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方寶跟着阮竹風走到了江凝雪的旁邊,卻見她並沒有立刻和自己說話,一雙眼睛望着父親的墓充滿了悲傷,便道:“江小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
江凝雪轉過頭瞥了他一眼,揮手讓身邊的兩名保鏢離自己遠些,這才道:“方先生,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希望你能夠幫我。”
方寶一直相信江凝雪對江光的事毫不知情,再加上心裡那種愧疚始終是有的,倒也真心想幫她,聞言連忙道:“好,有什麼事,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江凝雪道:“我知道你在黑道上混過,能不能幫我幹掉一個人。”
方寶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心頭一動,但還是道:“哦,是誰?”
江凝雪眼神忽然變得冷酷起來,咬了咬牙道:“修羅王,北雄幫的幫主,你應該聽說過吧。”
當初方寶爲了重振北雄幫的名聲,特意讓人在道上渲染過,而且幾次行動都留下了修羅王的標牌,這事別說北方黑道,就連南方黑道都已經處處傳聞,他要說不知道就太假了,當下道:“聽說過,你想要幹掉他嗎?”
江凝雪點頭道:“不錯,我爹就是這個修羅王害死的,而且他還和日本人勾結做過去731部隊的細菌實驗然後嫁禍在我爹的頭上,我爹就是不想接受他的操控才選擇了自殺,這個仇,我一定要報,但我現在和黑道不熟,只有請你幫這個忙了,作爲回報,二期工程利潤的管理費我可以給你百分之二十,還有,只要能夠殺了修羅王,無論花多大的代價我都願意,需要多少錢你儘管開口。”
方寶這次是真正被嫁禍了,但又說不出口,而且爲了不讓江凝雪起疑心,連反駁都不能,只得道:“是嗎,聽說這個修羅王成立北雄幫是爲了對抗荼毒北方黑道的天狼幫,也沒有做什麼爲非作歹的事,說他和你爹的死還有日本人的實驗有關,會不會有誤會?”
江凝雪立刻道:“不會有誤會,是我爹臨死前留的遺書親筆寫下的,一切都是這個修羅王在逼他,我已經打聽過了,警方目前對這個惡魔查不出任何的線索,看來只有靠我自己了,你到底幫不幫,就說一句話,要是不願意,我會找別人的。”
方寶無法拒絕,點頭道:“幫,當然幫,我去查一查,如果有消息了再通知你,看怎麼動手。”
江凝雪“嗯”了一聲,轉過身子凝視着他,眼神裡卻露出了很複雜的意味,過了好一陣才道:“方先生,這事我找上你幫忙,並不僅僅是你曾經混過黑社會,而是因爲我知道你是一個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以你的能力和交際的手段,不難與那些黑道人物混熟打聽出什麼有價格的線索來,而你的目的不就是想發財想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臺階嗎,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只要你幫了我,我也會幫你實現野心,無論是你需要的資金還是政府方面的關係。”
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江凝雪顯得很是自信,方寶心中卻是一動,如果這個女人說在資金方面能夠幫自己他當然信,畢竟現在她是和正集團唯一的繼承人,而江光留下了多少錢誰也無法知道,但說到政府方面的關係,據他所知,江凝雪過去是從來不和那些人接觸的,除非走一條路,她纔會變得比江光在政府方面的人脈更龐大,更有實力,於是他忍不住道:“莫非你想去找徐家。”
江凝雪的嘴角露出了冷笑,道:“徐家並不是中國最有勢力的家族,徐子聰也是一個蠢才,我豈會去找他們家,總之你什麼都不要管,只需要想辦法幫我幹掉修羅王,我就會滿足你的野心。”
方寶聽着她的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雪雪妹妹,你何必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以和正集團現在的規模,就算是正常經營,也能夠發展得更大的。”
