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香蘭的聲音大了些:“不。我沒有開玩笑,一個女孩子,怎麼會用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吳寶,只要你留下來,我就是你的女人,而你,就是我的男人,這一輩子我唯一的男人,就算你死了,我還是你的女人,不會再讓別的男人碰我。”
這樣的話,居然出自這個骷髏軍的司令嘴裡,方寶可以說是做夢也沒有想過,在心跳加速之中,大腦開始正常的運轉起來,忍不住道:“我並沒有多少本領,幫不了你多大忙的,阿蘭。如果你只是想讓我留下來幫你,付出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聽着這話,範香蘭雪白的臉頰卻浮現出了笑意,搖頭道:“你認爲你留住你的原因是想你幫我嗎,吳寶,你錯了,如果我嫁給猛子哥,他對我的幫助要比你大得多,可是我不想嫁給他,他可以當我的哥哥,當我的朋友,可是我就是不想讓他當我的男人。”
方寶知道這話她並沒有說謊,現在骷髏軍的底子基本上就是王猛子的第三師,如果她嫁給王猛子,那麼王猛子自然更要率部拼死效勞,而如果跟了自己,對她來說,不僅沒有多少好處,恰恰相反,讓那王猛子妒氣上涌,那麼不知要生出什麼樣的禍事出來。
喉嚨動了動,方寶道:“可是……可是過去……”
沒有等他說出後面的話,範香蘭微一點頭道:“是的,過去我討厭你,特別是在你捉住我拖着我去楊多金那裡領獎的時候,那不僅僅是討厭。而是怨恨,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還記得嗎,在那個山洞的時候,你不給東西給我吃,還在我……在我嘴裡吐了口水,對於我來說,這樣的侮辱只有兩個辦法可以解決。”
方寶不由得道:“是哪兩個辦法?”
範香蘭毫不猶豫的道:“一個是殺了你,一個就是嫁給你。”
方寶頓時道:“這個……這個好像有些極端。”
範香蘭道:“這個想法不是那時候有的,當時我只想殺了你,可是沒想到你會救了我,還帶着我逃出了洪三橋的包圍,現在我也不怕給你說,在我們藏阿蓮莎的那片森林,要不是我染上了瘧疾,早就下手殺你了,一直到你後來揹着我上那座山頂,雙手拉着荊棘鮮血淋淋的往上爬,才讓我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而且慢慢的注意起你來,漸漸的覺得你這人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而且有着許多男人都不具備東西,跟你在一起,我好像什麼都不用操心,你全能夠做好,到了後來,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看到你,有你在我的身邊,哪怕我病着,都很安心,覺得沒有人能夠傷害到我,在旅館的時候,我就給你說了,可是你不相信。”
聽到這話,方寶立刻叫了起來:“日,阿蘭,你太過分了吧,我千辛萬苦,冒着那麼大的危險救了你,你還想殺我。”
瞧着方寶從驚詫木訥中恢復了本性,範香蘭嫣然一笑,主動伸出右手來,拉住了方寶的左手,道:“你別生氣,你之前對我做的事實在太可惡了,我在旅館故意裝哭,的確是想讓你繼續陪我,你明知我是假的,本來已經走了。還回來幫我,我才真正的明白你是一個好人。”
被範香蘭纖細如蔥,滑膩如脂的手掌握着,方寶只覺無比的舒服,忍不住道:“哈哈,我像是一個好人嗎?”
