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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金國答覆這半個月時間裡,後方的各種物資已陸續運抵,天誅軍戰士已換上冬裝。其實這冬裝也就是加厚的皮襖與皮帽而已,這等裝束,哪怕在中原地區,對嚴寒的抵禦力也是勉強,根本頂不住東北冷掉鼻子的酷寒。
不過,對天誅軍而言,當西伯利亞寒流大舉入侵之前,無論能否攻克上京,都將會撤兵。所以,這身冬裝不是用以抵禦東北寒冬的,而是用來抵擋東北的晚秋與初冬。
足以支撐五萬餘大軍(五月出戰時,北伐軍總兵力六萬,幾個月下來,戰損約五千餘人)持續作戰一個月的糧食與彈藥也已運抵,其中有一排長長的駝車,拉着數十輛蒙着黑布的車輛,沿途士兵與役夫見了都不禁詫異地多看兩眼,卻無從知曉內裡是何物事。
南宋方面,最後一批物資已從海路運至復州,囤積於遼陽府,隨時可調撥至前線。同時,新任的開封副留守,八字軍都統制王彥,也率領着三千餘原八字軍將士,終於在北伐最後一戰前,趕到了遼陽府。只是北伐集團軍軍部交給他們的任務,卻是維持後方治安,壓根沒機會上前線。
王彥與手下將士頗不服。但軍令既下,必須遵命,這點基本軍律還是清楚的。王彥一邊分派八字軍將士與駐守遼陽府、鹹平府的渤海師換防,一邊準備親赴上京前線,面見天誅軍主狄烈,請求參戰。
天誅軍在緊鑼密鼓地做攻城準備,上京城內的金人也是看在眼裡,而令金國君臣喜出望外的是,天誅軍並無堵塞河流上游,斷護城河水的舉動——這就意味着天誅諸將也意識到。沒有足夠的時間截流填壕。而不得不放棄以往的戰法。
金國君臣彈冠相慶,水上攔截已初見成效。天誅軍若不能截流,便只能採取常規作戰手段,架設廊橋。以人命來填壕。如此作戰。效率慢。時間長,傷亡重,且看天誅軍能扛到幾時。更不用說。還有一道火海阻攔……
對於那道火油壕溝,曾有天誅將領建議先動手引燃,以消耗金人油料存儲。不過經過討論,還是放棄了,原因有二:一是金人倒入壕溝內的火油並不多,估計也就只夠燃燒兩日,而金人火油儲量肯定不止這麼點,此時縱火,消耗不了多少;二是火油燃燒,會產生大量濃煙廢氣,對上京城內金人及圍城的天誅軍將士身體同樣會造成損害。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能不做最好不要做,能遲做就不要早做。
十月十三,天誅北伐軍正式發動對上京的攻勢,只是這攻勢令上京城頭的金人看了既吃驚又疑惑——環城掘道!天誅軍在幹什麼?
北伐集團軍主力,第一、第二、第四整編師(欠十一旅)、天波師,合計三萬二千餘人,加上近兩萬役夫與降人,總計五萬人馬,將周長不過十里的上京城團團包圍。
隨後,軍部一聲令下,五萬人齊揮鍬鎬鋤鏟,在距離上京城三箭之地,飛快挖掘出一條環繞城牆的溝渠。隨着時間的推移,溝越挖越深,越拓越寬,由溝渠變深壑,從城頭望去,簡直就是第二道護城壕——或者,也可以看做是一條牢牢捆綁上京的繩索,
畫地爲牢!
