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用過晚飯之後,蕭如萱又來了,將東園裡發生事完完整整地跟秦姝說了一遍。
“辛氏跟吳氏因爲一點瑣事起了一點口角,吳氏性子比較急躁,就忍不住推了辛氏一把,結果,不小心將辛氏給推到了,沒想到辛氏就直接躺在地上起不來了,還落了紅,這才覺得麻煩大了,急忙命婆子過來給太夫人稟報,所幸,孫郎中來得及時,孩子暫時保住了,只是接下來依舊要好好修養,否則的話,恐怕還會……”蕭如萱沒有繼續說下去。
因爲辛氏懷孕才堪堪一個半月而已,月份太淺,也虧了孫郎中醫術高超,又很擅長這一塊,要不然,這孩子早就沒了。
秦姝聽到孩子沒事,也鬆了口氣,說道:“沒事就好。”
“孩子保住了,沒有發生不可挽回之事,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蕭如萱也一臉慶幸地附和道。
秦姝見她誠心實意地感嘆,有些不太理解她想法的同時,對她的品性,也頗爲佩服。
“那吳姨娘又是如何處置的?”秦姝問道。
蕭如萱恭謹說道:“這件事的起因,本是由辛氏主動挑起,吳氏不善言辭,氣急之下便推了辛氏一把,結果差點釀下大錯。由於她事先並不知辛氏已懷有孕,並非有意蓄謀殘害大元帥子嗣,又真心悔過,因此,妾身便從輕處罰,只命人杖責十下,禁足三月而已。”
“可!”秦姝點了點頭,頓了頓,她忽然問道:“這辛氏到底是哪家的女兒?”
秦姝對東園那些侍妾們並不關心,甚至沒怎麼見過她們,對她們自然不瞭解了。
所幸,蕭如萱倒是對她們的家世如數家珍。
“辛姨娘出身應天府世家辛家,不過是比較遠的旁支,因爲父母早逝,被接到辛家本家照顧,她跟辛家嫡出小姐一起長大,相交甚密……”
隨後,蕭如萱又跟秦姝介紹了一下這位辛家的大小姐。
這位辛家大小姐跟樑詩蘭還有些關聯,兩人年紀差不多,辛家家世雖然不及樑家那般清貴,底蘊深厚,卻也差不了太多,而且,辛家也像樑家那般清高,跟各大家族都有些往來,還經常修路、修橋、施粥,百姓間的名聲也不差,辛家大小姐和樑詩蘭這兩位家世、樣貌、才華都差不多的人,自然也常被拿來比較,兩人經常暗中較勁,誰也不肯服誰。
就連她們的未婚夫,家世都差不多。
可惜的是,辛家大小姐最終跟未婚夫喜結連理,而樑詩蘭的未婚夫,卻投靠了澤王,以至於樑詩蘭被牽連到無人敢娶的地步。
說辛姨娘跟辛大小姐相交甚密,那只是好聽的說法而已
。實際上,辛姨娘只是辛大小姐身邊的一個小跟班,她的地位,甚至還比不上辛大小姐身邊的大丫鬟,對辛大小姐卑躬屈膝,處處奉承討好。
樑詩蘭之前從來都沒正眼瞧過她。
若非辛姨娘長得實在好看,又頗會說話,樑詩蘭根本不會注意到她。
沒想到,她竟然被辛家送進了大元帥府,還成了大元帥的姬妾。
如今,辛大小姐依舊做她的大少奶奶,而樑詩蘭卻只能灰溜溜地被擡進了大元帥府。若是執掌中饋的賢妾也就罷了,偏偏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妾室,比那那些賤妾只略高一層而已。 шшш⊕t t k a n⊕¢Ο
如今,樑詩蘭曾經的死對頭跟前的一條狗,竟然比她還提早懷上身孕,若是生下兒子,說不定還能獲得一個正式名分,跟她平起平坐,就是超過她也不是不可能,樑詩蘭豈能甘心?
蕭如萱一向是個有心人,對於後院這些人的身份來歷,她都做過功課,因此,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秦姝問起的時候,她也對答如流。
而那位辛姨娘之所以跟吳姨娘起爭執,不過是因爲吳姨娘是她們中間最漂亮的那個人,想要擠兌她罷了。
吳姨娘長得極爲美麗,在這些美人中,亦是佼佼者,只是她不善言辭,也不太通文墨,更比不上別人多才多藝,甚至連身世都差了一截,也沒多少心機,大家不欺負她欺負誰?
