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沒什麼誠意地笑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話雖如此,臉上卻沒有絲毫惋惜之色,顯然也不將這份拒絕放在心裡。
他們宋家軍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打仗,原本他們也沒想過對方會答應,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提議和試探罷了。對方不肯珍惜這個活命的機會,他們難道還會求着他們不成?可笑!
隨即,他便向秦姝提出告辭,他已經完成了任務,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秦姝神色如常地笑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強留江先生了,還請替我向宋元帥問好。”說完又輕輕一嘆,說道:“可惜,戰場上只有敵人,沒有朋友,不然,得知宋兄這個老朋友的到來,我必定會倒履相迎。”
江瀾聞言一愣,卻也沒有多問,向秦姝等人拱手告辭。
倒是陳修遠暗暗地瞥了秦姝一眼,他倒是沒想到,太夫人跟祁王不清不楚的之外,還跟宋良秀認識。
當然了,對方能這麼坦坦蕩蕩地當着衆人的面的說出來,顯然是沒有什麼私情的,這倒是讓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太夫人在大事上一直都很清醒,但女人跟男人不同,一到遇到感情上的問題,就容易失去理智,就算太夫人平時表現得再靠譜,他也免不了擔心一二。
還好太夫人沒有去洪州幫主公打祁王,否則,面對祁王時,誰知道她會不會感情用事呢?
江瀾離開的時候,有不少將領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似是要將他剝皮抽筋一般,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才冷哼一聲,不甘地收回目光,憤怒而又不滿地發牢騷——
“真是便宜他了,看到他那張臉就來氣,雖然說不能斬殺來使,但是揍一頓總是可以的吧!偏偏讓他得意洋洋地走了,難道我們這屈辱,我們白受了?”
“可不是嗎?原本我還對宋家軍充滿了尊敬之意,以爲他們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沒想到,他們竟然……唉,算我以前看錯了人。”
“陳都事,秦首領,反正我老牛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必定要跟他們開戰分個勝負,你們說怎麼辦吧?”
“對,要打,必須要打!告訴那羣龜孫子,我們不是他們以前遇到的那些沒卵蛋的孬種,見了宋家軍,只會夾着尾巴逃走,小瞧我們,必定要付出血的代價。”
“說得對,若是連這等屈辱都能忍受,我們這些大老爺們也不配成爲男人,乾脆回家生孩子好了……”
衆將領們臉色漲紅,羣情激奮,罵罵咧咧,恨不得直接就上戰場殺敵,什麼防守爲主,靜觀其變,早就被他們甩到腦後去了。
他們滿心滿眼只有一個字——打!
秦姝見狀有些愣神,接着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後意味深長地看向陳修遠,問道:“陳都事,你覺得,我們還要不要繼續被動地防守捱打呢?”
陳修遠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尷尬之色,他輕咳一聲,苦笑道:“秦首領就不要再打趣我了。這種情況下,我們怎麼可能不打?要不然,我們倒是真像他們口中的軟蛋了,就連將士們的士氣,恐怕也會大受影響,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呀,我們不但要打,而且還要只要去攻打他們,還要贏得漂亮。”
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不難看出他的決心。
秦姝滿意地點了點頭,她之前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百般勸說,都沒辦法說動陳修遠,沒想到,宋良秀的一封招降信就辦到了,等見面之後,她真該謝謝他。
秦姝正想得出神,忽聽陳修遠試探地問道:“秦首領以前見過宋元帥?”
秦姝臉上露出一絲懷念之色,淡淡笑道:“是呀,宋元帥曾經幫過我,但也有很多年未見了。我原以爲宋元帥已經……他能活下來,我也替他感到高興。”
一碼事歸一碼事,她不會因爲宋良秀站在自己的對立面,是他們的敵人,就厭恨這個人,相反,她對他依舊是心存感激。
“原來如此。”陳修遠敲了敲手指,若有所思地說道,想到之前秦姝一直提倡主戰,並且對此十分積極,他倒是釋然笑道:“秦首領能夠做到公私分明,不被私人恩怨所幹擾,真是令人欽佩。”
秦姝哼笑一聲,說道:“沒什麼可令人佩服的,不過是因爲,比起這個朋友,我更加看重我兒子罷了,在我心裡,沒有人比佑安更重要。所以……”
她突然擡眸看向陳修遠,似解釋又似告誡地淡淡說道:“陳都事不必懷疑我會徇私放水或者通敵叛國。”
陳修遠想問“祁王呢?”,若是此刻攻打應天的是祁王,她又如何做?但最後關頭,他卻忍住了,他能看出秦姝眼中的認真、決心以及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警告。
太夫人明面上說的好像是宋良秀,但陳修遠卻明白,實際上她說的卻是祁王。
她都已經這麼說得這麼清楚了,他若是再問,就是明擺着不相信他。太夫人就算是涵養再好,恐怕也會對他心存芥蒂。
再說了,夫人跟主公之間的母子情深,也是有目共睹的,她沒必要爲了一個男人背叛主公。
於是,他也釋然一笑,說道:“秦首領的話,在下聽明白了,之前是陳某多心了,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秦姝亦是笑道:“你也是爲了你們主公,我都明白,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在這種緊要關頭,最重要的就是要相互合作,一致對外。所以我們之間,需要有足夠的信任,抹除一切不必要的猜忌。陳都事也是出於謹慎纔會如此,何錯之有呢?”
