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呂館一個鐘是一小時,方寶看了看屋子裡掛着的石英鐘,還有二十分鐘,但不想她呆在屋子裡,就故意打了一個呵欠,道:“昨晚打牌熬了一個通夜,真是困了,我想睡一睡,花子,你先出去吧。”
客人不要整鍾就可以提前下班,花子當然願意,“嗨”了一聲,替他擦乾身子,穿上休息用的和服,扶到了大牀上,還給他蓋上被子,這才鞠躬走了。
躺在牀上又等了十多分鐘,他的手機才響了起來,趕緊去拿了接聽,裡面傳來了凌展的聲音道:“寶哥,三分鐘後你開始行動。”
知道凌展已經控制住了監控室,此刻正在毀滅他們進入店內的影像,方寶立刻去取了放在旅行包裡的金龍短刀,跟着從牛仔褲袋拿出了黑色的手套戴上,另外還拿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然後匆匆走到了對面的窗戶前翻了出去,對面的樓壁只有一米距離,他並不往下跳,而是把塑料袋纏在手上,把刀咬在嘴裡,雙手支在這邊壁上,雙腿撐在對面的牆上,然後開始向235房間的方向移動。
……
兩分鐘後,就到了235房間的窗戶外,方寶悄悄探過頭去,見溫水池裡沒有人,而牀上卻有三個赤條的人影,一個渾身都是刺青的男子躺在牀上,而兩名女子則在伏身用嘴脣給他舔着全身,甚至連腳趾都沒有放過。
知道凌展那邊已經弄好了,沒有再猶豫,方寶一躍入窗,悄無聲息的到了牀前,手臂動了兩下,兩名正在專心替客人服務的陪侍女就暈倒在牀上。
那田中榮一是一個三十來歲,留着光頭,肌肉結實,滿臉橫肉,看起來很兇悍的壯年男子,正抱頭很爽地享受着一起飛的樂趣,忽然見到兩個女人倒下,一個留着短髮,容貌清秀的男子握着一把雪光閃耀的短刀站在牀下,瞪大了眼睛,張嘴就要吼叫,但那雪光已經在空中掠起,閃電般的到了他的脖子上,一顆光溜溜的人頭便與脖子分家,血淋淋的滾落在牀頭。
雖然聽師父說過這把重鑄的金龍短刀非常的鋒利,而且還沒有見血,沒想到似乎只是輕輕一碰,對方的人頭就落地了,方寶好生的驚歎,但開鋒飲了日本惡人的血,不負此刀,毫不耽擱,把那人頭裝進了帶來的黑色塑料袋裡,迅速的翻窗離開,回到了自己剛纔呆的屋子把裝着人頭的塑料袋與金龍短刀都放回到了旅行包中,這才慢慢地穿好夾克與牛仔褲。
當他提着旅行包開門走到了走廊,卻見前面鬧哄哄的圍着一羣人,似乎有人在吵鬧着什麼。
這是陳偉接到了凌展的信號後在故意鬧事,站在235號房前田中榮一的兩名手下已經被吸引去看發生了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提着旅行袋從人羣中穿過去的方寶。
在龍盟沒有發起對海龍幫的攻擊之前,方寶不希望對白鳥家族釋放出任何對他們有威脅的信號,至於田中榮一的死,他們當然會首先懷疑到和嘎娃親近的中國黑工身上,進而還會做出一些報復性的行動來,不過這樣正是方寶想要的效果,日本幫會變得兇殘,越引起在日華人的憤怒與懼怕,龍盟發展的空間纔會更大。
……
回到了“大發麻雀館”的那條街,站在一個十字街頭等了一陣,就見到凌展和陳偉就一前一後過來了,不過他們並沒有馬上回出租屋,而是打了一個電話給歐陽光,讓他帶着到嘎娃療傷的地方去。
歐陽光知道他們今晚的行動成功,很快開着那輛舊豐田出來了,過了一條街,在一處停車線停下,領着三人鑽進了前面的一個巷子,在一排排的舊樓之前走了一陣,便到了一個掛着“老黃診所”中文字的店面,裡面坐着一個五十來歲穿着西服的男子,歐陽光是認識他的,便道:“老黃,我有三位朋友想來看嘎娃,他在什麼地方?”
