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機槍聲,我不動聲色的揹着彈藥箱往上爬,不一會兒就來3號陣地上。只見幾名頭戴鋼盔的僞軍正在戰壕前把幾挺機槍打得嘩嘩直響,迫擊炮也不住地往下發射着炮彈,還有一名僞軍正飛快的朝着下方甩着手雷”
再看看戰壕下方,志願軍戰士依舊不顧生死的朝前衝着,但由地勢和敵人的火力過於猛烈的原因,使他們的衝鋒變得毫無意義。
看着戰士們成片成片的在倒下,我心中不由暗恨,但又不敢馬上動手。
這個陣地上共有七名僞軍,機槍手在前,迫擊炮手和擲彈手在後。
七個人!
他們彼此比較分散,所以我沒有辦法一口氣把他們全部解決掉。雖說我別在腰上的”州正好有七發子彈,但僞軍並不是笨蛋,他們不可能會像傻子一樣讓我一個接着一個的把他們打倒在地。而一旦我的身份暴露被他們纏住,哪怕只被一個人纏住,那就意味着不但我要搭上的性命,志願軍戰士還要繼續爲奪取3號陣地而付出巨大的傷亡。
先解決機槍手是不行的,機槍手一死,槍聲也就會跟着停下不說陣地上的幾個僞軍會隨之發現我小在陣地下面等着替補的僞軍也會跟着衝上來。
“還站着幹什麼?快把彈藥拿過來”。正當我對着眼前的這些“戰友”發愣,盤算着該怎麼動手的時候,一名僞軍迫擊炮手就大喊着朝我直招手!
“是!”我應了一聲,知道機會來了。右手順勢抽出了別在腰間的川川”壓在彈藥箱底下,緊走幾步順勢就遞了過去。
迫擊炮手在陣地相對靠後的位置,在遞出去時,我特意讓自己背向志願軍衝鋒的方向。並且還裝作卓怕的樣子再也不敢上前。
僞軍迫擊炮手不知有詐,夠不着彈藥箱的他嘴裡狠狠罵了一聲,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就抓向炮彈箱”
就在他抱起彈藥箱的同時。我的槍響了!
應該說我的手槍沒響,它只是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陣地上到處都是機槍和迫擊炮的轟鳴聲,手槍的脆響被掩蓋的一點不剩。
當然,被掩蓋的還有那名僞軍的慘叫。他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連人帶箱翻身倒在血泊中。
那名僞軍剛倒下,我就飛快地跑了上去扶着他的屍體。裝作察看傷勢。其實趁着這個時候我已經把手槍換成了軍刺。
開槍的時候,我站着的位置是背向志願軍戰士,所以這一槍打出去像極了從志願軍方向打來的一顆流彈,以至於就在旁邊的兩名僞軍也沒有查覺有異。其中一名僞軍不假思索的就跑上去來查看傷勢。
“李忠夏!李忠夏!”這名僞軍一邊喊叫着一邊搖晃着地上的屍體,想必他們之前還有些交情。
“咦!”這時他突然發覺有異,原來李忠夏手中抱着的彈藥箱。蓋子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裡面除了一塊黑黑的石頭外什麼也沒有。
發現這一點後。他不由張大了嘴朝我望來,這才發現我的軍帽和他們的不一樣”,
不過他明白的已經太遲了,我一側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擲彈手的視線,然後毫不猶豫的就把手中的軍刺送進了他的喉嚨。
他的嘴巴立時張得老大,想叫又叫不出來,想吸氣又吸不進去。眼睛瞪得圓圓的,滿臉都是又恐怖又痛苦的神色。他雙手拼命地在自己的脖子上摳着,把自己的脖子都摳得血肉模糊,似乎是想把塞在喉結中的那段利刃摳出來”但這一切顯然是徒勞,我緩緩伸出左手把他的腦袋往懷裡一抱,他就像是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慢慢鼻軟下去。
“喂!你們在做什麼?,小我身後的擲彈手沒有查覺到異狀,他甩出了兩枚手雷後。就帶着不滿的口氣朝我們大喊:“這是在打仗,不是傷
聲音嘎然而止,我一個轉身,在他還沒來得急做出反應的時候。把軍刺從側面插進了他的脖子。
我不理會他的痛苦,鬆開手一把抽出腰間的手槍,對準面前正握着機槍亂打的幾名僞軍“砰砰砰的就是一陣亂射。
這四名僞軍機槍背對着我,個個都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陣地下衝鋒的志願軍身上,哪裡會想到身後突然會有敵人出現,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慘叫着倒在地上。
直到這時,那名僞軍梆彈手才捂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的倒下,他有幸成爲這個陣後一個死在我手下的人。
我不敢怠慢,抓起了陣地上的一挺機槍就對準了剛纔上來的地方。那裡有十幾名準備替補的僞軍,只要槍聲一停,他們很快就會衝上來。
夜很黑,霧很濃!下面根本就沒有敵人影子。但我也不管那麼多,猛地扣動扳機。握着機槍就對着暗處做着扇形掃射。
血光乍現。黑暗中慘叫聲響成了一片!我不知道打死了多少人。只知道緊扣着扳機不放鬆,只知道左右旋轉着槍口,只知道把子彈一排