在南門西隅角樓觀看天誅軍不同尋常舉動的完顏希尹,腦海中閃過南人典籍中的這個成語。眼下天誅軍所幹的事,不正是這個意思麼?很明顯,天誅軍打算是甕中捉鱉,一個也不放走了。
完顏希尹冷笑地看着數萬天誅軍士與役夫,揮汗如雨地掘成了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挖吧!可勁地挖吧!再有半個月,遼東的冬季,會讓你們知道,這般舉動是多麼愚蠢可笑。
五萬人齊動手,不消一日,便掘成一道寬一丈,深丈五的環城壕溝。挖出的泥土,全堆疊到壕溝外側緣,稍加夯實平整,就成了一堵包繞上京城的厚五尺、高丈餘的土牆。然後在土牆各方位再開出八個門,立木柵,內置刀車,外置鹿砦、拒馬,土牆上有巡兵……一日之間,環形圍城之寨便成。
此寨一成,上京城內的金人,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祈禱老天爺了。
十月十四,朔風漠漠,天氣陰寒,有歸降的契丹人言道,近日之內,恐有降雪之虞。
狄烈聽到下面的軍官彙報之後,只淡淡回了一句:“近日之內纔會下雪是吧?很好,我只要三天!最多三天!”
十四日正午,天誅軍總攻開始。
八千新附契丹兵、渤海兵、漢兒軍,手持各種挖掘工具與架橋木料,集結於四個方向待命;五千混合戰兵隊,則以標準隊形:前排刀牌兵,次爲長槍兵,中間火槍兵,押後擲彈兵,俱肅立於輔兵之後,隨時候命出擊。
隨後登場的,是數十輛蒙着黑布的駝車,分別出現在東、南、西、北四個寨門方向。在城頭的金兵與城外的天誅軍將士驚奇不已的目光下,五百名專門訓練過的操炮手,將黑布緩緩拉開,露出一具具——圓滾滾的大鐵桶來!
何止天誅軍將士,就連內城城門樓上的吳乞買都愣住了,忍不住問身邊的撒離喝:“此乃何物?天誅軍的秘密武器?”
撒離喝也是一臉莫明其妙,施行道:“臣下不知,此前從未見過此物。”
吳乞買還真是說到做到,天誅軍一宣戰。他就要登城爲守軍將士擊鼓振氣。當然,身爲一國之君,不可置身於險地,狄兇靈的千步殺人神技,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他登臨擊鼓之處是內城而非外城。內城與外城的間距是九十丈,而外城與天誅軍壘土爲寨處距離爲六十丈,這樣的距離當然談不上安全。所以完顏宗翰、完顏希尹、宗幹、撒離喝等一致要求,必須隱於門樓之內,以包鐵重木隔斷。其外佈置手持重牌的軍士……這還不算完。吳乞買還得穿上一身黨青甲,前方再置一面巨形大鼓。
而在內城四個門樓及八座角樓上,分別安置了五十面巨形牛皮大鼓及百名力士,只等國主鼓聲一響。四面八方聞聲而動。鼓聲大噪。難辨方位。
狄烈千步殺人的傳說的確太嚇人,金人的全方位防禦措施,已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如果這樣的防禦還擋不住狄兇靈的狙殺。那對方就真的是個“兇靈”而不是人了。
完顏希尹望着城下天誅軍士兵忙忙碌碌搬運那大鐵桶的場景,心頭隱隱有種不妙的感覺:“天誅軍匠善於制器,那狄烈也是個制器大家,此物看似尋常,只怕另有玄機。還請陛下回宮爲好。”
吳乞買大話放出,又做了恁多準備,怎可能一槌未擊,一聲未發就走人?這人他可丟不起。
“今日這開戰之鼓,朕是槌定了!”吳乞買斷然拒絕。不過諸臣也從這看似堅決的語氣中,聽出話裡的話——這開場鼓非敲不可!錯過今日,嗯,以後是否出現那就得兩說了……
由於這兩百個鐵桶事關攻克上京的關鍵,三大整編師主將,楊再興、何元慶、關忠勇、岳飛、董先、張銳、楊折衝、方洪等都暫時離開自己的指揮位置,簇擁着狄烈,齊聚至城寨正南,驚奇地看着這新奇武器的組裝:五尺長桶狀炮管,管壁厚薄如銅錢,口徑兩尺;碗狀硬木底座,加對牽帶輪,可全方位轉向及自行;炮身加底座,自重不過百斤,野戰攻城兩相宜。
諸將不免心下存疑:這麼簡單的物事,真有如此大威力嗎?
