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到了中午,秦姝又請兩人留下來吃了午飯,樑詩蘭依舊沒有吃多少。
飯後,又一起在花廳裡喝茶談話。
這時,樑詩蘭大概也恢復了信心,無論是應對秦姝還是蕭如萱,都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樑詩蘭到底出身大家,在很多方面,比蕭如萱更加有見識,言談舉止,也更加滴水不露,除了偶爾會表現出一種不自覺的清高和挑剔之外,她的表現堪稱完美。
倒是蕭如萱,表現依舊是中規中矩的。大多數時候,她都在仔細地傾聽,只有在秦姝問她的時候,她纔會認真回答。然而,樑詩蘭依舊不敢對她掉以輕心,竭盡所能地在秦姝面前表現自己。
秦姝雖然心中已經拿定了注意,但是,對樑詩蘭她也不會失禮,甚至比之前更加客氣了,跟她談話的時候,也是和顏悅色的,再也不吝嗇讚賞。
三人雖然相談甚歡,其樂融融,但在秦姝露出幾分疲憊之色,兩人還是很有眼色的告辭了。
秦姝沒有繼續留她們,派人客氣地送了她們出府,還特意給她們送了一點小禮物。
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物品,就是秦姝特意讓人做的兩個非常可愛的毛絨玩具而已。
“蕭家妹妹,那我就先告辭了。”門外,上馬車之前,樑詩蘭含笑對蕭如萱說道。
她自認後來表現還不錯,又得了秦太夫人的誇讚,反倒是蕭如萱表現得差強人意,沒有什麼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因此,心情也一直很好。
蕭如萱微微頷首,說道:“樑姐姐慢走!”
等目送樑詩蘭的馬車離開之後,她才收回眼神,上了馬車,離開了。
她暗暗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憨態可掬的小熊仔玩具,蕭如萱的臉上不由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來。
這一刻的她,倒是少了幾分老練和成熟,多了幾分這個年紀的女孩特有的活力來。
不得不說,秦太夫人的這一次召見,倒是讓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少了許多。
不管她表現得多麼沉穩,到底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已,知道自己可能會嫁給大元帥做妾,心中的彷徨和緊張可想而知。
如今,知道秦太夫人並不難相處,甚至在某種方面來說,還算是個貼心的人,這她對嫁給秦大元帥,倒是多了幾分期待。
當然,如果自己選不上,那就另說了。
至少現在,她並不抗拒嫁入大元帥府爲妾。
等她回到家之後,立即去見了母親,蕭母見到她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忙掙扎着從牀上坐起身來急切地問道:“萱姐兒,秦太夫人對你的印象如何?”
“娘,你別亂動。”蕭如萱快步走過去,扶着她重新躺好,又在牀邊坐下,這才緩緩說道:“太夫人對我的印象如何,我也不太清楚,女兒已經盡力了。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蕭母聞言,眼神有些黯然,沒有說話。
蕭如萱見狀,心裡也不好受,她不想給母親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萬一最後她沒有被選中,母親豈不是白白歡喜了。
她可受不起這樣的刺激!
“不過,太夫人倒是挺好相處的,跟女兒想象的不太一樣。我回來之前,太夫人該送了禮物給我呢!”蕭如萱再次說道。
說着,便喊了自己的丫鬟上前,將秦姝贈給她的禮物——毛絨絨的玩具熊,拿給母親看。
蕭母見到禮物,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看着女兒說道:“看來太夫人還是很喜歡你的,這我就放心了。”
蕭如萱欲言又止,她到底沒有告訴母親,太夫人不但贈給了自己禮物,同樣也給了樑家大小姐,她並不是特殊的。
但是見母親如此高興,她也就忍了下來,讓娘心裡存一點希望也是好的。
她沒有提起樑詩蘭,但蕭母卻提起了她。
“樑家小姐表現如何?”