槍聲嘎然而止,使我意識到子彈已經打光了,於是順手就抽出了兩枚手榴彈丟下去。
可就在這時,我猛然間發現有兩個黑乎乎的東西拋到我的腳邊,讓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它們還是從志願軍的方向拋上來的。
娘滴!我不由暗罵了一聲。很快就意識到這是自己真正的戰友乾的好事!自己光顧着攔阻敵人。卻忘了告訴衝上來的戰士們一聲,這個陣地已經在我手上了”
來不及多想,我丟下機槍忙不迭的躍到沙袋外趴了下來。
“轟轟”。隨着幾聲巨響,那巨大的衝擊波把沙袋都掀了起來壓在我身上。緊接着就是一陣喊殺聲,志願軍戰士開始衝鋒了。
我正想推開沙袋鑽出來。但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志願軍戰士正個個挺着刺刀像潮水一樣涌上來,我這時候鑽出去,那還不是被他們給千刀萬剮了?趕明兒李寶成他們找不着我,天一亮發現我就躺在陣地旁,還全身都是莫辛納甘的刺刀眼。不知道他們會做何感想”
爲了不讓這種情況發生。爲了不讓李寶成和戰士們內疚,爲了戰士們不受處分,爲了等等等”我就只能委屈點,趴在沙袋下不出來了。而且還得一動不動,因爲我擔心哪個細心的志願軍戰士發現這裡還有個“小活”的,“哧。的一下就給我來上一刀”
於是乎,戰士們一個個喊着殺從我身上跨過,甚至有些戰士還從我身上踩過,我那個委屈啊!
過了好一陣子,我看着戰局也差不多穩定了,陣出一陣陣歡呼聲的時候,這纔敢推開沙袋往外面鑽。我的動作很慢,因爲擔心戰士們還會把我當作敵人。
“不許動!舉起手來!
“小繳槍不殺”。
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沒等我來得急站起身來。就有好幾把明晃晃的刺刀對準了我。
還好!我不由暗自慶幸着,這些應該是新補充進來的新兵。新兵嘛!接受的教育就是優待俘虜、繳槍不殺之類的,這要是八連的兵,那刺刀還不是“咔嚓”一下就在我身體裡面了!
“不許動你個頭啊!自己人!”我沒好氣地罵了一聲。
我嘴裡雖是這麼說,但還真沒敢動。新兵雖說不殺俘虜,但他們會緊張啊!我這要是一動,說不準哪個兵手指一扣,或者是把刺刀這麼一送。我這小命就這麼糊里糊塗的玩完了。我犯不着跟自己過不去,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是不是!
“唔。是自己人”。聽着我說的是中國話,當即就有一半的戰士信了,當即收起了刺刀。這不由讓我再次罵了一聲“新兵蛋子”會說中國話的僞軍多着呢,這麼容易就相信了!
不過這會兒還是相信的嬸,,
“等等”。也有些戰士比較謹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道:“你是自己人?帽子呢?哪個部隊的?”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帽子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僞軍的軍裝和志願軍的軍裝顏色差不多,這一沒帽子還真不好辯認。
“參謀長”正在我爲難的時候,苗懷志那熟悉的聲音不由讓我鬆了一口氣,只見他帶着幾名八連的戰士屁顛屁顛的跑上來,意外的說道:“參謀長,你怎麼在這?剛纔我們在下面找不着你,還以爲你犧牲了呢!”
“你還說!我差點就犧牲在你們手上了!”我沒好氣的一屁股坐在沙袋上,窩火地叫道:“剛纔誰往陣地甩的手榴彈?不知道陣地已經被我控制了啊?還真狠!一甩就甩了七、八個!”
“唔!原來在敵人陣地上搞鬼的就是參謀長啊!”聞言苗懷志不由笑開了:“我就說了,僞軍這些王八羔子怎麼突然像瘋了似的,不朝咱們打槍朝自己人方向打槍。我,我就說不對勁
“小都知道不對勁了還甩手榴彈?”我不由氣苦地說道:“打仗要用點腦子嘛!要注意看形勢不是?哪有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麼魯莽的衝鋒的”。
“參謀長。苗懷志笑道:“這可不能怪我,我剛想阻止,那些兵”
苗懷志指了指站在我身旁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的新兵們說道:“他們哪裡會叫得住啊!個個都像小老虎似的,不顧一切的就朝陣地上衝”。
“參謀長”。這時李寶成血跡斑斑的跑到我面前來,低下頭說道:“參謀長,我請求處分!沒有按時攻下十號陣地,配合你的部隊夾擊3號陣地,給部隊帶來了損失”。
”這不怪你!”我搖了搖頭。過了好久才把目光轉向了3號陣地下,那一片血紅血紅的世界,沉重地問了聲:“傷亡了多少人?。
“小具體數字還沒有統計出來!”李寶成恢愧地說道:“不過傷亡不會十號陣地方向至少傷亡一個連”號陣地方向差不多損失了兩個過”。
“三個連”。聞言我都有些不敢相信了,不過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有三個連的傷亡,按志願軍的編制,這都有
不過好在我們終於順利的按照計劃把這幾個主要陣地拿了下來,接下來就是怎麼守的問題了!