平時,那位辛姨娘怕是也沒少撩撥她,這才引得吳姨娘忍無可忍,對她動手。
辛姨娘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否則,她肯定會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裡養胎,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吳姨娘。
跟草包美人一般的吳姨娘比起來,蕭如萱更不喜歡辛氏,不過,秦姝問起的時候,她依舊秉持着公正的原則,客觀地敘述這件事,其實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誰是誰非,太夫人自有計較。
秦姝沉吟了一下說道:“這辛氏,你也要讓人敲打她一下。讓她好好養胎,別沒事找事。雖然此事她是受害者,然而她並不冤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咎由自取。”
“是。”蕭如萱躬身應道。
“不過,她既然懷了身孕,到底是對秦家有功,各等份例都比其他人多加一等,再撥兩個經驗老道的嬤嬤過去伺候,每天請孫大夫替她診一次脈,儘可能地保住腹中的胎兒。”秦姝說道。
再怎麼說,這也是佑安的子嗣,秦姝不可能置之不理。
蕭如萱再次應“是”。
“對了,太夫人,還有一件事。”蕭如萱忽然對秦姝說道。
“什麼事?”秦姝稍稍打了個哈欠問道,顯然已經有些累了。
而冬雪已經指揮者丫鬟婆子,端水給秦姝卸妝洗漱了。
“我來吧!”蕭如萱讓冬雪退到一邊,親自服侍秦姝。
秦姝剛要推辭,蕭如萱就恭謹含笑說道:“能夠服侍太夫人是妾身的榮幸。平時我們想要給太夫人盡孝都不可得呢,如今難得有了這個機會,您就讓妾身好好服侍您一回吧!”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秦姝只好同意了。
不得不說,蕭如萱的動作很輕柔很舒適,好似做慣的一般。
秦姝想到關於蕭如萱的身世和她之前打聽到的消息,知道她在家裡,應該是經常親自伺候其病重的母親的,所以,纔會如此熟慣
。
卸掉釵環和妝容之後,蕭如萱才繼續說道:“今天周家送來拜帖,打算上門拜訪太夫人,請您撥冗相見。”
說完,將周家的拜帖奉上。
秦姝很忙,一向很少有在家的時候,因此,想要見她,需要提前下帖子預約,否則,就得碰運氣了,而且還不禮貌。
上一次,徐夫人就沒有按照這個流程來,而是突然上門,自然是見不到秦姝了。
當然,她上門的目的,是爲了看望自己病中的女兒,倒不是專門來見秦姝的。
秦姝接過帖子來看了看,隨後笑道:“好了,我知道,就將時間定在三日後吧!”
這個周家,自然就是周真兒的孃家了。
周家也跟着來了應天府,並在此安家落戶,因爲周明很出息,周真兒又是大元帥的妾室,周家在應天府也頗有幾分臉面,說起話來,甚至比大元帥的正經岳家徐家,還要管用一些。
只是,溫氏已經很久沒有上門來過了。
以前兩家離得遠的時候,兩家聯繫尚算緊密,現在離得近了,反倒是有些疏遠了。
這也跟周真兒不在應天府有關。
沒有周真兒做紐帶,溫氏平時也不太好上門。
再說,秦太夫人一直那麼忙,又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去了也不過是白白尷尬罷了。
這次溫氏主動要求拜訪,秦姝大概也猜得出是因爲什麼。
周家能忍到現在纔跟她開口,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蕭如萱走了之後,秦姝洗漱完畢,換上睡衣,就上牀歇息了。
躺在牀上,秦姝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嘴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一絲炙熱,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
秦姝翻了個身,忽然想起祁五送給自己的生辰禮物,心神一動,就進了空間。
空間的臥室裡,秦姝開了燈,將祁五送給自己的那個非常精緻小巧的木匣子拿了出來,打開一看,裡面竟然放着一枚祖母綠翡翠平安扣,它只用一根簡單的線繩穿起,又穿幾顆翡翠小珠子作爲裝飾,看起來美麗高貴又靈動,秦姝越看越是喜歡,不由歡喜地將它掛在了胸前。
既然進了空間,秦姝也不打算出去了,便直接在這裡歇下了。
在秦姝進入夢鄉的時候,有些人卻怎麼也睡不着。
周府。
周大年和其妻溫氏,尚未歇息。
如今的周家,早跟往日不可同日而語了,吃穿用度,還是排場,都不必那些富貴人家差。
兒子爭氣,女兒嫁給了大元帥,甚至連孫子都有了,幾乎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可是,溫氏現在還是有些愁眉不展的。
爲了就是她那個不省心的女兒。
若非她一直跟女兒有書信往來,她竟不知道,女兒是被大元帥責罰,纔會留在旻州的。
周真兒是識字的,但是識字不多,更別說是寫了
。
但是,她身邊,卻有識字之人。
在她的幫助下,周真兒才能跟她通信,被留在旻州的一年半來,她閒來無事,也跟着那人識了不少字。
她一開始在合州的時候,就打算接周真兒回來的,沒想到,周真兒卻給她來了信,告知了她事情的始末,讓她暫且不要去求大元帥,等過段時間,大元帥息怒了,再提此事不遲。
溫氏嚇了一跳,果然暫時斷了這個念頭。
所幸,自家女兒被大元帥厭棄一事,並沒有傳出來,對於周家並沒有太多影響,周家自然也不會主動嚷嚷出來。
到了應天府之後,太夫人又跟着大元帥出去打仗,後來,又是澇災又是流民,路上既不好走,也不安全,大元帥又忙得很,溫氏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
溫氏也知道,真正無情的是大元帥,最不好說話的人也是他,少不得這件事要落在太夫人身上。
大元帥至孝,只要太夫人同意了,他斷然沒有不同意之理。
如今,大元帥出征,正是向太夫人提出此事的好時機。而且,真兒也來信表示想他們了,應該也做好了回來的準備。
等大元帥打完仗,真兒也接回來了,皆大歡喜。
真兒如今長進了許多,身邊又有了一個好幫手,想要復寵,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希望太夫人看在我們兩家以前的情分上,答應將真兒接回來。”溫氏嘆了一聲說道,“真兒她只是耳根子軟,容易輕信別人,也容易犯糊塗,做出一些不過腦的事情來。其實她本性很單純,沒有壞心,太夫人應該很清楚她的性子纔是……唉……”
溫氏顯然有些爲自家女兒開脫抱屈,全然忘了當初,周真兒在背後是怎麼跟她說秦姝的不是的。
“當初咱們就不該將真兒嫁給大元帥,若是嫁給一個普通的男人,真兒哪會遭這種罪?”