蕭如萱說道:“樑家姐姐出身大族,才貌雙全,自然十分優秀,女兒有所不及。”
蕭母微微蹙起眉頭,顯然對樑詩蘭很是忌憚。
樑家是大族,跟他們這種暴發戶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她孃家以前也是有些底蘊的,只是慢慢敗落了,她後來才嫁給了出身一般的蕭鴻基,然而對於子女的教養,她卻一直十分上心。自己女兒即便出身不如那樑家小姐,其他方面也未必會比她差多少。
因此她安慰她說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這世上優秀的女子多了,你就是比也比不過來,你只要盡力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成了。”
蕭如萱聞言,緩緩笑了起來,微微點了點頭。
她當然不會妄自菲薄,但也不會自視甚高,清高自傲。
當初,她既然答應了父母去參選,就絕不會敷衍,定然會全力以赴,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後悔。
另一邊,樑詩蘭也回到了樑家,脣角微翹,顯然心情極好。
她回來後,也第一時間去拜見母親。
樑母看到她這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就知道了答案,心裡微微一鬆,不像之前那麼焦急了。
因此,她也沒有立即詢問女兒情況,而是詢問了一下女兒對於大元帥府的感觀如何。
畢竟,她以後是要在帥府生活的。
樑詩蘭聞言,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只是說道:“大元帥府的景色還是很不錯的。”
因爲大元帥府後來是重新修整過的,選得地段也好,景色宜人,並非一般宅邸可比。至少並不比樑家差,而且更加恢弘大氣。
樑母一聽女兒只贊秦府的景色,就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對秦家的印象只能算是一般。她有些無奈地問道:“秦太夫人對你的印象如何?你沒有做出什麼讓她不喜的事情來吧?”
要知道,女兒嫁過去之後,秦太夫人就是她的婆婆了,她對女兒的態度,直接影響到女兒將來的幸福。她就怕女兒太過清高,得罪了太夫人而不自知。
她也見過一次秦姝,看起來倒也和善,只是人家也不可能將情緒都表現在臉上,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東西。
女兒卻跟秦太夫人相處了一天,對她的瞭解肯定會多一些。
“當然沒有。”樑詩蘭連忙說道,顯然對母親的這個問題有一絲不悅。
她在秦府時,還特意放低身段討好秦太夫人,雖然一開始有那麼一點不順,被蕭如萱搶了風頭,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絲毫失禮,後來更是跟秦太夫人相談甚歡,那裡會得罪秦太夫人呢!
想到這裡,她舒展了眉頭,微微笑着說道:“母親多慮了,女兒知道分寸,事關女兒的終身,我怎麼可能會得罪秦太夫人呢!”
樑母見她說得認真,欣慰地點頭道:“這就好。你也不要怪娘多心,我這也是擔心鑽牛角尖,想不明白,做下糊塗事。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對秦太夫人多恭敬一些總沒錯。”這也是她最擔心的。
之後,母女二人之間的氣氛輕鬆了許多。
樑母放下了心事,忽然看到女兒身邊的貼身丫鬟瑤琴手裡抱着的一個毛絨絨的東西,不由詫異地問道:“你丫鬟手裡抱的是什麼?怎麼看起來像小兔子似的。”
樑詩蘭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丫鬟,笑着說道:“母親,這就是秦太夫人臨別前送給女兒的禮物。”
說着,便能讓丫鬟上前,拿給母親看看。
樑母接過來之後,看到這小兔子玩偶,跟真實的兔子不太一樣,但又能一眼認出來這是一隻兔子,身上穿着衣服,頭上還帶着蝴蝶結,十分可愛,而且摸起來也很舒服。
樑母讚歎道:“秦太夫人身邊的人心思果然別緻,竟然能做出這麼別出心裁的玩偶來,便是我也忍不住想拿過來玩一玩呢,果然不錯!”