“指揮一個排駐守陣地,加緊構築防禦工事!”想到這裡我當即下令道:“命令八連和前來增援的兩個連隊留下進入坑道。其餘各部隊一律把武器、彈藥和補給留在坑道里,然後帶着坑道里的傷員回到五聖讓重新整裝待命!”
“是!”李寶成應了聲。轉身就忙了起來。
“報,報告參謀長!”等李寶成走開後,這時那些站在一旁的新兵才戰戰兢兢地走了上來,遲疑着說道:“參謀長,咱,咱們請求處分!那些手榴彈”是咱們甩的!咱們幾個以爲上面是敵人,也沒想那麼多。所以就”
“參謀長!”另一名戰士接着嘴就回答道:“咱們一定不會再犯了,往後咱們一定看準了再打!”
“球!”我站起身來忍不住罵了一聲:“什麼以後一定不會再犯!往後還得這麼打!明白了嗎?”
“啥?”聽着那些新兵們個個都站在原地發呆,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
我也不解釋,這也沒辦法解釋,如果解釋清楚了,那還不是打了自己的嘴巴。於是帶着苗懷志等人就回到坑道里去了。
上甘嶺戰役依舊沒有結束。上甘嶺戰役分爲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在我軍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與數倍於我的敵人爭壓表面陣地,第二階段是在坑道里被敵人完全封鎖的艱苦十天。第三階段,則是我們現在的反攻。
在現代時看過相關資料的我。當然知道反攻階段並不像電影裡拍的一樣,大炮一響、衝鋒號一吹,志願軍戰士大場喊着殺衝向高地,敵人像湘水一般的後退,然後戰役就此結束了。
史上的上甘嶺戰役三個階段各有特色。
第一階段打得最頑強,因爲戰士們是用抱着炸藥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方法把敵人拼下去的。
第二階段打得最艱苦,戰士們是在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坑道里。整整堅守了十餘天。
第三階段,就打得最慘烈。因爲在這一階段,每一個陣地都是志願軍戰士們用鮮血和屍體堆出來的。
就像剛纔的戰鬥一樣,僅僅只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有三個連隊的戰士就永遠的留在陣地上回不來了!
對我來說,這被炮火炸得渾身漆黑的上甘嶺,就像是一個渾身散發着臭氣的魔鬼,每時每刻都在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奔向它的生命,有我軍的。也有敵軍的。
“參謀長!”我正發呆的時候,通訊員把步話機遞到我面前說道:“張團長電話!”
“唔!”我接過電話對着話筒喊道:“張團長,我是崔偉!”
“崔參謀長!”電話那頭的張團長怪責道:“你怎麼把增援部隊派回來了!我這還沒來得急下命令,你就
“怎麼了?”聞言我不由疑惑的問道:“張團長,是我下的命令有什麼問題嗎?”
“有!有很大的問題!”電話裡張團長生氣地說道:“你們八連已經在上甘嶺上連續作戰半個多月了,而且還在坑道里被敵人封鎖了天,戰士們都已經疲憊不堪!你崔偉就算不顧着你自己,也要想想戰士們嘛!”
“張團長!”聞言我不由有些無奈地回答道:“我們的確很累,我也有想過要讓戰士們回去休息一下,但是咱們能下去嗎?增援部隊大多數都是新兵,何況他們也不熟悉地形、不清楚戰況,讓他們守在這裡我能徽嗎!”
聽我這麼一說,電話那頭就沒聲音了。過了好一會兒,張團長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崔偉同志,你要理解上級的難處,美軍一面對上甘嶺大打出手,另一面又對西方山、鬥流峰虎視眈眈,軍部實在是抽不出更多的兵力了”
“我明白!”沒等張團長說完,我就回答道:“所以我才覺得我們不能回去!”
“嗯!”張團長也不再說廢話,直言道:“那就看你們的了。有什麼要求嗎?”
“要求?”想了想我就回答道:“能不能給我們多送點麻袋上來!”
“麻袋?”聞言張團長不由疑惑地問道:“你們要麻袋幹什麼?要多少?”
“越多越好!”我回答道:“剛纔戰士們反應,上甘嶺上的泥土都被炸鬆了,石頭都成了粉末,根本沒辦法構築工事,我們需要麻袋像美國佬一樣壘沙袋構築工事!”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我想張團長是震驚於這場戰爭的激烈,因爲任張團長導經百戰,只怕也沒有經歷過所有東西都被炸成粉末的戰場。
“沒問題!”過了一會兒張團長纔回答道:“我馬上組織人員,連夜把兩千張麻袋給你們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