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方寶立刻道:“你出去的時候被老闆娘見到沒有?”
範香蘭搖了搖頭道:“路過下面的時候,我裝着咳嗽,是低着頭走的,她正在看電視,沒有注意。”
方寶“嗯”了一聲道:“不管怎麼說,這裡都不能久留,你要去克倫族,那就快去,我也好早些離開你這個魔女。”
聽到“魔女”這樣的字眼兒,範香蘭現在也不和他爭了,而是很乖巧很順從地點了點頭,道:“那我們走吧。”
說着這話,她就去拿起了那柄中正劍,卻插在了方寶的腰間,一付對他完全信任的樣子。
下了樓,那老闆娘正在和另一個印度女人坐在登記室聊天,範香蘭低着頭先出去了,而方寶便拿着房卡退了五萬緬幣的押金。
到了店門和範香蘭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方寶道:“阿蘭,你知道去克倫族的路嗎?”
範香蘭點頭道:“知道,出仰光往南走,從貢滿江高速公路到達嘎爾縣。大概要一天的時間,那裡離緬泰邊境已經不遠,但沒有去克倫族民主聯盟軍的公路,只能翻山,不過最多一天就到了。”
方寶“嗯”了一聲,道:“要兩天多的時候,需要弄一輛車,而且最好再弄點錢。”
範香蘭答應着,兩人就順着街道走,尋找下手的目標,雖然看到了幾輛舊車,應該可以偷到手,可是方寶並沒有動,要知道,這是仰光,緬甸的前首都,警方的力量不會太弱,如果偷到了車,車主報了警,他要開着走高速公路極有可能被攔下來,最好的辦法是讓車主暫時失蹤,只要過了高速公路,到了南方縱橫交錯的縣級土路上,那就沒有問題了。
……
走了大約兩百米遠,就見到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跑車停着,駕駛室坐着一個年輕人,大約只有二十來歲。從五官面貌及膚色來看,應該是印度人,不過穿着黑色的嬉皮服,頭髮燙成了爆炸式,顯得很是前衛時尚,估計是印度的富二代。
方寶瞧着他正在打手機,示意範香蘭站在一株樹下等着,自己則慢慢走了過去,瞧着那印度青年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揣入懷中,升上了車窗,正準備發動汽車開走,便加快了腳步,在他關閉的車窗上敲了敲,然後向着車子的後車輪用英語吼道:“危險,危險。”
那印度青年以爲自己的後車輪出了什麼狀況,在反光鏡裡沒看到,就趕緊開了車門出來,然後他剛一跳下車,方寶就衝着他一笑,說了聲:“借車。抱歉。”手猛地一揮,就劈在了他的後腦勺,那印度青年立刻軟軟地倒了下去,而方寶便扶着他塞進了後排,自己坐上了駕駛室,朝着一直站在樹下看着的範香蘭吹了一聲口哨,道:“阿蘭小姐,走吧,我帶你遊車河。”
範香蘭見到他乾淨利落的就弄到了車,就走了過來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嫣然一笑道:“吳寶,有你在,我真的很放心。”
方寶剛纔見到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現在又瞧到了她燦爛的笑顏,心頭怦然亂跳,道:“別誇我,又是哭又是笑的,阿蘭,你今天變化還真大。”
範香蘭又一笑道:“是嗎,那是因爲我過去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茫然過,而你能夠回來幫我,讓我心裡一下子踏實了。”
方寶一邊啓動了汽車,一邊道:“別把馬屁拍得太過,我算什麼,幫不了你什麼忙的。”
範香蘭搖頭道:“是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罷了,總之跟你在一起我感到有一種安全感。”
一個女人變化太大,是不能不讓人起疑的,方寶見她不停地在給自己灌迷魂湯,倒顯得有些痕跡了。但也理解她這麼做的苦衷,並不點破,笑了笑,讓她指路,就向南而去。
仰光雖然是緬甸最大的城市,不過和中國的都市比起來,哪怕是最小的省會城市也比它大,只半個小時,方寶就開車穿過了城區,然後上了通往南方的貢滿江高速公路,兩個小時之後,那印度青年男子就在後座動彈了,顯然很快要醒轉過來。
方寶知道讓他看到了範香蘭的模樣會有麻煩,便停到了一處下面是山坡的地段,然後把那印度青年抱下車,一直拖到了六七十米的山坡下,瞧着這人已經睜開了眼睛,跟着又是一掌劈在他的後腦,讓他再次昏暈過去。後腦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之一,由於靠近神經中樞,猛擊是很容易致人昏迷的,因此向來是特種部隊在短時間讓敵人失去反抗能力的方法,但是。如果用力不當,也容易給人留下腦震盪的後遺症,不過方寶這樣做還算好心了,要是換成了華家榮那樣的人,直截了當就是一刀了結,然後丟進這些無人進入的雜草樹林裡,搞不好幾年都不會被人發現,而這人幾個小時再次醒來,自然會爬上坡求援,但他和範香蘭已經走遠了,實在沒有必要取人性命。
在那印度青年身上搜出了一個錢包。卻見有二十幾萬緬幣與一千美元,足夠路上的花費了,當下爬上坡回到車上繼續前駛,三個小時之後,就出了高速公路,到達了緬甸的南方地區,而這些地區屬於各大民族聯邦政府的領地,當然不用擔心會有警方來追查車輛了。