樑詩蘭雖然也覺得驚奇,有也點喜歡,但並不如何放在心裡,新鮮過後,就交給了瑤琴拿着,沒想到,母親竟然會誇讚。
她不以爲然地笑道:“母親,這有什麼可驚奇的?我們家的能工巧匠多了,手藝更好的繡娘也不是沒有,回頭我讓人做十個八個這樣的玩偶來,肯定比這更精緻,更好看。”
樑母聞言看了她一眼,說道:“這玩偶倒是不難做,關鍵是這份靈巧的心思,之前我們也不知道兔子玩偶還能這麼做。我們沒見過這種東西,想來你們應該是第一份,秦太夫人也算有心了。”
說着,她便將玩偶交給了樑詩蘭的丫鬟,那丫鬟又退到了一旁。
樑詩蘭收回目光,淡淡說道:“這玩偶不止我有呢!蕭家的小姐也有。”
“應該的。”樑母點了點頭,“秦太夫人也不好厚此薄彼。”
她相信蕭家的女兒,是絕對比不過自家女兒的。
樑詩蘭對此卻不是很高興,連得到禮物的喜悅都沖淡了不少。
“母親,女兒只怕以後嫁過去之後,會不習慣秦家的飲食,太粗糙了。”樑詩蘭說道。
“不習慣也要習慣。”樑母嚴肅地訓誡道:“做了別人家的媳婦,可不能如此挑剔了。”
樑詩蘭心裡有點不情願,但還是恭謹地說道:“是,母親,女兒明白。”
不過,她卻打定主意,等以後出嫁時,多帶幾個手藝精湛的廚娘,在自己院子裡單獨開設一個小廚房。
她沒想過秦家會不同意。
她是樑家嫡女,嫁到秦家做妾已經是委屈了,她不會連她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的。作爲能夠執掌中饋的賢妾,她應該也有這份優待。
“好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樑母揮了揮手說道。
“是。”樑詩蘭起身向母親施了一禮,才帶着丫頭們離開了。
等她出去之後,樑母就嘆了口氣,對身邊的劉媽媽說道:“蘭兒什麼都好,就是太挑剔了,也受不了一點委屈。我真怕她嫁過去之後會不適應,引得夫家不喜。”
“怎麼會呢?大小姐心裡通透着呢!”劉媽媽笑着說道,“她只是在您這個母親面前,纔會以此爲藉口撒嬌罷了。您別忘了,大小姐之前還想着要出家呢,一點都不貪戀榮華,秦家的情況可比出家好了千百倍呢!”
樑母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倒是差點忘了。若非我強逼着她去秦家選妾,沒準她現在早就跳出紅塵了。蘭兒雖然心高氣傲,卻也是個有氣節的人。沒有丟我們樑家的臉。”
劉媽媽贊同地點了點頭,帶着一絲傲然說道:“秦家娶了我們樑家的大小姐,已經是祖上燒了高香了,豈有不善待大小姐之理?就是大小姐真挑剔一些也沒什麼,夫人就放心吧!”
樑家的女兒,便是做皇妃都使得,何況秦家只能算是一方諸侯而已。
“但願如此!”樑母帶着幾分擔憂說道。
秦姝送走了兩位姑娘之後,就開始籌備納妾一事了。
幸好,她心中已經有了腹案,倒是不用再費腦筋了。
等佑安回來之後,秦姝給他說了一下這件事。
秦佑安還是那句話——
“孃親決定就好,兒子沒有意見。”
但秦姝選中了前世的蕭貴妃,還是讓他有些高興。
對於娶樑家的女兒,他雖然沒有不喜,卻也不如何滿意,還是知根知底的比較好。
雖然因爲沈靜芳的緣故,連帶着他對蕭如萱的印象,都差了幾分,不願再將前世的蕭貴妃代入蕭如萱,但到底對她的性子比較瞭解,對她還是有幾分期待的。
秦佑安詫異問道:“孃親之前不是很中意樑姑娘嗎?爲何突然該主意了?”
難不成是因爲母親知道了蕭氏是他前世的貴妃,所以特意給他娶回來?
秦姝不以爲意地說道:“樑家是世家大族,未必習慣得了我們這樣的暴發戶做派。”
秦佑安聞言眯了下眼睛,沉聲說道:“莫不是她還瞧不上我?這倒是有可能!那些世家,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一向認爲自己高人一等,不將其他人等放在眼裡。”
新王朝的建立,也伴隨着世家的更新換代,有些舊世家也會堂而皇之地被新貴給取代,但也不絕對,總會有一些世家屹立不倒。
就是前世他登基之後,也有一些老牌世家,對他的出身暗暗鄙視呢!
他對那些人從來沒有好感。
樑家也是保存下來的世家之一,不過,樑家很識趣,很低調,從來不跳出來討人嫌,這或許也是樑家的生存之道。
所以,他對樑家人印象不錯,沒想到,他們家該有的臭毛病,也是一點不少。
秦姝有點自責地說道:“都怪我一時眼拙,挑老挑去,竟然選中了她,連帶着你也被人嫌棄。幸虧還沒娶進來,否則,豈不是娶進來一尊大佛?”