江凝雪聽到“雪雪妹妹”四字,望着他的眼神掠過了一絲怨氣,但很快就消失了,嘴角卻揚起淡淡的微笑,道:“方寶,你覺得現在像我這樣還會有什麼幸福嗎,是的,我過去的確憧憬過,也爲之改變了自己,但要感謝你點醒了我,讓我知道這個世上的男人是什麼東西,而你也教會了我什麼叫做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你給我牢牢的記住,從今以後,我們是合作者,甚至比我爹生前合作的關係還要緊密,不過,你我之間,只有利益,沒有別的,該你得的,我會給你,不該你得的,一分一釐都要算清楚。”
面對着如此的江凝雪,方寶已經無話可說,唯有點頭道:“好吧,江小姐,你的路要怎麼走,我沒有辦法再勸什麼,但是今天,我會再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爲我曾經對你造成的傷害道歉。”
這話說完,他向着江凝雪微微一躬,就轉身離開了,而在行走之間,心裡卻充滿了黯然,無論自己當初欺騙江凝雪的出發點是什麼,但對這個女孩子造成的傷害是事實,這個責任他是無可逃避的,從江凝雪的口氣裡,他已經知道這個女孩子對日後的發展打的是什麼主意,就像江光生前希望的那樣,她會去尋找一個強有力的靠山,當初的朱瑛只不過是一個具有姿色的茶樓小妹,一旦開始展開社會交際,在重慶也混得風起水聲,江凝雪不僅容貌氣質在朱瑛之上,而且畢業於復旦大學,身擁百億家財,真要是出外社交,那麼不難想像,身邊會有多少逐香的蜂蝶,其成就遠遠不是朱瑛所能比的。
……
時間過去了一個多月,對於方寶來說,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在發展着,由於資金充足,二期工程正熱火朝天的進行,而寶盛休閒山莊那邊的建設已經完工,一些娛樂設備開始進場安裝,在調試之後就可以營業。
在這段時間裡,江凝雪給方寶打了兩次電話催問他去探聽修羅王的底細,但方寶只能推說查起來難度太大,目前沒有任何線索。
這一天下午,方寶跟着陳政在新經濟園區的工事上巡查,據陳政說,如果按現在這樣的進度,三年的工期估計能夠縮短,最多兩年半就可以完成,而只要這個工程完工,建立起了信譽,整個公司的工作團隊也漸漸打磨完善,那麼在這一行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正在一幢已經打好了地基的樓房前與一名建築商交談,方寶懷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柳昭打來的,他便拿起來接聽。
剛“喂”了一聲,就聽到柳昭道:“阿寶,吳莎妮出事了。”
這話讓方寶心中頓時一跳,道:“怎麼回事?”
柳昭道:“你上次不是給了吳莎妮一枚可以發出求救信號的戒指嗎,剛剛我派着監控信號的人打來了電話告訴我,他接收到了戒指裡發出的求救信號,應該是吳莎妮遇到了危險然後悄悄按動的。”
方寶趕緊道:“那戒指可以追蹤信號,吳莎妮在什麼地方,你派人去了沒有?”
柳昭道:“吳莎妮發出求救信號的方位是在東陵區,不過現在正快速的向城南移動,應該是被別人綁架進了車裡準備向南出城到什麼地方去,我已經叫人跟着信號追蹤過去。”
方寶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如果吳莎妮出事,做這事的多半就是魯成功,他還是懷疑上了吳莎妮給的那根項鍊,帶走吳莎妮,自然是要逼她說出幕後主使者,如果吳莎妮不說,以這些日本雜種的手段,後果當真不堪設想。
沒有絲毫的猶豫,方寶立刻奔跑到了停在工地旁邊的保時捷911旁快速啓動,但並沒有向城南走,而是開到了城北,現在用汽車去追已經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他那架麥道直升機,沒有得到航管局批准飛越城市上空是違法的,但爲了吳莎妮,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
全速前行,連着闖紅燈,四十分鐘之後,方寶便到了北郊停放着直升機的那家飛行訓練公司,而在路上,他已經打電話通知公司的人把直升機加滿油停在空地上了。
