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你怎麼來了?”
愣了半天之後,方寶終於叫出聲來,但此刻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範香蘭已經走下了樓梯,看到了方寶的驚詫,嘴角輕抿,跟着卻一嗔道:“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怎麼,不歡迎我,那我走就是。”
說着這話,她作勢轉過了身子,要往樓上走,方寶哪裡肯讓她離開,連忙一把拉住她的右臂道:“誰說我不歡迎了,我舉雙手雙腳再加一個屁股歡迎,不過真的是太意外了。”
聽着方寶如此說,範香蘭轉過身來,卻是笑靨如花,道:“舉雙手雙腳再加一個屁股那不是一個朝天的王八嗎,這可不像大名鼎鼎的修羅王方寶。”
方寶最喜歡的就是看到範香蘭溫柔開心時候的樣子,拉着她的手,呵呵的笑着道:“阿蘭,只要你能夠一直這麼快樂,我當什麼都沒關係。”
此刻的範香蘭只是一個美豔而溫柔的女人,完全沒有了司令的嚴峻,望着他嬌嗔道:“你啊,過去嘴巴可沒有現在甜。”
範香蘭的父親是漢人,母親卻是歸來城附近的撣族女子,而撣族就是中國的傣族,在她的身上,有着少數民族女子那種自由大膽追求愛情的性格,因此最初和方寶在一起的時候,她是主動的,方寶還真沒有怎麼哄她,看到她現在的樣子,方寶說不出的喜歡,當下道:“阿蘭,只要你跟我永遠在一起,我就永遠會說給你聽的。”
範香蘭的目光中流溢着柔情,把另一隻手也交到了他的手上,輕輕道:“阿寶哥,我已經不是司令了,只是你的女人,當然會和你永遠在一起,你就是不要我,我拿槍也要逼着你要我。”
她前面的話還入耳得很,但後面的話實在還有些本性,但方寶也知足了,笑道:“好好,我哪敢不要你,阿蘭,歸來城的事你都辦好了嗎?”
範香蘭點了點頭道:“辦好了,其實在這幾年裡我已經安排好了,歸來城的三萬六千軍民,只有三千多人願意回國,中國那邊已經答應,只要他們的家鄉還有親人,就願意接收,並且恢復他們的國籍,另外還有六千多人要求到緬甸的大城市去,緬甸政府那邊也同意了,而更多的人想在果敢居住,彭家聲是中國人,那裡的居民絕大多數是華人後代,而且與中國交界,是最合適移居地,我已經和彭家聲談好,給他十億美元,作爲安置費,他將專門設一個區域給歸來城的人居住。”
說到這裡,她又道:“阿寶哥,這些年我往歐美販賣毒品的確賺了不少錢,除了購買武器和平時花費用的,還剩下了五十幾億美元,但我全部分給歸來城的軍民了,作爲這些年他們跟着範家的報答,現在是一無所有,你還肯不肯要我。”
女人真是很喜歡試探並且不停得到確定的動物,方寶笑了起來道:“一無所有,好像未必,阿蘭,這幢別墅應該是你的吧。”
範香蘭咬了咬脣道:“我和強強也是歸來城的人,再說範家也爲歸來城做了不少的貢獻,總也要領些安置費吧,不然到了美國,如果你不要我們,難道我們母子去露宿街頭,我不爲自己想,總要爲強強想啊,不過除了在歐美各國的七處房產,我只要了五百萬美元的現金,田家傑他們一衆軍官好幾次要求我多留一些,我都沒有答應。”
同樣是大毒梟歸降,彭家聲坤沙仍然還有億萬財富,範香蘭所留的確不多,方寶點了點頭道:“當年若不是你的爺爺,遠征軍那些被國民黨拋棄的殘餘不知道有多少會死在山林之中,就算沒死,也會成爲飢不果腹的山民,現在分了錢,在緬甸至少已經算得上是中等人家了,這個功績,肯定是有的。”
範香蘭道:“不僅是分錢,這些年我還強行要求他們學習了在外求生的一些技術知識,所以才能夠放心,要是照顧不好他們,阿爺和阿爸一定不會原諒我。”
方寶笑了笑,擁着她坐在了沙發上道:“強強是不是睡了。”
他知道,範香蘭既然要過來跟自己,是不可能還把強強留在緬甸的,而且柳昭打電話說有兩個人對自己的未來很重要,除了範香蘭之外,自然還有強強。
範香蘭搖頭道:“沒有,他到了這裡,新鮮得很,跟着萍姐到外面看海去啦,我已經打了電話說你來了,他很快就會回來。”
很快就要見到兒子,方寶滿心歡喜,道:“阿蘭,你給強強說了嗎?”