“這怎麼能怪得了孃親呢?他們那些人慣會做表面功夫,行事說話都漂亮得很,不肯落下把柄,母親一時被迷惑也不足爲奇。”秦佑安隱去臉上的冷笑說道。
“兒子倒是無妨。孃親也不必爲了他們的態度而生氣,不值得,總有他們後悔的時候。他們看不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們呢!以後,我會下令,不許子孫後代娶名門世家的女兒爲妻。”
“那怎麼能行!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這太武斷了。”秦姝無奈說道,“偏見的確存在,但也並非所有人家都如此。出身大家也有大家的好處,對子女教育會更好。若是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未免見識有限,對於子孫後代的教養不利。”
秦姝的擔憂是存在的。
這個時代的兒女都是有女人教養的,很多男人也都是長於婦人之手。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母親的行事方式,會直接影響到孩子。
秦佑安沉吟了一下,說道:“孃的話也很有道理。”倒也不再堅持了。
秦姝笑着說道:“蕭姑娘我也認真看了,倒是很符合我的心意,她比樑姑娘更適合你,應該是個能跟你同甘共苦之人,很讓人放心。”
想到前世蕭貴妃,秦佑安也點頭說道:“她是個注重禮法之人,處事公正,鐵面無私,有她在,家裡亂不了。”這也是他最欣賞她的一點。
“這就好。”秦姝笑道,“事不宜遲,我明日便派人去提親。早點定下來,也好讓人安心。”這件事不宜再拖了。
兩人說定之後,第二天,兩家的婚事便定了下來,十分迅速。
蕭家不是矯情之人,不但答應地爽快,甚至也無意大肆操辦,畢竟,這個時間也不太適合。只要該有的禮節不缺,能夠表現出對蕭家的重視就成。
即便如此,秦姝也沒打算怠慢了這位即將進門的小姑娘,還是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程序,雖然比不上娶妻時那般繁瑣,也沒有那麼長的時間來準備,不夠熱鬧,但也足夠鄭重了。
在跟蕭家商量婚禮細節的時候,蕭家十分滿意,就連十分疼愛女兒的蕭母,都沒有話說。
因爲心情好,她的病情甚至好轉了不少。
跟蕭家的喜氣洋洋相比,樑家就陷入了沉寂,再也沒有了動靜。
原本樑家還以爲婚事已經板上釘釘了,都開始積極地準備樑家大小姐的嫁妝了,怎麼也沒想到,樑詩蘭會落選。就是衝着樑家的地位和名聲,秦家也該選樑家纔對。
爲什麼結果會是這樣呢?
樑家嫡女給秦元帥做妾,他們竟然還看不上,這讓樑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有些受不了。
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樑詩蘭了。
她一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懵了,一直喃喃地說“不可能”,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這件事。
蕭如萱無論家世、人品還是樣貌,哪樣能及得上她?
秦太夫人爲什麼最終會選擇蕭如萱呢?
她不是表現得很喜歡她嗎?
既然不中意她,爲什麼還要給她希望?
這件事,對一向心高氣傲的樑詩蘭來說,絕對是難以承受的打擊。
不只是她,就連樑母都想不通,心裡對秦家也有了一些怨憤。
她面帶幾分羞憤和不甘說道:“秦家欺人太甚,我女兒到底有什麼不好,他們憑什麼瞧不上我家蘭兒?”
“夫人,這是秦家沒有眼光……”劉媽媽乾巴巴地勸道。
她心裡也不好受,之前她還大言不慚的說,秦家娶了大小姐是祖上燒高香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臉了。
樑母卻沒有聽進去,搖了搖頭,哭道:“這下我的蘭兒可怎麼辦?”
原本蘭兒的婚事就已經很艱難了,秦大元帥選妾時,如此大張旗鼓,蘭兒參選也是衆所周知的,如今她落選,名聲怕是一敗塗地,如此一來,她還嫁的出去嗎?
“秦家不會不知道蘭兒的處境,難道他們非要必死我的蘭兒不成?不行,我得去秦家討個說法。”樑母猛然站起身來說道。
她並不是一時衝動,她的腦子十分清醒。
如今,蘭兒除了嫁進秦府,就是當一個普通的妾室,她也得加進去,因爲她已經無路可走了。
這是唯一能救女兒的方法。
在那之前,她要先說服女兒。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院中傳來焦急地哭喊聲——
“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想要尋死呢——”
“什麼?!”樑母大驚,魂都快被嚇飛了,“快領我去看看。”
不說樑家的混亂,就是沈靜芳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不敢置信。
她也以爲,太夫人會選擇樑家的女兒呢!