一下車,方寶大步到了直升機旁,打開門縱身跳了上去,跟着就啓動拉着操縱桿飛向了空中。
方寶打電話問了跟蹤吳莎妮信號的人,知道信號還在繼續向南移動,現在還無法確定往什麼地方走,而他們剛上了高速公路,一路跟蹤,不過相差一百多公里,是無法追上的。
他們無法追上,方寶有直升機就沒有問題了,但由北到南,要穿越過整個瀋陽城,當然是要受到航管局的監控禁止,就在他升到空中十分鐘之後,對講器裡就傳來了航管局要求他立刻停止飛行,然後接受調查處罰的聲音。
對這些聲音,方寶當然是置若罔聞,只是與追蹤信號的人保持着聯繫,他知道按程序航管局會派出戰機攔截,那樣正好,他來得匆忙沒有帶武器,有戰鬥機相助,成功的把握反而大些。
半個小時之後,他便到了向南的高速公路,由於無法確定吳莎妮在哪一輛車上,方寶又聯繫到了跟蹤信號的人在高速公路的一個休息站等着,開過去降落,拿到了追蹤信號的儀器後,他立刻再次起飛,追蹤儀器上有導航定位的功能,可以清楚的看到裡面有一個小紅點在前方閃爍移動,正是吳莎妮戒指發出的信號。從方位上看,已經過了離瀋陽最近的一個縣城,正在繼續前行。而另外還有一個閃爍的綠點,正是他如今所在的位置。
就在他再次升空六七分鐘之後,便見到東南方向的天空中出現了兩架銀色的戰機,很快就到了他的上方盤旋着,跟着對講器裡傳來了嚴肅的聲音道:“0735直升機駕駛聽着,我們是瀋陽空軍部隊,你已經違反了航空管理法,請立刻降落,請立刻降落,否則我們將採取武力方式擊落,後果自負。”
0735是方寶直升機在航管局的註冊編號,當然知道空軍的警告不是開玩笑的,便連忙道:“你好,我是0735的駕駛方寶,寶盛商務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今天匆忙升空,是因爲有歹徒劫持了我的朋友吳莎妮,正在往南面逃跑,而且對方很有可能隨時會殺害我這位朋友。”
對講器裡沉默了一陣,兩名飛行員顯然在請示上方並覈對方寶的身份,過了一陣才又傳來聲音道:“這事應該交給警方處理,你馬上降落,等候處罰。”
方寶立刻道:“我這位朋友對我非常的重要,我不能讓她發生任何的意外,必須追上去,這事結束後,甘願接受任何的法律制裁。”
說到這裡,他全速向南而去,而兩架戰機當然也不會輕易擊落他這架直升機,只得跟隨而至。
……
差不多追了四十分鐘之後,方寶已經接近了目標,在他的下方,有一輛銀灰色的三菱越野車在路上急馳着,方寶幾次飛到上空,綠點與紅點都重合在一起,很清楚的顯明,信號就是從這輛三菱越野車上發出的。
沒有多想,方寶立刻飛到了那三菱越野前方一百米處,然後快速的降落在平坦的四車道上。
沒想到會有直升機追來並攔截,而且空中還有兩架戰機盤繞,三菱車上的人顯然也搞不清狀況,在離着直升機三十米遠的地方急剎住了,車門一開,就鑽出三個人來,而最後一個人手上還拖着一個被封口膠封住了嘴,但在不停掙扎着的女人。
方寶看得非常的清楚,最後那人是魯成功,而在他手裡的女人正是穿着一身淡藍色職業裝,但頭髮已經散亂了,雙手被手銬銬在背後的吳莎妮。
看到吳莎妮還活着,方寶鬆了一口氣,見到魯成功另一隻手上拿着一枝黑色的左輪手槍,此刻對準了吳莎妮的頭,顯然以爲是警方的人攔住了他們,而他想用吳莎妮的性命要挾。
於是,方寶跳下了直升機,向前走了幾步,大聲道:“魯成功,你抓住吳莎妮是不是想問她那條項鍊的事,告訴你,那條項鍊是我給她的,不過我也是奉命而爲。”
見到攔在前方的是方寶而不是警察,並且他的手中沒有武器,魯成功緊張的臉上舒緩了些,聽着他的話,頓時咬牙切齒起來道:“是你,真的是你,妮妮先是故意在我面前學日語,然後又把送的定情物換掉,我想着就有問題,想不到會是你指使的,你是修羅王的人?”
在剛纔降落之前,方寶已經考慮明白,今日要救出吳莎妮,那麼只有用自己去交換,而要這些日本人放掉吳莎妮,只有自己主動的去承認與修羅王有關,有着他們想要的信息,至於交換後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危險,他沒有去想,吳莎妮是他的“兄弟”,他也曾經對着她說過,可以“赴湯蹈火,兩肋插刀”,這話是不能放屁的,更何況的是,在魯成功身上裝追蹤器的事的確是他的主意,現在連累了“兄弟”,這件事應該由他去承擔一切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