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又跑了半個小時左右,就聽到華家榮道:“他娘,沒子彈了,吳寶,我沒子彈了,怎麼辦?”
方寶聞聽他的聲音甚是驚慌,想到他惹下了這禍,本來想罵兩句出氣,但事態緊急,也只有忍了,道:“那就只有跑啊,有多快跑多快,達圖家裡的人還沒有死光,要是你被捉住認出,恐怕皮都要被剝下來。”
華家榮當然知道他說得不錯,想到自己悲慘的下場,頓時加快了腳步,而方寶也拼盡了全力跑着,竟然把後面的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跑着跑着,忽然見到前方已經沒有路了,原來這裡竟是一道懸崖,怪不得後面的那些克倫族人也不急着追上來。
華家榮“操”了一聲,聽着下面隱隱有水聲傳來,趕緊道:“吳寶,下面好像有水,我們跳下去。”
方寶冷冷道:“好啊,你是英雄,你跳吧,現在不知道這懸崖有多高,而且不知道水有多深,離巖壁有多遠,老子還不想陪你摔死。”
華家榮想想也對,趕緊道:“那怎麼吧,你不是隊長嗎,趕快想辦法?”
方寶其實第一眼看到這懸崖就在動腦筋了,他經常在深山裡鑽,下面有水的懸崖熟悉好幾個,這些懸崖要麼水很淺,要麼下面還有一段滿是岩石的河灘,或者水不夠深,跳下去絕對是十死無生,當初在去地獄門的懸崖上碰到那些豺狼,若不是白天能夠看清下面的情況,他也是不敢跳的。
這時,他飛快的放下了老狼,走到了右前方,搬起一塊二十來斤的岩石道:“華家榮,快抱一塊大石頭扔下去,然後把揹包脫到懸崖邊。”
一邊說着。他已經將手中的石頭扔了下去,很快就傳來了“咚”的一聲水花飛濺的巨響,在寂靜的山裡很遠都能夠聽到。
華家榮照着他的話做了,下面又傳來了同樣的聲音,當下方寶又扔了一塊下去,就像是有三個人前後從懸崖下跳下一般。
此時華家榮已經明白了方寶的意思是想故佈疑陣,趕緊將身上的揹包脫下來,然後往懸崖的左邊而去,在那裡有十餘株樹木,應該是最好掩身的地方,如果那些追兵以爲他們跳了崖下去尋找,那麼自然就能夠擺脫他們了。
可是,方寶並沒有跟着他走,而是背起了老狼,向着懸崖左側而去,走了十餘米,瞧着一個下凹地,去看了看,大約兩米高,便揹着老狼拉着一簇雜草滑下去了,這裡在懸崖的邊緣,只容得下兩三人,要讓別人看不見,只能緊緊地貼着。
華家榮見到他往這裡來,趕緊也下來了,貼着壁。壓低着聲音道:“吳寶,這時沒有樹林那邊好躲啊,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方寶道:“那些人要是相信我們跳下去了,什麼地方都不會找就會離開。可要多一個心眼兒,難道樹林那邊他們不會找嗎,剛纔扔石頭下去你也聽到了,下面有水聲,而且應該不淺,我們要是被發現,就馬上跳下去,這樣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此刻,老狼一嘆道:“華家榮,雖然大家都認爲你是這一批新人中最出色的一個,但是在很多地方你是比不上吳寶的,遇到大事或許緊急情況,更能夠看得出一個人的能力來,你要想活命,就好好聽他的吧。”
華家榮果然沒有再說話了,黑暗之中也看不清他的臉色,不知道對老狼的話服不服氣。
……
沉默之間,沒過多久,上面的懸崖就傳來了喧雜的聲音,顯然是達圖的手下追過來了,而且已經聽到了濺水聲及看到了方寶等脫下的揹包。
這時方寶三人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然後隨時仰頭觀察着上面的情況,只要有人發現他們,就立刻跳崖。
不幸中的大幸是,這一羣達圖的手下並沒有腦袋夠靈光的人,懸崖上嚷叫了一陣之後。聲音就漸漸的消失了,自然是離開到下面的山澗去搜尋了。
聽了一陣動靜,華家榮便要重新爬上懸崖,方寶笑眯眯的望着他道:“華家榮,你就不怕上面還有人埋伏着嗎?”
華家榮“哼”了一聲道:“吳寶,你別以爲有些小聰明就當我是傻子,剛纔那些人要是起了疑心,直接拿槍就過來了,還用得着埋伏嗎,你只是比我多了些山裡的經驗,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到這裡,他抓住一根藤蔓,很快就上去了,而方寶先將負傷的老狼遞給了他接着,自己這才爬上去。
懸崖上的三個揹包此時已經不見了,自然是達圖的人拿了去,不過方寶早有準備,剛纔已經取出了急救包,趁着空閒,便替老狼包紮起來,卻見他穿着的防彈背心上共有七枚子彈頭,只有腰間的一枚穿過去了,顯然禿鷹對於防彈背心質量要求還是很高的。
包好腰。又給他包紮了大腿,然後吃了三片急效止血藥,從目前的情況上看,老狼的傷勢並不重,只是無法行走了。
華家榮一直在默不作聲的看着方寶將老狼的傷口包紮好,這才道:“我們該走了吧,快離開這裡。估計走出這座山就會安全了。”
自從經歷了趙永康的事後,方寶最看不慣的就是囂張傲倨的人,坐在了地上,瞥他一眼道:“你不是說我沒什麼了不起嗎,現在自己走吧。我要在這裡呆到天亮。”
聽着方寶的話,華家榮咬了咬牙,轉身就向着懸崖內走去,但沒走幾步,就回來了,道:“你現在不走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是不是?”