無論如何,娶了樑家的女兒,得到的好處都更大。蕭家跟樑家一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當然,樑家女兒若是嫁進來,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有這個出身清貴的貴妾,哪還有她出頭之日?
如今聽到不是她,她倒是鬆了一口氣。
娶誰都比娶樑家女更好。
只是,那個蕭家女到底何德何能,能夠打敗樑家大小姐呢!
這讓她有些在意。
希望不是個難對付的吧!
“雙喜,小王氏那裡的情況如何?”沈靜芳問道。
現在太夫人對她的管得不是那麼嚴了,她私底下的動作也頻繁起來。
她是個不會輕易放棄之人,更不會甘心一輩子被困在這個小院裡,無論如何,她都要出去。
小王氏就是她的一個棋子。
她費盡心機讓她進來,可不只是讓她來分享她的丈夫的。
雙喜壓低了聲音恭敬地說道:“小王氏那裡一切都好,只是……”
“只是什麼?”沈靜芳蹙眉問道。
“只是大元帥對她很是平淡,她根本算不上得寵。”雙喜說道。
“這是她說的?”沈靜芳神色微冷。
這小王氏莫不是想要讓她幫她得寵?
哼,這還沒用到她,她到是先開始提要求了。真是得寸進尺。
雙喜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小聲說道:“夫人,小王氏越是得寵,對您的作用越大,您不如幫她一幫?也好用她來對付即將進門的那位……”
“她行嗎?”沈靜芳淡淡說道,口氣中帶着一絲輕視和不屑。
不是她看不起小王氏,她那資質,也只配以色事人了,等過了這個新鮮勁兒,大元帥哪還會多看她一眼?
還想去對付新進門“賢妾”,只能說她不自量力。
那蕭氏既然能打敗樑家大小姐,怎麼會是個簡單之人?
“這是她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沈靜芳又問道。
“是……是奴婢的意思。小王氏也隱隱提過這一點,奴婢覺得很有道理,所以就……”雙喜連忙解釋道。
沈靜芳冷笑一聲,擡手阻止了她,說道:“行了,你不必說了,我知道這是她的意思。”
她自然不會懷疑雙喜會被小王氏拉攏,雙喜對她最忠心不過,只要對她有利的,雙喜都願意去嘗試。
不過,小王氏能說動雙喜,也的確有些能耐,她倒是小瞧了她。
頓了頓,又說道:“既然她這麼想要試一試,那就幫她一幫,也好讓我瞧瞧她的能耐,附耳過來……”
雙喜將頭低下,湊到沈靜芳面前。
沈靜芳悄聲說了幾句話,雙喜一邊聽一邊點頭,好一會兒,才直起身來,看向沈靜芳的眼神帶着幾分佩服,又帶了點複雜。
沈靜芳卻好像沒看到一般,說道:“你下去吧!”
雙喜下去之後,沈靜芳靜下心來,又開始抄經。
儘管已經對經文爛熟於心了,她依舊面帶虔誠,抄的一絲不苟。
這幾個月的禁足,也不是沒有用處,至少她的養氣功夫越發好了,越發沉穩了。
她在慢慢積蓄力量,等着以後奮起一搏。
有些事情,她不去做,不代表她不知道如何做。
她這個正妻不能做的事情,卻適合那些低賤的妾室去做。
她身爲正妻,可不需要像那些女人一樣討男人歡喜,她只要丈夫的敬重和重視就足夠了。
秦姝在忙着給佑安納妾的同時,也沒有忘了何韻婷。
她派人去調查了何韻婷之後,很快就出了結果。
秦姝看到結果之後,心中的怪異感更強了。
因爲,何韻婷無論性格方面的表現還是行事方法,都不像是一個老謀深算,事事佔得先機重生者,反倒更像自信心過頭的穿越者。據說,以前她還接手過家族生意,還做了一些改進,可後來因爲亂世,她又離家出走,終究半途而廢,沒能徹底實施下去。
如果她跟自己一樣,是穿越者的話,偏偏她又知道一些她不該知道的事情。
她早早就打聽過佑安,這說明她極有可能知道佑安前世是皇帝。
難道是未卜先知?
秦姝搖了搖頭,她並不相信。
那她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的呢?
