

兩下里沒廢多少工夫,各自去拉自己的機器人了。

魚線盯着少年的臉,嘴裡嘟囔:“小B昂的,兜兒裡有幾個錢就不知自己姓什麼了。等唯行完敗你的阿拉伯之星,你就知道小爺我魚線兩個漢字怎麼寫了!”

少年也一臉不屑地看着魚線,嘴裡說些什麼魚線也聽不懂。

這時大塊兒和老譚他們帶着唯行過來了。唯行的損傷還沒修好,停着電,放在運貨的大木箱裡。大塊兒用拖車小心地運過來。一路上不少人指指點點。少年的機器人也是裝在大箱子裡帶過來的,只看外包裝就比唯行的大木箱高級多了。

老譚跟大塊一起過來的。他蹲低身子問魚線:“你個小混蛋!皮癢了是吧?一會兒沒看住,你就招了這麼些人。你這是想翻天哪?”

“他敢瞧不起咱們的機器人,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你搞清楚,我纔是這個代表團的團長!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來之前,是你親口說的:出去了,別給祖國抹黑。現在人家看不起咱,我要掙口氣,總沒做錯吧。”

老譚突然來了興趣。他從沒見過魚線這麼認真。聽了74的簡單說明,老譚問:“你有多大把握?”

“八成!”

“你可真是個小老爺們兒。聽好,國家不會出一分錢給你打賭。贏了,一切好說。輸了,後果自負。擔得起嗎?”他只是想嚇退魚線。以前的魚線,一到節骨眼兒上,十有仈jiǔ都會退縮。只要魚線肯退縮,他再叫74和點兒稀泥,這事情就揭過去了。

“龍哥教過我,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這事兒我擔了!”

老譚大驚,這還是魚線嗎?“你知不知道在外面給國家丟了人,回去國安部會怎麼收拾你?”

“知道。大黑臉你放心,真出事兒了我一個人扛,絕不拖你們下水。”

老譚覺得自己竟然開始相信魚線了。真是不可思議。以前那個闖了禍就腳底抹油的魚線,怎麼會變得這麼硬氣。

魚線走上去指指那少年的大箱子,要看他的機器人。少年拍拍手,隨從上前打開向衆人展示。魚線看去,只見箱內一個金燦燦的機器人,華麗麗地展現在眼前。爲了讓大家都能看清楚,他甚至讓隨從把金光閃閃的阿拉伯之星扶起一些。魚線靠上去,仔細看了看,點了點頭,還露出點笑容。老譚笑了。你離開國安部沒幾個月,機器人技術有那麼好嗎?只看了兩眼就明白了?真能裝。害我差點兒就信了。

魚線轉頭讓大塊兒和74幫忙,把大木箱打開,也扶起唯行給大家看。

當瞎了一隻眼、左後肩嚴重變形、身上還有灰土沒擦淨的唯行展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周圍爆發出一陣鬨笑。其中笑的最大聲的就是那少年。74和少年的隨從用Y語交談的時候,周圍的人大約知道了這兩個少年在爲什麼事情打賭。後來說到要看對方的機器人,很多人都希望近距離看一下這兩個少年的機器人,這可是個學習觀摩的好機會。ALB少年的機器人讓大家大飽眼禍。不管這機器人xìng能怎麼樣,美觀度真是太好了,直追藝術品。

這麼有錢的少年,想要研究一項高科技實在是沒難度。所謂研發,其實主要是看你願意投入多少jīng力和財力。越是財力雄厚的人,越是能找到水平高的技術人員來搞研發。這樣一來,錢多就意味着你的技術至少領先了別人一個段位。大家看到魚線沒有驚訝,面不改sè,都猜想這小個子的Z國孩子一定有個更棒的機器人。誰知他竟擡出來一臺殘次品來給大家看。ALB少年笑得非常失態,捧腹捂臉。

魚線臉sè鐵青地站在那裡,看着全場的人們笑話他的機器人破舊。魚線大叫:“不識貨!”

“他說他的寶石你可以隨便挑一顆,當他送你的。好讓你能買點兒像樣的零件。”74小聲地轉達了ALB少年的原話。

魚線走上前走,伸手拿出最大那顆紅寶石,高舉在頭上給衆人看。大家面露鄙夷:人家讓你隨便挑是看不起你,你還真是不客氣。魚線大聲喊:“我~跟~他~打~這~個~賭~!”全場靜悄悄,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74看了一眼老譚,老譚一點頭。74大聲翻譯給大家聽。

魚線大聲說着,氣得眼淚就在眼圈裡轉:“這個算他借我的本錢。贏了!我會還上。擦亮你們的狗眼,都給我看好了!誰贏?誰輸!”話一說完,魚線又把那大顆的紅寶石放回少年的盒子,轉身就要走。

“HI,AIT!”少年喊了一聲。

這句魚線聽得懂。“幹嘛?”

