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蜀都市公安局招待所某房間窗簾拉着,沈純樸等正在裡面開碰頭會,發言較熱烈。
“這、這樣漫天撒網不會有、效果的,”祝旺達道,“就算我們到、到過侯伍住的旅館,但他們如用假、假身份證登記,也發現不了。”“我同意胖子意見,”閔璞卉補充,“侯伍還可能不住旅館而住親朋好友家。”沈純樸:“大隊正梳理侯伍兩人的社會關係,估計很快就會跟我們聯繫。小陳,通緝令什麼時候能發出?”此時,陳克勤身體舒展地坐在一把單人沙發上,身體後仰,雙手枕着後腦勺,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沒聽見沈隊問話,祝旺達輕踢其一腳:“小、小陳,沈隊問你呢,走、走啥神?”閔璞卉拖着怪腔:“走啥神——想前妻了唄,嘁!”陳克勤坐直身子:“小閔我正想案子上的事,你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閔璞卉:“想案子上的事,剛纔沈隊問你啥啦?”陳克勤:“問我什麼啦?”沈純樸:“我問你通緝令什麼時候能發出?”陳克勤:“哦,明天應該出得來,他們說前幾天分管廳長出差開會,所以耽誤了點時間。”回答完,身體又朝後靠在沙發上恢復剛纔的姿勢。沈純樸繼續道:“我把這邊情況電話向張局作了彙報,他讓我們轉變偵查思路,從現有掌握的情況上面想想辦法。”小閔:“現有情況就是銀行的錄像,證明侯伍二人在自動取款機上取款。”“不、不對,”祝旺達道,“只能證明伍、伍小嬌在工行的一些儲蓄所出現過,錄……錄像上就從沒出現過侯國林的身、身影。”小閔:“沒出現過侯國林的身影不假,但伍小嬌不是在給侯國林打電話嗎?”祝旺達並不贊同:“你、你怎麼能肯定她就是同侯……”
這時,陳克勤一拍大腿忽然站起身:“有了!”
衆人討論被打斷,房間頓時鴉雀無聲。
陳克勤:“我注意到了,五個銀行蓄儲所取款錄像中侯國林都沒出現,你們說是什麼原因?”沈純樸:“他應該在附近,或許在門外放風。”陳克勤:“伍小嬌在接電話,說不定打電話的人就是侯國林。”“嘁,”小閔努一下嘴,“一驚一乍的,我還以爲發現新大陸了呢,誰不知道打電話的是侯國林。”“小閔你聽我說,你想過沒有,侯伍手機都停機了,伍小嬌又接電話,說明他們買了新的手機或換了卡號。”沈純樸:“有點意思了,這段時間侯伍不與外界通話聯繫是可能的,但他們之間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一起,電話聯繫是有可能的。小陳,把複製的錄像放一放,看看伍小嬌通話時間。”
陳克勤拿出錄放機接通電視,衆人看一會兒錄像。
陳克勤:“錄像上顯示,伍小嬌接聽電話的時間是三月三十日十五時五十三分零八秒,接完電話時間是五十三分二十九秒,通話時間爲二十一秒。”“這、這能說明什麼?”祝旺達問。沈純樸:“這說明我們有可能查到侯伍二人的電話號碼,有了號碼,通過衛星定位系統就不難找到侯伍的藏身之處。”“我還、還是不明白。”祝旺達搖頭。“你呢?”沈純樸問小閔,小閔也搖頭。沈純樸頭轉向陳克勤:“小陳,你先講,看我們是不是想到一塊了。”陳克勤:“我們可以設想伍小嬌接的這個電話就是侯國林打來的,因爲他倆處於逃亡時期,主動把新的手機號告訴別人的可能性極小。”“陳哥,關鍵是我們怎麼才能知道他們的電話號碼。”“聽我跟你說嘛小閔,侯伍通話可能都使用的是手機,並且很有可能使用的就是神州行卡。”小閔不屑:“憑什麼是神州行卡?”陳克勤:“因爲別的卡申領手續複雜,不利於二人的隱蔽需求。”沈純樸:“越來越有意思了,小陳繼續說。”