秦姝雖然中途退學,但對歷史還是有些瞭解的。就是她的空間的藏書裡,也有一些歷史書籍。就連現代漢語詞典後面,也有歷朝皇帝紀年表呢!上面可沒有大焱這個朝代,也沒有皇帝名叫秦昭成的。
如此一來,這何韻婷的來歷也就奇怪了。
除此之外,秦姝也猜到何韻婷是誰的人了。
她除了打聽佑安的消息之外,打聽最多的人就是祁五了,兩、三年前,她離家出走,極有可能是去投靠祁五了。
這麼說來,她是祁五的人?
她身邊的那些保護着,也是祁五派來的?
猜到這一點之後,不得不說,秦姝心裡有點不爽。
無論何韻婷到底是誰的人,她都不打算放她回去了。
秦姝看完調查結果之後,忽然就聽到下人稟報道:“啓稟太夫人,樑夫人來了。”
秦姝怔了一下,纔想起樑夫人說的誰,雖然有些詫異,但她還是說道:“請她去前廳就坐。”
秦姝換了身衣服去見客,寒暄上茶之後,樑夫人就說明了來意。
她鄭重而又誠懇地說道:“太夫人,我這次前來,其實是有一件事想要求你,請您一定要答應我,不然,小女恐怕就沒辦法活了。”
秦姝微微一愣,尚未說話,就聽樑夫人說道:“還請太夫人容許小女進府伺候大元帥,便是普通的妾室也可。”
“什麼?!”秦姝驚愕萬分。她怎麼也沒想到,樑夫人此來的目的,竟然是爲了這件事,“樑夫人,你不會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樑夫人聞言,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難堪和羞惱,隨後,就苦笑一聲,說道:“太夫人不必驚訝,我並非在開玩笑,而是不得不這麼做。”
“雖然這樣有點厚顏無恥。但除了嫁給大元帥爲妾,小女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若非逼到極點,我又怎麼會提出這個要求?太夫人您也是一位母親,您若是站在我的立場上,您捨得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女兒去死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哽咽了。
她對秦家不是不怨,只是不能怨。
其實她這麼做,已經頂住很大的壓力了。
樑家原本不同意他這麼做,他們寧願樑詩蘭去死,如此纔不至於令家族蒙羞。
可她實在捨不得!
所以,纔會在想盡辦法說服了丈夫之後,來到大元帥府向秦姝提出了此事。
秦姝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嚴重,她以爲樑詩蘭就算嫁不成佑安,也不至於去死,無論是出家,還是隱姓埋名另嫁他人,都是可以的,何必非要在佑安這棵樹上吊死?
秦姝心中有疑問,就問了出來。
誰知道樑夫人再次苦笑搖頭道:“不行的,小女的名聲已經毀了,就算她出家或者死亡,都挽回不了樑家的名譽了。”
樑家大小姐做妾,大元帥都看不上,樑家還有什麼面子可言?甚至會揹負這個笑話一輩子。這對極爲重視名聲的樑家來說,是絕對無法忍受的。
他們樑家都太自大了,以爲大元帥必定看得上自家的女兒。
若是當初沒有走這一步,乖乖去出家,或者隱姓埋名嫁給一個普通人,樑詩蘭還不至於走投無路,都是她這個孃的錯。
如今也只能一路走到黑,讓大元帥納了自家女兒,樑家纔會挽回一些名譽了,就是做一個普通的妾室也認了。
如此一來,雖然樑家依舊會得到一些嘲笑,但至少還能保住面子。
一旦將來秦佑安一飛沖天,女兒跟着水漲船高,這些嘲笑,自然不會再有了,他們只會說樑家慧眼識珠。
就是爲了這個原因,樑家也會全力支持秦佑安。
秦姝很快也想通了這些關節,有點心動。她知道,當初她提出來要娶樑家女的時候,佑安還是比較願意的,他看中的也是樑家的實力和在應天城的影響力。
如今樑家主動送上門來,雖然有不得已的緣故,但到底是一塊肥肉,不吃白不吃,那樑詩蘭經過這一遭,就是想要傲也傲氣不起來了,不過是府裡多個女人罷了,值得什麼?