74轉述:“他說按ALB的規矩,打賭有個儀式。還沒進行完,你不能走。”

“你叫他快點兒,小爺還有正事要忙。”魚線沒好氣地回過身。

ALB少年大步走上前來。他的表情嚴肅了許多。他左手挽起袍袖,右手伸了出來,伸在臉側,好像要發誓的樣子。

74說:“他說你照他樣子做就行。”

魚線學着做了,但總覺得怪怪的。

這時少年啐了口唾沫在右手手心,看着魚線。

魚線和全場人都愣了。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老譚說:“不懂了吧。ALB人立誓立約,都要把口水吐在手上,兩個人的手啪的一聲握在一起,這就算是立了契約。看來這小哥把打賭這事看得還挺重的。你照做就行了。”

少年揚了揚臉,輕輕擡了擡手,示意魚線快點兒照做。

魚線露了個噁心的表情,在場不少人跟他的表情一樣。魚線一咬牙,反正話都扔出去了,不差這口唾沫了。於是狠狠咳了一大口,吐在手心上。少年也皺了皺眉,可能覺得魚線咳得太噁心了。他把自己的手向魚線手上用力一拍,用力地握了握,然後向大家說了些什麼。他的隨從趕緊翻譯。74說:“他說請大家做個見證。他和你賭了一大顆紅寶石,誰的機器人在比賽上得的總分最高,誰就拿走對方的賭注。我阿卜杜拉絕不食言。”

魚線明白了,這是怕自己反悔:“我跟他借了一大顆紅寶石來打賭,總分最高的機器人贏得賭注。我魚線絕不食言。今天笑話唯行的人們,你們也聽着。我會讓你們看到唯行的勝利。到時你們就會明白你們有多蠢!”說完轉身就走。

老譚問:“魚線,你這麼幹是圖什麼呢?”

魚線:“怎麼了?我做錯什麼了?”

“你借人家的寶石打賭。你贏了,那贏到的寶石還得還他。你輸了,還得賠人家一塊寶石。你當衆說別人看不起你的機器人就是蠢,這不是把全場的人都得罪了嗎?這麼出力不討好的事兒,爲什麼要做呢?”

魚線一愣,又跑回去跟那少年說:“等等,我再加一條。”

少年正擦手,和衆人本來要走,聽他還有下文,又回頭來看。

“我再加一條:輸的人要當衆向贏的人鞠躬、認輸!”

人羣裡有些人開始讚賞地看着魚線。

少年聽完,想了想,用力點頭,看樣是同意了。他又對他的隨從說着什麼。74轉述了少年的話:“你要是贏了,你借的不僅不用還,這顆紅寶石你拿走,做你勝利的獎賞。你要是輸了,也不用你還了,你空手離開。我打賭,爭的是榮譽,不是財富。”

衆人聽罷,傳來一陣陣讚歎唏籲。繪繪稱讚那少年好氣魄、好風度,真正的大手筆。

魚線也驚訝了。贏了白得一大顆紅寶石,輸了不用還賭注。一上一下等於白得好幾百萬哪!還有這種好事?

誰想他後面還有一句話,74翻譯過來,氣得魚線半死。那句話是這麼說的:“贏一個破破爛爛的機器人,實在沒有什麼榮譽可言。”

大塊兒安置好了唯行,走過來拍拍魚線肩膀說:“魚線,你放心!咱們能贏。剛纔他們搬那個金sè機器人的時候,我看到他們拿開一些外接控制器。應該是由人直接cāo控的。遠遠沒有咱們唯行的自動化程度高。”

魚線說:“我知道,我也看見了。所以我纔敢跟他打賭。你當我傻嗎?”

“那你怎麼不說話,傻站着幹什麼?”

“我正糾結呢。我想跟他說我贏了也不要他的紅寶石,可我捨不得啊。好大一顆,價值好幾百萬金啊。而且肯定能贏到手。”

“噢,你在想這個啊。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想吧。”大塊兒拉着拖車回房間了。

盯着少年看了很久,魚線終於開口說道:“你看到的那個破破爛爛的機器人,我會爲他報上所有的單人賽項目。你知道嗎?他很有可能是這世界上最聰明、最接近人類、最優秀的機器人。你要贏了,我對天發誓,那絕對是你一生最大的榮耀。只怕你沒那個本事。就算我贏了,贏了,贏了……”

魚線連說好幾個“贏了”,也沒說下文。74和老譚看着他,全場也都在等他說完下半句。少年側着頭,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我,也,不,要,你,的,寶,石!”好不容易一字一頓地說完,魚線難過的想哭。他覺得自己剛放棄了一筆鉅額財富。“還有,不拿你的寶石,我也不會空着手離開。我會帶着榮譽回家。你真有本事,咱們就賽場上見!我讓你爭個夠。”

聽了翻譯的衆人開始給魚線鼓掌。一個小孩子,能不爲金錢所動,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其實挺不容易的。

少年點頭,用很讚賞的目光看着魚線。他用擦過的手捂着左肩,微微欠身。“他說你不貪心,敢於捍衛榮譽,是個英勇可敬的人。他欣賞你。他也會報全部的單人項目,賽場上見。”

交了報名卡,領到幾本小冊子和一張ID卡。魚線、老譚、74三人一起回房間。魚線流着淚問老譚:“老譚伯伯,我剛纔給國家丟人了嗎?”

“沒。你給國家爭光了。”

“我做的對嗎?”

“做得好極了。”

“那國家能給點補嘗嗎?我剛爲了國家損失了好幾百萬金。那麼大一顆啊。”

“……”老譚的臉sè很難看。“你確定你一定贏?”

“不能贏我會這麼傷心嗎?”

老譚問74:“你信嗎?”

74猶豫了一下:“老實說,他剛纔那麼爺們兒的時候,我真的信了。可現在,我又有點兒半信半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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