狄烈微笑看着這新武器的亮相,心頭滿滿篤定。這玩意雖然簡單,卻是經過後世實戰驗證的攻城大殺器。
沒錯,這就是“沒良心炮”!
對於已經有成熟的造槍技術與製造炸藥技術的天樞軍工司而言,只須要一個創意,或者說是軍主提出的一個立項構想,擁有天下間最頂尖大匠的軍工司,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造出軍隊所需的各種武器。
沒良心炮基本上沒有製造技術難度,鑄造一個大鐵桶,甚至比造一根槍管還簡單。真正的難度,在於運用實戰之前的測試:炸藥包重量、形狀、發射藥包份量、射程、炮管直徑、厚度、仰角……等等,都需要一系列的實驗檢測。
狄烈雖然知道沒良心炮的構造與發射原理,但具體數據,他卻是不知道的,全得靠軍工司的測試小組自行反覆測檢、模索、總結、成型。
早在決定北伐之時,狄烈就打算以沒良心炮取代過去的掘道攻城方式,否則一座座城池推進,天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死傷多少戰士。
結果炮倒是很快製造出來了,測試卻花了很長時間。份量少了射程遠,但威力小;份量多了威力上來了,但射程卻又短了;更甚者炸藥過多,造成炮管開裂。炸藥包要合宜、發射藥包要適量、射程要達標,威力要足夠……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狄烈原本打算用沒良心炮轟開金國的南大門——幽雲十二州,但直到郭藥師、李成雙雙完蛋,燕京攻克;耶律餘睹、韓企先投降,雲中獻城。沒良心炮,纔剛剛完成測試,正準備定型生產。
待北伐軍西線攻打臨潢府,東線圍戰遼陽府、鹹平府之時,沒良心炮已完成基礎產量,急送前線戰場。但北伐大軍打得着實太過順手,新武器剛運抵,三府之地已是降的降,亡的亡,壓根沒機會一展威力。
終於,沒良心炮趕上了上京最後一戰。下面,就要看它們的表演了。
何元慶圍着這些烏光油亮的大炮轉了好幾圈,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對炮營主官道:“阿吉,你這個什麼‘炸藥包發射器’,當真能超過飛彈器,犁平上京城?”
五年過去,阿吉,這個當初的瘦弱少年,已長成十八歲的健壯漢子,頭腦靈活,思維敏銳,是軍工司技術帶頭人之一。這沒良心炮,就是由他主持研發的,此番頭一回展示,自然也需要他上陣才行。
阿吉與何元慶可謂老交情了,兩人地位雖相距甚遠,卻半點不影響阿吉的自信,一拍胸脯:“元慶大哥,你就算不相信俺,也該相信軍主吧?這可是按軍主要求製造出的新式武器,還能錯得了?”
何元慶下意識扭頭看了狄烈一眼,那副平靜而篤定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何元慶不說話了。其餘諸將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向軍主行禮,各自迴歸本師旅指揮崗位。
“南門炮位安裝完畢,請指示!”
“北門炮位安裝完畢,請指示!”
“東門炮位安裝完畢,請指示!”
“西門炮位安裝完畢,請指示!”
不斷有傳令兵手持三角小旗,飛馳而至南門炮擊指揮部報告。
炮擊指揮阿吉身體筆挺,以崇慕而恭敬地眼神望着軍主,端等一聲令下。
上京不是北京,跟歷史名城沒有半毛錢關係,毀了就毀了吧!狄烈這樣想着,最後看一眼上京城頭密密麻麻的守城金兵,緩緩擡起手掌,短促有力一劈:“開始吧!”
隨着這一聲令下,上京毀滅戰,開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