範香蘭沒有笑,而是凝視着他道:“你有時候吊兒郎當的,不像是一個好人,可偏偏是一個好人,在進克倫族村寨,明知很危險還陪我去,在被尼達羅他們追擊時,又捨命掩護我走,在你吼我的那一刻,不知怎麼的,我真的不想走,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可當時就是這麼想的。還有,你記不住得我說過,你是爲我死的,如果有下一輩子,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現在你沒有死。這一輩子還沒有過完,我終於有機會報答了。”
記起當時之事,方寶頓時想起,自己的確吼過範香蘭讓她快走,而範香蘭流着淚不願離去,後來被槍指住說出了那樣的話,心中頓時一熱,有了一股強烈的衝動,想把這個女孩子緊緊地擁在自己懷裡,但他的大腦卻越來越清晰起來,輕聲道:“阿蘭。你知不知道,感激和喜歡是不一樣的,你不能爲了感激,而做出這樣的決定。”
範香蘭又掠過一絲笑意,道:“你以爲我會那麼傻嗎,只因爲感激你,就把自己交給你,而且還要得罪猛子哥,其實猛子哥有一句話並沒有說錯。”
方寶立刻道:“是他說我是小白臉兒那一句嗎,你不知道,當時我聽到了就想揍他一頓。”
範香蘭的笑容更甜了,道:“你在我心中是不是小白臉兒,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嗎,我是說他說你油腔滑調能夠哄女孩子開心,我覺得這話一點兒都沒有錯。”
方寶聞言,好生的不服氣,不由得嚷了起來,道:“什麼,說我油腔滑調哄女孩子開心,阿蘭,你自己憑良心說一句,我什麼時候哄過你開心了。”
瞧着他氣急敗壞的神情,範香蘭的眼睛都彎了起來,道:“這段時間和你聊天,你雖然沒有特意的哄我開心,可是我已經很開心了,所以每天晚上一有空就想到你那裡來,而且回去後睡在牀上想着你討厭的樣子和你討厭的話,有時候就想笑,這種感覺我過去從來沒有過,也是猛子哥永遠不能給我的。”
說到這裡,她拉着方寶的手緊了些,咬了咬嘴脣,過了一陣方道:“吳寶,如果你不走,這些話,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給你說。我的心,你什麼時候才知道,我喜歡你,真心喜歡你,不僅僅是感激,而是你可以給我安全感,可以讓我和你每天聊天都那麼開心。”
瞧着方寶還是沒有說話表態,範香蘭擔心他仍然要走,頓時也着急起來,道:“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女孩子主動說這樣的話太……太沒臉沒臊了,可是我身體裡有一半留着傣族的血,在我們傣族,女人愛上一個男人,都從來不會藏在心裡的,你……你倒是說句話啊。”
……
方寶雖然在沉默着,可是他的心中卻如同在翻江倒海,從第一眼看到範香蘭開始,這個女孩子的美貌就讓他心馳目眩,在他二十二年的單身生涯之中,別說漂亮女孩子,就是最普通的女孩子也沒有向他主動表達過愛意,這樣的感覺,讓他有着一種興奮得漂浮在空中似的感覺,如果說對這個女孩子有很深的愛,那是自欺欺人,在這段時間閒下來的時候他甚至想過,當初冒險從楊多金手裡救出範香蘭,除了被洪劍生的話和他的死感動震撼之外,會不會也有不願意看到這麼漂亮的女人被楊多金那個老淫棍糟蹋,甚至賞給手下輪流蹂躪的因素在內,這個因素,他不想承認,但無疑是存在的,如果換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難保他當初會是另外的抉擇。而且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之中,他也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確是有雙面性格的,當她狠起心來,就是手染血腥的黑骷髏,可是當她感性起來,就像今天一樣,卻有着似水般的溫柔,過去已經有種種跡象表明了這個女孩子對自己漸漸有了好感,可是他都不敢往這方面想,現在,她主動說出來,自己已經沒有辦法迴避。
這是一朵美豔的罌粟花,在紅色山寨的時候,他曾經聽向霞說過,罌粟最開始的用途並不是用來成癮害人,而是用於治病,可以有強效的鎮靜止痛的作用,就是現在,在一些特殊的藥物裡,也會有極少量的罌粟提取物。而未來的範香蘭,有誰能夠猜到,她會治病,還是害人。
方寶的確是被罌粟花的美誘惑住了,而在一瞬間,他給了自己一個很強大的留下來的理由,當初他來刺殺黑骷髏,是因爲要替紅色山寨的老人們報仇,也爲人間剷除一個禍害,可是種種因緣,他沒有做到,但是,如果他和範香蘭結爲夫婦,豈不是能夠潛默移化地影響到她,讓這株罌粟不去害人,而是去治病,甚至可以完成紅色山寨那些老人們長久以來沒有完成的心願,報答他們的救命之恩。就如假和尚所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功德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