那叫老黃的男子打量了方寶三人一眼,點了點頭,轉身推開了右側的一道門,指了指道:“進去吧,歐陽,你要是有辦法就把嘎娃弄走,我這裡實在不方便,白鳥家族的人很有可能還會找嘎娃的麻煩。”
歐陽光“嗯”了一聲,揮手讓方寶三人跟着自己進去,卻見裡面是一間狹窄的屋子,堆放着一些藥箱及簡單的醫療器械,而在最裡面靠窗處放着一張摺疊單人牀,牀上正躺着一個人。
走了過去,只見牀上這人皮膚黝黑粗糙,身材看起來甚是健壯,但此刻一隻右眼與一隻斷了手的右臂都用紗布包裹着,無疑就是那嘎娃了,他的血顯然已經止住,脫離了生命危險期。
歐陽光得了張浩天的吩咐,一直在暗暗準備,而嘎娃在池袋一帶華人黑工中很出名,他當然認識,見到嘎娃的另一隻眼睛是睜着的,便道:“嘎娃,你怎麼樣了?”
那嘎娃顯然認出了歐陽光,支撐着坐了起來,咬牙切齒的道:“你放心,還死不了,總有一天,我會把田中榮一的雙眼雙手都廢了。”
嘎娃雖然來日本有十餘年了,但還明顯的有云貴一帶的鄉音,瞧着他甚是彪悍無畏,方寶暗自點頭,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勇猛無畏不怕死的人,這個嘎娃雖然殘廢了,但誰敢說一隻眼一隻手就不能做事,更何況他最需要的是嘎娃在黑工中的威信,爭取到這支重要的力量。
於是,他走到了牀前,將旅行包裡裝着的那個黑色塑料袋放在了嘎娃的身上,道:“你打開看看這是什麼?”
嘎娃瞧着他陌生,一隻眼望向了歐陽光道:“歐陽,這位是誰?”
歐陽光和嘎娃雖然認識,但並沒有深交,知道要用事實說話才能夠讓他信服,便道:“你先別問這麼多,把袋子打開,看看裡面的東西再說。”
嘎娃一臉疑惑的解開了黑色塑料袋上的結,頓時見到了一顆光溜溜,血乎乎的人頭,神情一驚,單手把那人頭拿出,立刻認出了這是誰,不由得失聲道:“田中榮一。”
歐陽光點了點頭道:“是,這就是田中榮一的人頭,方盟主知道你的事後,親自出手替你出了惡氣,你還不快快感謝。”
嘎娃瞧向了一臉微笑的方寶,喃喃道:“方盟主,什麼盟主?”
歐陽光趕緊道:“龍盟你不會沒聽說過吧,告訴你,這位方寶盟主已經正式當了第五代盟主,而且他還是第一代張浩天張盟主唯一的弟子,這次到日本來,就是想重振龍盟,對付白鳥家族的。”
這話傳到了嘎娃耳中,只見他立刻露出了激動之色,翻身而起,跪在了方寶面前道:“多謝方盟主替我報仇,嘎娃謝謝你了。”
方寶一把將他扶起坐在牀上,道:“嘎娃哥,你也是替中國人出頭才遭到日本人毒手的,我佩服你的爲人和膽量纔會這麼做,不用謝什麼,中國人在外國如果不能互相幫助,只會讓外國人看不起欺負。”
嘎娃使勁兒的點着頭道:“我知道,本來我也想參加龍盟的,可是見到海龍幫和威遠幫那些欺負中國人的傢伙也是龍盟的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方寶“嗯”了一聲道:“海龍幫和威遠幫變了質,成了中國人中的敗類,我現在就是準備收拾他們,嘎娃哥,你願意幫我嗎?”
嘎娃一下子就從牀上站了起來道:“願意幫,當然願意幫,方盟主,我的仇是你報的,只要你吩咐一聲,嘎娃就替你賣命。”
他站起來比方寶要高一些,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肩寬背厚,好生的健壯,而且看得出來,還保留着少數民族的那種純樸耿直,方寶笑着拍了拍他的左肩道:“嘎娃哥,有你這話就行了,跟我們走吧,先把你的身體養好,我們再做下一步的事。”
嘎娃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點頭。
方寶不再耽擱,揮了揮手,一行人就走了出去,而在出去之前,方寶讓歐陽光給了那老黃二十萬日元,作爲嘎娃這幾天的醫療費,這老黃敢收留嘎娃這樣的黑工醫治,那是有俠義之心,同胞之情,日後龍盟的兄弟受了傷,也需要這樣的醫生。
……
上了歐陽光的車回到了方寶的租住屋裡,方寶果然只是讓嘎娃養傷,然後打聽有什麼地方能夠恢復他的右臂功能,在機械手這方面,日本向來是世界一流的。
過了十天,傳來了不幸的消息,給嘎娃治傷的老黃死了。在田中榮一被砍去人頭後,白鳥家族果然懷疑上了嘎娃,到處找他,然後得到了老黃曾經給嘎娃治傷的消息,便找上門去,沒有找到嘎娃,就逼問老黃,而老黃說嘎娃止了血之後就自行離開了,那些日本人並沒有放過他,將他殺死在了診所裡。