直到此時此刻,秦姝終於不再糾結妻妾的問題了,所思所想都是以兒子的利益爲出發點了,她已經越來越適應如今的身份了。
秦姝真誠地看着樑夫人說道:“樑夫人,你如此看重秦家,我心裡十分感激。其實,一開始,我的確看中了令愛,令愛無論各個方面都十分優秀,犬子能娶到她,也是他的福氣。”
樑夫人聽到這裡,臉色好看了不少,脣邊也浮現了即便笑意。
只是秦姝又道:“然而,齊大非偶。貴府門第實在太高,我們秦家實在不敢高攀,就怕區區一個妾室的位置,會委屈了令愛。”
樑夫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臉頰有些發熱,她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蘭兒恐怕還是表露出了對秦家的嫌棄,否則,秦太夫人不會這麼說。
所幸,秦太夫人沒有嚴詞拒絕,她還是抱着幾分希望,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說道:“太夫人多慮了,在大元帥面前,誰又敢自稱門第高貴呢?”
秦姝垂眸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粗粗算來,我們秦家發家不過三年,也沒什麼底蘊,的確配不上貴府的嫡女,做妾,那更是委屈了她。”
樑夫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爲了女兒還有家族的名聲,她還是選擇了忍氣吞聲。
秦姝見她如此,心裡對樑家的不滿就消褪了許多。
“如果樑家果真不嫌棄秦家門第低的話,此事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只是這件事,到底不算是小事,關係到兩家的未來,不是我們兩個婦道人家可以做主的,還是要詢問過家裡人的意思,再做決定,您說是嗎?”秦姝和顏悅色地說道。
樑夫人聞言卻是眼睛一亮,知道這件事有點譜了。但她也明白,秦大元帥肯定會藉此事事跟秦家談條件的。這樣也好,反正樑家本就打算支持秦佑安,如今不過是聯繫地更加緊密一些罷了。
但也有一點壞處。
萬一將來形勢不對,樑家想要脫身,可就難了,算是徹底綁在這條船上了。不像現在這樣,還能做牆頭草,有其他的選擇。
此事非同行可,樑夫人的確不能做主,她要回去跟家裡人商議一下,分析一下到底值不值。
如果覺得秦家不值得捨命追隨,他們也只能捨棄女兒和樑家的聲譽,縮起尾巴做人了。
秦姝同樣要跟秦佑安談論一下此事。
送走了樑夫人,秦姝楞了一會兒,隨即笑着搖了搖頭——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看來,她還得讓人再收拾一座院子出來了。
等佑安回來後,秦姝將樑家的事情告訴了他。
秦佑安聞言,脣邊閃過一絲嘲諷地笑意,說道:“答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還要看樑家的誠意如何。”
現在是樑家求人,不狠狠宰他一刀,徹底讓樑家臣服,是在對不起自己。
沒過兩日,樑家家主果然登門拜訪了,跟秦佑安談了很久,最後臉色鐵青地離開。
不過,秦佑安的心情卻很好,顯然事情已經成了。
然後,秦佑安便告訴秦姝,他要同一天納蕭、樑兩女,當然,進門也是有先後的。
蕭如萱在前,樑詩蘭在後。名份上,自然是蕭如萱更大。
“這樣對蕭家豈不是太不公平了?”秦姝說道。
秦佑安不以爲然地說道:“不要緊,我一進跟蕭鴻基說清楚了。賢妾還是蕭如萱。同一天進門,只是讓樑家的面上好看一些罷了。”
秦姝無語,這樑家對名聲未免也太看重了,爲了名聲,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自欺欺人的方式都用上了。難不成他們以爲這樣做,樑詩蘭就會是賢妾了?
因爲答應了納樑詩蘭進門,秦姝也不免對蕭如萱起了一點愧疚之心,打定主意要對她更好一些。
明明是獨一無二的賢妾,卻還要跟樑詩蘭一同進門,真是委屈她了。
蕭家的確是有點不滿的。但僅限於蕭母。
蕭鴻基知道大元帥這麼做的意圖,他對此並不在意,反正女兒的地位並不會受到多少影響,說不定還會因爲受到委屈,而被多加照顧。
蕭如萱雖然年紀小,卻也想得十分透徹,再加上父親又開解了她兩句,她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只有蕭母,因爲這件事,很是氣了一場,差點要去找秦家理論。蕭如萱勸了好久,才讓她消氣。
她不接受也沒辦法,難道還能讓女兒退婚不成?
很快,便到了蕭如萱出嫁的這一日。
蕭家替她準備了不少嫁妝,可跟樑家的嫁妝比起來,還是有點不夠看,甚至連花轎都不如樑家的先到。
即便如此,樑詩蘭還是隻能乖乖退讓一步,讓蕭如萱先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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