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看向妹妹,雖然不捨,卻很是欣慰,他擡手摸了摸阿芙的頭,放柔聲音說:“夏將軍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衝我們蕭家遇難他沒有放棄你這點來看。他是值得託付一生的人。妹妹,你出去後要好好的,不要傷心難過……”有很多話想叮囑,可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蕭嵐雙手抓住阿芙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溫和語氣說:“阿芙,你能活着就是爹孃最大的心願,人生不過一死,早晚的問題。爹和娘只是提前離開你,不要哭……就像你哥哥說的,你要好好的,爹和娘,還有你哥哥都會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幸福快樂。我們死,也就能瞑目了!”
“不,不要死……”阿芙瞬間就哭了,淚水模糊了視線,看到爹爹滿目柔情的哄着她,心裡一陣陣抽疼,“爹孃,我去求皇上,求他放了你們……爹爹不是那種人。我知道的……”
“阿芙,”玉蘭強忍着不捨,面上牽強的笑着,眼眶卻紅紅的。“聽你爹爹的話,出去了不要爲我們求情,好好跟着夏將軍過日子,要幸福,一定要幸福,這樣爹孃在地底下也能瞑目了。”
“不,不……”阿芙哭着搖頭,想要保證說一定會把爹孃救出去的,可卻抽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身子被孃親擁進懷裡,玉蘭輕拍着阿芙的背,“夏博玉救你出去,你要珍惜這次機會,切記不可爲爹孃奔波。命數如此,你只要好好的。我們在地下也就放心了!”鬆開她,玉蘭輕輕擦去阿芙臉上掛着的淚水,“乖孩子,不要哭,你很懂事,應該能明白爹孃的心意,爹孃不希望你報仇,不希望怨恨伴隨着你……只想你幸福,啊,知道嗎?”以丸狂劃。
這一次的分開,就像是一場訣別一樣,阿芙走出大牢看到外面站着的冬青時,終於忍不住埋在他懷裡大哭特哭起來。
心底不捨的酸澀壓抑的她幾乎不能呼吸,只要想到父母即將要被行刑,胸口就一陣陣的抽疼。
冬青被阿芙抱住的那刻僵了下,隨後感受到懷裡女子痛哭顫抖的身體。遲疑了下終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想要安慰的話掛在嘴邊,卻怎麼也吐不出來,其實主子已經盡力了,但凡有辦法,主子一定會救出蕭丞相的,可恨敵人的證據消滅的太徹底,事情又發生突然,他們根本就無暇準備,也別說短短几日就找到證據了!
阿芙發泄了會兒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從冬青懷裡擡起頭,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沙啞聲音問:“夏博玉還是沒有被放出來嗎?”
冬青搖搖頭,想了下道:“相府已被查抄,我先帶你回將軍府,你就安心在府上住下,一切等主子放出來了再說,相信主子不會被關多久的!”
阿芙心裡一片酸楚,樹倒猢猻散,現在連一個容身之所都沒有了,她一個弱女子如今要怎樣才能救出父母?
看她眼眶紅紅,因爲哭過的緣故,眼瞼上還存有一絲霧氣,嬌柔中帶着股楚楚可憐,讓人心生憐惜,冬青說道:“你放心,主子已派我暗中調查事情真相,雖說目前還沒有找到什麼證據,不過不是離行刑還有十天麼,這十天裡相信我們會有收穫的。”
阿芙眼睛微亮,對,還有十天,這十天內她不信找不到辦法。
看向冬青,才發現往日雋秀的少年臉上佈滿疲憊,不難猜想肯定是爲他們連日奔波所致,阿芙心生愧疚,抿了抿脣問:“那,有沒有什麼線索?”
冬青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馬車,“這裡說話不方便,走,我們邊走我邊跟你說。”
線索斷了,冬青本不打算告訴阿芙他們所查出的一切,可見到她那眼底的無措,他想,也許跟阿芙說了,說不定能讓她重新振作起來,哪怕是個飄渺的希望,那也是希望啊!
從大牢裡出來再到將軍府這一段路,阿芙終於明白了其中內幕曲折,被抓進去聽到孃親所說的罪名那刻,她就知道父親是被人陷害的,可真沒想到陷害父親的人會是慕容太傅,慕容梓鳶那一夥人。
原身被陷害在京城名聲狼藉,從那個時候起,父親就和太傅不對盤,被太傅暗中對付栽贓嫁禍,倒也說得過去,只是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
將軍府不比丞相府優雅精緻,可能是夏博玉不喜的緣故,前院光禿禿的一顆多餘的樹也沒有,灰色青石板鋪就的前院,空曠敞快,卻有一種清冷之氣。
——亦如他的人!