方寶沒有理他,抱頭躺着,開始哼起小曲來,老狼也躺在地上,搖了搖頭道:“現在情況危急,你們兩個就別在言語上鬥氣了,華家榮,坐下吧,你沒有猜錯,方寶這麼做是有道理的,達圖的人以爲我們跳下去了,應該不會再到這邊來了,而現在我們還弄不清楚前面還有他們的人沒有,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到天明,從最安全的路離開這裡。”
華家榮道:“最安全的路?哪裡是最安全的路?”
老狼指了指懸崖下道:“當然就是下面了,達圖的人要去尋找我們,肯定是要走下游,而且一旦找不到,就會放棄搜索,所以這條山澗就是最安全的路了,我們只要在天明找到地方下去,順着上游走,很快就能夠過這座山,相信就會安全了。”
華家榮這才明白過來,看了看手腕上的夜光錶,此時已經是凌晨五點,離天亮並不遠了。當下也坐在地上,不過他沒有方寶那麼放鬆,不時嚮往懸崖的路上警惕的望去。
方寶就知道他要自覺的放哨,當下閉眸休息起來,剛纔他一路揹着老狼。實在比華家榮要疲憊得多,沒有充足的體力,天明怎麼能找路擺脫目前的困境。
……
慢慢的,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有一抹紅色在東方的天空遊動,應該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好天氣。
天剛剛有了光,方寶就從地上起來了,揹着老狼,開始順着懸崖的邊緣一路找尋,看能不能找到一條下去的路。
隨着天色越來越明,他已經瞧到,這懸崖大約有五十來米高,下面不是溪流,而是河流,甚是寬闊,大約有二十來米,但好生湍急,下游方向的崖壁無路相通,而放眼向上遊望去,卻見大約五六百米遠的地方,就有了可供人行走的巖道,達圖的人無疑已經下去看過了,像這樣的湍流,三個跳下去的人自然沒辦法往上流遊,那麼必然會向下遊搜索而去。也就是說,只要下到崖底,到五六百米的巖道上,那麼他們就可以安全擺脫達圖的人了。
華家榮也見到下面的地形,臉上流露出歡喜之色,方寶一起向前走着尋找下去的道路,走了一陣,兩人有了發現,在懸崖之上,有一個石夾縫向下斜斜的延伸着,而且處處長着堅韌的荊樹,以他們的身手要下去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這時,華家榮興奮的指着那石夾縫叫了起來:“可以下去,吳寶,我們可以下去了。”
然而方寶卻皺起了眉頭,他和華家榮當然可以下去,可是受了傷連走路都不能的老狼呢,這樣陡峭的地形,他根本沒有辦法揹着老狼向下攀爬。
老狼在方寶的背後見到了這樣的情況,頓時道:“吳寶、華家榮,你們不要管我,自己下去逃生要緊。”
方寶將他放在了石夾縫邊,瞪着眼睛道:“不是說了嗎,現在我是隊長,管不管你由我決定。”
說到這裡,他從腰間拔出了子母飛刀的母刀,對華家榮道:“你跟我去剝樹皮搓繩子,我們把老狼吊下去。”
華家榮瞧了老狼一眼,臉上掠過了一絲猶豫,但還是答應着,也拔出了腰間帶着的瑞士軍刀,跟着方寶向着右邊一片小樹林裡去剝樹皮。
然而,就在他們要走到小樹林的時候,驀地從到懸崖的山路上閃出三個克倫族人來,兩個手持AK47,而另有一人拿着把五四手槍,其中一名持着AK47的照着兩人的腳下打了一棱子,然後大吼起來。
方寶與華家榮都是臉色一變,想不到這些克倫族人在下面找不到他們的蹤跡,還會找上來,現在他們離着樹林還有七八米,而對方三個人在二十餘米的地方用衝鋒槍指着,唯一的辦法,就是舉起雙手,然後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那三人雖然瞧到了約有一百米遠的老狼,但看他躺倒在地,顯然受了傷不會有什麼威脅,便先向方寶與華家榮圍過來,不過舉着槍緩緩而行,一付小心謹慎的樣子,自然知道這兩個年青都不是易與之輩。
方寶低聲道:“華家榮,這三個看來是想活捉我們回去交給達圖,右邊的一個交給你了,左邊和中間交給我,聽我的口令行動。”
方寶得到子母飛刀之後,一有空閒就在操場上對着槍靶投擲,他的這種本領基地裡的人都知道,華家榮深知自己要是被捉回去交給達圖,下場會非常的悲慘,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清楚了。
三個男子叫嚷着,讓方寶和華家榮背轉身去,不準面對他們,這樣自然更安全一些,其中一個人還動手在方寶胸前推了一下。
方寶正要找機會拔出佩帶在迷彩服下的子刀,在他這一推之下,故意踉踉蹌蹌的退了兩步,然後摔倒在地,在地上一個滾,在克倫族的吼叫中站起來時,側着身子擋住三人的視線,故意裝着整理衣服下襬的樣子,兩把薄而短的子刀已經各自藏在了掌間。
這時,就見到三名克倫族人站在中間一個年紀最大的一個在指着老狼說着什麼,方寶知道,他們不可能把受傷的老狼也當俘虜帶走,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射殺他,而現在趁着這三人在說話,也是他發動攻擊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