由於想到儘快到達克倫民主聯盟軍的領地,兩人一路不停,交換着開車,連用餐也是買的餅乾,而路過一個撣族縣城之時,方寶去商貿市場打聽地方花了三百美元買了兩柄軍用匕首與兩支仿五四手槍與五十發子彈,分給範香蘭帶到了身上。
……
一天之後,到達了達嘎爾縣,這裡離緬泰邊境只有不到五十公里了,據範香蘭說,克倫民主聯盟軍的司令部就在達嘎爾東南方向,至於具體要怎麼走,她沒有從這邊去過,自然也不是太清楚。
購買了必要的食物與用具,好好的休息了一晚,方寶和範香蘭就出了達嘎爾城向東南方向出發了。一路之上,山倒是不少,樹木巨大,枝葉茂盛,但沒有特別陡峭的高山,對於方寶來說,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別看範香蘭纖長苗條,腳程雖然比不上他,但比普通的男子還是要強的,身體素質實在不差,的確是女人中的強者。而一路之上,範香蘭再沒有說什麼讚揚他的話,但態度卻好了許多,至少不再動不動就瞪着杏眼一副兇相了,而方寶自然也不會說話惹她生氣。兩人之間雖然算不上親熱,但已經頗有些默契。
由於不熟悉山勢,走了一段繞路,在森林裡歇息了一晚後,到第二天中午,翻過一座上百米高的大山,頓時見到前方一座山上建着數百幢竹木結構的房子,而且在房子之中,可以見到飄揚的紅旗,那紅旗和中國解放軍的軍旗有些相似,有一個大大的五角星,不過上面多了一個有些像老虎,但又有些像豹子的圖案。
範香蘭已經走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看到了這個飄揚着紅旗的村寨,頓時笑了起來,道:“到了,到了。”
方寶一聽,也高興起來,道:“到了克倫民主聯盟軍的司令部了嗎?”
範香蘭搖頭道:“還沒有,不過這已經是他們的前沿駐地,過了這個村寨,再向前走三十公里就到司令部了,我去過幾次,路很好走的。”
方寶估計了一下方向,忍不住道:“再過去三十公里,好像到泰國境內了啊。”
範香蘭“嗯”了一聲道:“按道理說應該是泰國境內,不過這一帶向來是爭議區,克倫族也沒有別的地方去了,如果泰方要驅趕,無疑要引起戰爭。而且克倫族的人很有可能會逼得用恐怖行動襲擊泰國,因此泰國政府不是會管的,只是在前面四十公里的地方駐了一個師作爲防線,因此從這裡到後面四十公里都是克倫族的戰略縱深地帶,不過橫向的陣線就長了,克倫族的十一個分支,還有一些難民營全建在這一條線上,至少在四十個山寨以上。”
方寶道:“不是說克倫族是緬甸的第二大民族嗎,怎麼混得這麼慘?”
範香蘭嘆了一口氣道:“在緬甸的蒲甘王朝末期,克倫族就曾在東籲立國,後來被撣族征服,而且在歷史上多次受到過緬族、撣族、孟族的征討,克倫族也曾不斷進行過反抗,和這些民族結下了很深的仇恨。當英國發動第一次侵緬戰爭時,英國殖民主義便利用這種矛盾,誘使克倫族帶領英軍進攻緬軍,並且佔領下緬甸,讓克倫族與緬族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加深。在四十年代,日本人進入緬甸,也曾利用這種矛盾製造緬族和克倫族之間的流血事件,當時緬族人殺死了大量的克倫族人,克倫人便建立了自衛軍在直通發動武裝起義,控制了半個緬甸。但後來又被政府軍收復,一直退守在東南這一帶。後來由於要和昂山素姬響應建立民主政府,克倫自衛軍就改名叫做克倫民主聯盟軍,在亞洲民族武裝中與老撾的泰米爾伊拉姆猛虎解放組織齊名,不過泰米爾伊拉姆猛虎解放組織從民族鬥爭漸漸轉爲了襲擊城市,刺殺政要首腦,被許多國家特別是歐美視爲恐怖分子,而克倫族目前來說還沒有這樣做。”
聽到這裡,方寶道:“怪不得克倫族的人會和你們關係不錯了。”
範香蘭點頭道:“克倫族和各族都有矛盾,而我們也差不多,十年前,緬甸政府派重兵進攻克倫族,當時克倫族完全被打垮了,逼得退到了泰國境內,而泰國軍隊又不准他們再進,克倫族的人沒有辦法了,就派人找到了我的父親,請他攻擊騷擾政府軍的後方,我父親當時派的就是洪三橋執行這個任務,甚至把他們設在孟因的彈藥庫都炸了,政府軍這才撤軍。”
方寶一喜道:“這麼說,你們對克倫族的人有大恩,他們一定會幫你了。”
範香蘭一臉沉凝,道:“很難說,克倫族的首領過去叫郎山將軍,但現在已經換成了他的兒子莫達隆。他和洪三橋的年紀差不多,平時都是洪三橋負責和他聯繫,我當上骷髏軍司令的這三年來,只和他見過一次面,人心難測,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方寶一聽,立刻叫了起來:“你知道這個莫達隆和洪三橋有交情還來自投羅網嗎?”
範香蘭露出了傲然倔強之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在我的錢被凍結了,買武器的錢都沒有,就算找到了王猛子他們,也不會是洪三橋的對手,我爸死的時候,就告訴過我,克倫族的反抗精神雖然很濃重,但天性淳樸,不怕打仗,如果出了什麼事,實在走投無路了,可以到克倫族找郎山將軍,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他真的也和洪三橋勾結上,那我就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