“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周大年不願意聽這些,因爲這婚事本是他一手促成的,“嫁給大元帥有什麼不好,有我們周家做她的後盾,真兒不會有事的,咱們女兒將來的造化可大着呢!”
萬一大元帥成就大事,將來真兒一個妃位是少不了的。
“這誰說得準呢!”溫氏擔憂地道,“可不是隻有咱們大元帥有爭奪天下的資本。不說去年稱帝的龍興帝,就是跟元帥打仗的澤王,還有西邊的……”
“行了行了,真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以後你可不準說這種喪氣話。”周大年語氣惡劣地打斷了她的話,“你這是在詛咒大元帥,還是在詛咒自己的兒子?大元帥若是完了,咱們周家也會玩完,更別說你兒子了。”
“我這只是隨口說說。”溫氏嘟噥道,“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當然是盼着大元帥好了。也不知道真兒現在在做什麼?瘦了沒有?想到她一個人被留在了旻州,我的心就一抽抽的疼。”
周大年也沉默了。
旻州,元帥府。
旻州有留下來鎮守元帥,請示了秦佑安之後,鎮守元帥也住了進去,只不過,秦太夫人當初居住的正院,卻沒有人住,暫且封存。他們基本住在了以前徐召廷曾經住過的西路幾進院子裡。
而周真兒作爲大元帥的妾室,依舊住在原來的院子裡,在整個人元帥府裡,宛如鶴立雞羣一般。
但因爲她身份的特殊性,倒是沒有人來找她麻煩,甚至還得對她恭恭敬敬的
。
當初,秦佑安留下來的監視她的人,也被看成了保護她的人,周真兒除了不怎麼自由,不能隨便出元帥府的大門外,小日子還是挺悠哉的。
此刻,周真兒正跟一名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的二八佳人躺在同一張牀上,親密地說着悄悄話。兩人情如姐妹,經常同吃同住,親密至極。
至少在周真兒看來是這樣。
“楚柳妹妹,用不了多久,接我們的人,應該就會來了,等到了應天府,我一定會給你做主,給你許個好人家的,有我在,沒有人會看輕你。”周真兒認真地對她許諾。
王楚柳聞言,美眸微微一閃,柔聲說道:“周姐姐,你待我真好。我也不求嫁得多好,只要那人能一心待我,我就滿足了。”
“那怎麼行?”轉過身來,看着她說道,“妹妹你長得這麼美,簡直是我平生僅見,又溫柔知禮,一般的男人哪配得上你?我一定會替你選一個才貌雙全,能夠護得住你的夫君的。”
王楚柳是她的丫鬟小蝶外出替她買東西的時候,救下來的女子。當時,大元帥等人也不過剛離開兩個月而已,那時,王楚柳她正被一羣凶神惡煞的人追捕,小蝶也跟周真兒一樣,富有同情心,很是看不過去,立即打出了元帥府的旗號,讓身邊的護衛出手,救下了這名女子。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王楚柳是名官宦出身的大家小姐,只是如今身逢亂世,府邸被亂民給攻破了,她好不容易在家養護衛的庇佑下逃了出來,卻被無良下人背叛,賣進了青樓,所幸,她一直裝乖賣巧,麻痹衆人,伺機逃跑,終究找到機會逃了出來。
可惜,很快就被發現了,若非遇到了周真兒的丫鬟小蝶,她恐怕早就被抓回去了。
因爲,她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便被周真兒留在了身邊,姐妹相稱。
溫氏口中的那個幫手,說的就是王楚柳。
在心中,周真兒極力誇讚王楚柳,惹得溫氏和周大年都對她印象大好,甚至還想要收她爲義女呢!
王楚柳臉一紅,羞赧地說道:“那我就先謝過姐姐了。只是,我不太想離姐姐太遠,否則,我豈不是要時常見不到姐姐了?”
“那好辦!妹妹跟我想得一樣,我心裡也捨不得,妹妹遠嫁呢!”周真兒說道,“大元帥手底下有很多沒有成家的年輕小將,個個前途無量,到時候任你挑選。可惜我哥哥已經成親了,否則,我非要讓你當我的大嫂不可!”
王楚柳好似害羞一般,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周真兒都差不多睡着了,王楚柳才輕聲說道:“若是能跟姐姐做真正的姐妹,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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