範香蘭明白他指的什麼,點頭道:“說了,強強知道你這個師父原來是他親生的阿爸,興奮得好幾天睡不着,你啊,還真有手段,哄得強強眼裡只有你這個阿爸,就算我真的生了你的氣不理你,看在強強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理啊。”
方寶此刻也興奮了,聞言便在範香蘭的臉頰上一吻道:“故意說小話,我聽萍姐說,你每次去紅色山寨,強強都要和你睡,在孩子的心裡,應該早就把你當媽了,你給他說了實話,他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範香蘭頓時甜甜的笑了,自然是在回憶當時給強強說自己是他親生母親,能夠和兒子正式相認那無限幸福的一刻,不過,她很快想起什麼,道:“阿寶哥,紅色山寨的事我們應該持續的做下去,義父那裡我留了兩百萬美元,但到山寨戒毒的人越來越多,請他治醫其它疾病的人更多,我還請了幾個醫師,估計留的錢用不了幾年,你現在有錢了,到時候接濟一下。”
方寶立刻點頭道:“鄭神醫帶大了強強,還把他教得那麼好,我真的感激不盡,要我爲他做什麼都可以,更何況,我早就在想這件事了,不僅是紅色山寨那邊,我們還要做更多的好事,否則那麼多的錢拿起來也不過是一堆紙,也算是替強強他們積德,這些年你我手裡沾的血腥都太多了。”
範香蘭“嗯”了一聲,跟着道:“有一件事我要給你說,田師長、尼達羅、小豹子他們無論怎麼樣都要跟着我走,我答應了。”
方寶對於田家傑向來是很欣賞的,尼達羅是他最初成立華邦軍的得力助手,而對那個吃苦耐勞身手敏捷的錢豹也有很深的印象,當下一喜,道:“哦,跟着你的還有多少人,他們如今在什麼地方?”
範香蘭道:“還有五百多,我把他們派到泰國禿鷹那裡去了,四面佛沒那麼容易對付,前段時間禿鷹就吃不消了,死了不少的兄弟,只是他知道你這邊形勢也不好,沒有給你說,我讓田師長帶領五百多人去泰國先助他對付四面佛,目前局勢已經板回來了,不過有一件事我沒有得到你的同意就自作了主張。”
方寶知道,仍然還跟着範香蘭的這些人絕對是華邦軍中久經征戰之士,絕非地方上的普通黑道人物可比,要是去幫禿鷹,他的實力無疑會有質的飛躍,別說在小小的泰國,就是在日本歐美這些地方也能夠迅速混出名聲,至少不會比越南幫差,笑道:“阿蘭,我還不知道你嗎,你的主張一定是好的,不用我同意。”
見到方寶對自己如此有信心,範香蘭嫣然一笑,道:“我讓田師長打着龍盟的名義到的泰國,只要幹掉了四面佛,龍盟在泰國就有根了,那麼可以向東南亞各國發展,成爲真正的國際大幫,還有,只要龍盟在泰國的名氣越來越大,就能夠影響到禿鷹的那些手下,把他們一起爭取過來,你不是要禿鷹到美國來幫你嗎,這事包在我身上。”
方寶凝視着這個女人,沉默了好一陣,才輕輕一嘆道:“阿蘭,你對我的幫助實在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範香蘭將頭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道:“傻瓜,你當初也不是幫過我嗎,歸來城沒了,華邦軍解散了,我只想做你的女人,你的事業就是我的事業,我在幫自己,你懂嗎?”
方寶聽得一陣熱潮洶涌,就想緊緊地擁住這個女人向她的脣吻去,可惜客廳還有人,當然要注意,如果不是要等強強回來,他絕對會抱着阿蘭立刻邁向臥室。
……
不過,沒有在客廳等多久,便聽到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跟着有一個稚氣的男童聲音傳來:“師父,師父,我回來啦。”
話音還沒有落,一道身影從外面衝了進來,是一個穿着藍色夾克,長得很清秀的男孩子,正是方自強。
範香蘭立刻站起身來道:“強強,不是給你說過了嗎,你師父就是你的親生父親,叫做方寶,怎麼還叫師父。”
方寶卻哪管他叫師父還是老爸,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蹲着身子抱着他道:“叫什麼都行,強強,上次來見你,爸爸沒認你,你不會怪我吧?”