小陳:“我假設伍取款時侯國林就在附近,這樣兩人通話應該在同一個基站。雖然目前蜀都市有幾千個手機基站,但從伍小嬌接電話的位置可以確定唯一具體的手機基站。”“我補充一點,”沈純樸道,“侯伍使用的神州卡很可能就是在三月三十日新開通的電話卡,而且雙方通話時間是同一的。明白了嗎?”小閔搖頭道不明白。祝旺達說有點眉目了,你們的意思是利用這些已知條件到蜀都市移動通信局去篩選排查?陳克勤說對。這時小閔也就明白了,明白了就脫口道:“這麼好的主意都想得出來,到底是上級機關同志,沈隊,獎勵。”祝旺達翻着白眼做擁抱姿勢道:“沈、沈隊獎勵不、不重要,重要的是、是‘接、接納’。”陳閔兩人同時衝上去湊他:去你的胖子。
沈純樸強忍住笑板起臉道:“既然思路已釐清,明天大家立即趕到蜀都市移動通信局去,查尋工商銀行蜀都分行酒城分理處所在的通訊基站三月三十日下午三點五十三分至五十四分時間段中,主叫和被叫都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基站、使用同一種通訊卡的號碼。”
蜀都市移動通信局。沈純樸等正在辦公室看長長的通話流水記錄,小陳不時用筆在記錄單上劃線,末了道:“總共有243條,按照條件篩選下來,我數數……共6條。”沈純樸接過通話單看看:“嗯,這6對12個手機號碼,只有13651148541與13651668690兩個號碼是三月三十日在蜀都市啓用的,符合推斷條件。”閔璞卉湊上前看看通話單:“四月一日至三日同時漫遊樂山,四日至五日同時在重慶,六日無記錄,七日至八日同時回到蜀都市。”祝旺達:“這、這麼說,兩人現還、還在蜀都市。”沈純樸:“小陳,下一步請市局技偵處對侯伍手機進行衛星定位。”陳克勤:“好,審批手續我來辦。”
蜀都市某旅館樓道。
女服務員提着串鑰匙在前引路,沈純樸等跟在其身後。37號客房外掛有“請勿打擾”四字,服務員站住腳。
一公安技術員走上前,看看手中儀器,點點頭。女服務員按門鈴,門剛稀一條縫,沈純樸等一下撞開,蜂擁而入,四處搜尋。客房內住着的是一中年婦女,衣服釦子尚未扣好,驚叫起來:“幹什麼?強盜!”沈純樸:“不是強盜,我們是公安。”他把工作證遞給婦女。“公安?我犯什麼啦?”“剛纔是你打電話?”“啊……咋啦?”“和誰通話?”“我丈夫,他叫蒲志軍。”陳克勤上前對中年婦女敬一個禮:“公民,請把手機給我看看。”
婦女從提包內掏出手機遞給他,他撥號,這時樓道響起彩鈴聲,一個矮胖男子邊接電話邊朝這邊走來:“喂,到了。”說話間已到客房門口,一見裡面這麼多人,驚恐地問:“碧燕,咋回事?”陳克勤把手機還給婦女,鞠躬道:“公民,對不起,找錯人了。”
衆人氣餒地退出客房。矮胖男子一把把門關了,問:“碧燕,他們是誰?”“自稱是公安。”“公安——我們合法夫妻,查什麼賣淫嫖娼——惹毛了我到公安局告龜兒子去。”
兩輛警車一前一後駛入金水縣公安局大門,沈純樸等提着行李分別從車上下來。
沈純樸:“大家休息半天,休息時都想想下一步這案子該如何行動,到時我們去醫院給張局彙報。”小閔:“張局還在醫院,鄭姨病好點沒有?”沈純樸搖頭:“可能這次出不來了。”陳克勤驚一下問:“不是說換肝了嗎?”沈純樸:“肝源找到了,手術也準備好了,可是切開才發現癌細胞轉移了,沒意義又縫上了,聽張局說這幾天相當危險。大家要是有空,都去看看。”衆人說現在就去,沈純樸說我先給張局打個電話,他在手機裡跟局長說一了會兒,掛斷道:“張局讓我們去會議室等他,他一會過來研究案情。”衆人感嘆這節骨眼上張局還不忘工作,真是值得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