冬青將她安排在了客房裡,其實將軍府很大,而且因爲皇帝賜婚的緣故,有些地方已經盡全力在修補中,但現在卻還沒成型,因此看上去倒顯得不倫不類的。
來到房間裡,冬青解釋道:“阿芙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丫鬟,或是找我,這裡的東西一應俱全,就是……”他停頓了下,想說可能比不得她用習慣的人。但轉念想,相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提起只是徒生煩躁,遂巧妙的轉移話題道:“好了,我也不打攪你休息了,你放心,大牢那邊我都有交代,他們是絕對不敢虧待蕭丞相的,你好好休息,安心等着主子出來。”
阿芙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後,才關上房門。這裡雖然是客房,卻也佈置的不亞於主臥,溫馨簡潔。
在大牢裡的這些天什麼都不做,就是陪父母聊聊天,倒也不是多累。但可能事情積壓,心情極度沉重,讓她的精神頭不是多麼的好。
阿芙坐在牀上想了想,她應該是需要好好睡一覺理清頭緒,才能知道下一步的做法。即使她現在心急無比,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想辦法沒有頭緒也是白搭。
想通後,她強迫自己躺在牀上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就是養足精神。
……
——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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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華給天道宗的師父落塵寫了一封信,着人快馬加鞭送去天道宗。
事到今日,所有人都知道蕭丞相是救不出來了。太子給的忠告讓祁華知道,如果他在輕舉妄動,那麼一刻倒黴的人將會是他自己。
可讓他親眼看着太子一黨狂傲囂張,是萬萬不能的,唯有想到個辦法,就是找能夠和國師抗衡的天道宗掌門師父前來,打着爲皇上煉藥名頭,看能不能讓皇上徹底清醒過來。
小師妹阿芙那邊,他倒不是多加擔心,原因是早在先前,他就有給大牢裡提過醒,不能虧待蕭家所有人。所以當聽到夏博玉用手中兵權換取蕭語芙一命後,他還是很驚訝的,但隨即又有些不信,夏博玉戰神名頭怎麼來的,他們這些人看得清楚,那樣一個人,天生就適合馳騁沙場。
戰將是離不開野馬的,夏博玉那樣一個集天賦好愛於一身的人,怎麼可能會輕輕鬆鬆交出兵權呢?
所以,這其中肯定有詐。
祁華想,想要窺得真相,他有必要親自跑一趟皇宮,瞧瞧傳說中的虎令到底是何種樣貌。
如果真是假的,那麼這個夏博玉將會是他很大的一個助力。
……
蕭丞相出事,身爲和阿芙有手帕之交的吉含珠很擔憂,這日她約了何萱容打算去大牢裡看看蕭語芙,畢竟合緣一場,她們二人還是很喜歡蕭語芙那丫頭的。
只是來到大牢裡,見到了丞相夫婦以及那個四品帶刀侍衛哥哥,卻唯獨不見蕭語芙。
一番詢問,才曉得人家未婚夫夏將軍不惜放棄手中兵權,硬是保了阿芙一命。
吉含珠心裡很激動,畢竟這纔是她心目中的愛情啊……爲此她雄赳赳的拍着胸脯,向丞相夫婦保證,以後絕對會罩着蕭語芙的,讓他們二老放心等云云。
畢竟,吉含珠和何萱容來的時候,家裡人都有叮囑她們,讓她們知道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忠心義膽的蕭丞相了。
想到此處,吉含珠有些難過,因此沒有注意到邊上何萱容不太對勁的臉色,以及眉目間對蕭陽不加掩飾的疼惜。
蕭嵐和玉蘭看得真切,只是嘆息着拍了拍蕭陽肩膀,讓他上前和那姑娘說說話,他們是將死之人,如若沒有發生這件事,何家倒是門不錯的聯姻對象,只是現在……唉,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莫要耽擱了人家姑娘。
玉蘭不着痕跡的把吉含珠引到另一邊去,專門給兒子留下空間和那姑娘說清楚。
何萱容很聰慧,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意,見到蕭陽一身白衣難掩陽光帥氣的站在半米之外,何萱容的眼眶就紅了,霧氣氤氳地看着他,“……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有。”蕭陽喉結動了動,努力壓制住內心奔涌的情義,“你,你要好好的,忘了我……以後找個疼惜你的人,幸福……快樂。”
何萱容鼻頭酸澀,一滴淚水破筐而出,滴落下去,在空中發出一抹亮眼的光,隨後融入塵土,“沒有你,怎麼可能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