陳修遠見她說得真心,也徹底鬆了一口氣,又是讚歎又是羞愧地說道:“秦首領大度,倒是讓陳某有些無地自容了。”
“秦首領放寬心,就算您跟宋元帥是舊識又如何?誰還不能交個立場不同的朋友?我們怎麼也不可能因爲這點事,就懷疑到您身上,大傢伙說是不是呀?”這時,其他將領插嘴說道,顯然,他們都聽到了秦姝跟陳修遠之間的那番話,並及時表達對秦姝的支持。
“沒錯,秦首領可是主公的母親,難道還會爲了一個多年未見的朋友背叛主公不成?陳都事,你真是多心了。”又一名跟秦姝交好的將領篤定地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倒是讓陳修遠和秦姝都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陳修遠,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若是他們知道了太夫人跟祁王的關係,恐怕就不會這麼篤定了。只能再次向秦姝賠罪,也好給這些維護太夫人的將領們一個交代。當然,他做得也心甘情願就是了。
這樣一鬧騰,倒是將大家的怒火都給鬧沒了,但是,戰意和鬥志卻保留了下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就跟宋家軍打一場,積極得不得了。
既然決定要開打,作戰部署自然也要發生一些變化,這還需要好好好好斟酌商議一番。
另一邊,江瀾也坐着小船回到了宋家軍船艦上,向宋良秀覆命。
見到江瀾全須全尾的回來,神色平靜,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就有不少將領猜測,秦家已經接受了他們的招降書,臉上不免就露出幾分得意之色來,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擠眉弄眼的問道:“軍師,你先告訴我們,他們是不是已經同意投降了?”
江瀾還未回答,就聽趙將軍氣哼哼地說道:“什麼?他們真打算投降了?真是一羣軟蛋,早知道我們就直接打過去了,哪用管他們的死活?一羣窩囊廢,死了也不可惜。”
“這可真是令人失望,本將還打算大幹一場,會一會成國公麾下的將領呢!沒想到……”
“如此看來,這個成國公也是徒有虛名,主公那裡想必也用不着我們幫忙,就能將秦佑安給解決了。”
宋良秀卻皺起眉頭,他並不認爲秦家會接受招降書,就是接受了,恐怕也會有什麼陰謀,因此,眼神帶着幾分銳利問道:“軍師,秦家到底是何態度?”
果然,只聽江瀾恭敬說道:“元帥,秦家不肯接受,不但如此,他們還給我們下了戰書,決定跟我們死戰到底。”
“哦?”宋良秀雖然早有預料,也稍稍有些驚訝,因爲對方這等決絕的態度。
頓了頓,他問道:“你可見到紅蓮軍的秦首領了?”
江瀾微不可查地頓了一下,說道:“見到了,正這是秦首領的意思。”
“什麼?區區一個小娘皮,真是好大的膽子!”那些原本認爲秦家已經接受招降書的將領,頓時感到自己被侮辱了,頗有些惱羞成怒。
“秦家的將領都死了嗎?竟然讓一個女人做主?”
“正合我意,如此一來,我們也沒有理由饒過他們了?元帥,進趕緊下令攻打應天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上陣殺敵了。”
“是呀,首領,您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是他們不識擡舉。”
宋良秀卻擡起手,讓大家稍安勿躁,再次問江瀾道:“秦首領還說什麼了?”
江瀾說道:“秦首領還讓屬下替她向您問好,說戰場上沒有朋友,只有敵人。”
宋良秀身後安靜侍立的紅衣聽到這話,先是有些惱怒,恨她不識擡舉,之後,臉上卻露出幾分冷笑,她就不信這種情況下,三公子還會手下留情,應天怕是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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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天哪,太可怕了,我中了每天9點的魔咒,明明已經提前寫了,哪怕多更一千字也好呀,結果還是……吐血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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