老黃的死讓方寶等人也感到悲傷惋惜,當嘎娃知道後,更是要衝出去找白鳥家族的人拼命,但被方寶制止了。他已經打聽到,在大阪的一家醫院有着世界第一流的假肢安裝技術,有自動的微電腦神經調節裝置,假腿能夠恢復到正常人的七成,而假手則可以九成以上,但費用昂貴,一隻假手需要一百萬美元。
方寶帶着師父張浩天給的一億美元的銀行卡,一百萬美元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當天晚上,就讓陳偉把嘎娃送去了,他需要一個和正常人一樣的嘎娃,在他恢復後然後去拉攏一些有能力有膽量的在日中國黑工,那麼就可以向海龍幫下手,算算時間,派到俄羅斯受訓的第二批鷹隊隊員差不多也要結束訓練,只要搞定了海龍幫,控制住了偷渡的渠道,自己的精銳部隊抵達日本,要消滅威遠幫絕不會太困難,一旦龍盟的內部整肅好,那麼就可以全力對付白鳥家族了。
時間又過去半月,找不到嘎娃,白鳥家族當然並沒有罷休,對池袋的華人商店收取的保護費普遍提高了五成,而對於一些生意好的商店甚至增加了一倍,其中最興隆的幾家華人店還被要求以參股的形式代替保護費。
方寶心裡知道,白鳥家族對池袋華人忽然加強敲榨,絕不是僅僅因爲田中榮一被砍頭的事,而是以這事爲藉口,在池袋地區獲取更大的利潤,當年他們侵略中國,就是以幾名日本兵失蹤爲由。這只是故伎重施罷了。現在就讓他們張狂的唱吧跳吧,激起華人們的憤怒,給自己發展的空間與土壤,總有一天,池袋的地下世界,會掌握在華人手中。
……
過了兩個星期,這天下午,方寶和凌展正在練功房裡切磋拳術,聽到外面有開門聲,便雙雙走了出去,陳偉在上午已經打來了電話,說嘎娃的假肢手術做得非常成功,今天會回來,應該是他們兩人了。
到了客廳外,果然見到陳偉和嘎娃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嘎娃頭上戴着一頂藍色的鴨舌帽,雙眼用墨鏡遮着,自然是提防有白鳥家族的人會認出。
方寶的目光向着嘎娃的右臂望去,卻見他穿着黑色夾克,一雙手臂看不出和常人有什麼不同,只是右手此刻縮在衣袖裡,看不清樣子。
陳偉向兩人打了招呼,便對嘎娃道:“嘎娃,把墨鏡摘下來給寶哥和展哥看看。”
嘎娃點了點頭,伸出了左手,摘下了墨鏡,方寶頓時見到,他失去的右眼裝上了,黑瞳白仁,與左眼相似,明白這是裝的假眼,便笑道:“不錯,不錯,這假眼裝上去,誰也看不出真假,不影響容貌,嘎娃,把你的右手伸出來給我看看,這一百萬美元值不值。”
嘎娃的語言還真不多,又一點頭,便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那衣袖裡頓時鑽出雪亮的東西來,印入方寶眼簾的,竟然是一柄三寸來長,彎曲着的鋼鉤。
瞧着方寶的臉上流露出了詫異之色,陳偉笑道:“院方本來是想給嘎娃裝上人造假手的,可是嘎娃卻要求他們給自己裝了一個鋼鉤。”
方寶立刻明白過來,望着嘎娃道:“嘎娃,你是想用這個鋼鉤做武器,對不對?”
嘎娃又一點頭道:“是,假手沒有辦法動,拿來也沒有用,還不如裝一個鉤子,可以要日本人的命。”
凌展看着嘎娃右手那柄鋒利的鋼鉤,一擊掌道:“這很好,嘎娃的綽號本來就叫做‘鉤子’,現在裝上這個,就名副其實了,這玩意用來開膛剖肚再好不過,嘎娃,你動一動,看靈不靈活。”
嘎娃聞言,舉起右臂向空中揮了幾下,雪光閃爍,動作迅速,與常人手臂實在沒什麼區別,他的手臂皮膚看起來很逼真,只是在手腕處連着一柄鋼鉤,再加上皮膚黝黑,身材魁梧,臉帶殺氣,乍瞧之下很有些可怖。
方寶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了,讓陳偉與嘎娃去把隨身帶的東西放好,便拿起手機給歐陽光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嘎娃的身體基本已經恢復,是時候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歐陽光教中文的培訓班離這裡並不遠,在接到方寶的電話後沒二十分鐘就過來了,大家盤膝在客廳坐好,方寶第一句話問的就是:“我們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光哥,海龍幫那邊的情況沒有什麼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