方自強望着他搖了搖頭道:“不,媽媽說是她和師……”說到這裡,他一摸自己的頭,吐了舌頭,又道:“媽媽說是她和爸爸吵了架,還沒有合好,你怕她生氣,纔沒有認我的,不過那只是在嘴上,在心裡其實你已經認了我,才教我武功,還帶我去玩耍。”
儘管已經與強強相認,但親耳聽到這聲“爸爸”,方寶一時間當真是百感交集,點了點頭道:“是的,爸爸早就認了強強了,你很乖,是爸爸的好兒子。”
聽着父親讚揚自己,強強開心的笑了起來,跟着離開他的懷抱,道:“爸爸,你看着。”
話音一落,便見到他腿部一彎,竟然躍過了鱷魚皮沙發,跟着在地面一彈,又越過茶几,在前面的牆壁上直直的蹬踏了四步,在空中翻出一個跟斗,又用一個前撲動作過了一個裝飾用的半人高青花瓷瓶,在地上打了個滾躍起,然後回到了方寶前面,臉不紅,氣不喘,一臉得意的笑着道:“怎麼樣,我進步大不大。”
雖然只是幾個動作,但方寶已經看出,強強用的是自己教他的攀牆術,但又有鐵猴子教他的一些越過障礙的輕功技巧,這一下,真是方寶自己都沒有想到,強強的彈跳力竟然會如此好,而且能夠把鐵猴子所教家傳輕功和攀牆術幾乎完美的結合起來,這樣敏捷的動作,很難想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能夠做到的。
當下他好生喜出望外,點頭道:“好,強強,你的進步很大,比爸爸想的還大,你是怎麼想着把爸爸教的和劉叔叔教的弄到一起的?”
強強笑道:“天天在坑裡跳上跳下一點兒都不好玩,山寨裡有圍欄還有土包,我就自己練習看能不能跑着越過去,覺得挺好玩的,後來鄭爺爺見了,還誇我練得好哩。”
方寶忍不住在強強的頭上揉了揉,叫了聲:“好小子,有你的。”心裡說不出的高興,無論攀牆術還是鐵猴子的家傳輕功,其實就和城市裡目前流行的“跑酷”沒多少區別,最重要的就是輕鬆的越過障礙,不管它是牆還是平地上凹凸的物體,而當年留下“攀牆術”的燕子李三主要是以偷竊爲業,那就免不了要上牆翻樑,不過根據他的經驗,最實用的還是如跑酷這種綜合技藝,可用於特戰,也可以在緊急的時候逃生,而如果有高超的技巧,當然會與衆不同,強強並不拘泥自己所教,肯自己想辦法練習,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的特質,那就是有創造力,不僅僅是武功,也是一切技藝或者行業的基礎,不會動腦筋,只知道一味模仿,絕對不會有大成就的。
此刻,強強又道:“師父,我再給你練鐵掌,你看,我的新肉長出來了。”
說着他舉起了雙手,方寶頓時見到,強強本來應該很細嫩的雙手此刻紅白分明,顯得甚是難看,這自然是練了“掌刀”的原因,這掌刀擊打硬物以提高手掌忍耐度爲主旨,其中有一個重要的過程,那就是必須將雙手浸入密制的藥水中,這種藥水有壯骨換肌的功能,也就是說會把手掌外面的皮層先蝕爛,跟着換上新皮,如此反覆,時間久了,就會變得堅如鐵物,不過由於藥水中原本就有消除副作用的藥材,再加上精通中藥的鄭神醫進行了一些修改,絕不會妨礙強強手掌的發育及靈活性。
雖然知道這對強強有好處,但最初蝕皮的痛苦方寶是經歷過的,忍不住暗自一嘆,摸着強強的臉道:“強強,泡藥水的時候你是不是很疼?”
強強使勁兒點了點頭道:“疼,疼得我都哭了,可是爸爸你說過,不能吃苦,忍不住疼,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會什麼都學不成,可我想成爲爸爸這樣的人,所以就忍住了。”
在教強強“掌刀劍指”並把泡手的密方給鄭軍醫的時候,方寶是曾經給他說過這樣的話,沒想到強強竟牢牢記住,並且忍受住了,對於一個還沒有滿九歲的孩子,這是非常難得的,方寶實在禁不住,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他和範香蘭都是能吃苦能忍痛,性格倔強的人,強強顯然遺傳到了這樣的性格,無論今後走什麼樣的路,絕對都會有出息的。
此刻,範香蘭走了過來,似嗔似怨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啊,怎麼讓孩子受這種苦,我看了都哭了幾次,如果不是強強自己願意練,我不會再讓他這樣的,不過他能夠砍斷木塊了。”
聽到母親的話,強強頓時叫了起來道:“媽,你怎麼說啦,我想給爸爸一個驚喜哩。”
這時的範香蘭完全溢滿了母性的慈愛,過去摸着他的頭道:“玩了一天,該睡覺了,就算見到了爸爸,每天也不許偷懶,要按時睡覺按時起牀,既然練了功,就一直要練下去,長大了比你爸爸還厲害。”
方寶也知道應該養成孩子一種良好的習慣,在任何時候都不能鬆懈,便笑道:“爸爸二十幾歲了纔開始練功,強強只要堅持,一定會超過我,快去睡吧,明天爸爸帶你到一個你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