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良秀這般溫和地安慰自己,又想到他特意派人來救她,已經想明白自己的感情的何韻婷,儘管身上依舊疼痛難捱,可是她的心裡,卻彷彿喝了蜜一般,甜絲絲的,甚至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
她癡癡地看着他,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口中說道:“我還以爲,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上天到底待我不薄……”
這已經算是表明心跡的話了,頗爲出格,因此宋良秀聽了之後只覺得十分尷尬。轉念又想到自己現在跟何韻婷夜深時刻共處一室,的確容易讓人誤會,臉色頓時有些僵硬,若非覺得太突兀,引得他們更加尷尬,他甚至想轉身就走。
好在,他還記掛着自己此時來見她的目的,除了表達一下對下屬的關心之外,最重要的是,想要從她這裡打聽一點消息,雖然他也沒報什麼希望,但能打聽到一點是一點。
他們折了二十多人才救出來的人,總不該一點用處都沒有。倒不是他太無情,太現實,而是他必須要給那些將領們,以及那些爲救她而死去的士兵一個交代。
如果何韻婷是宋良秀的女人倒還罷了,衆將領也不會說什麼,偏偏她不是,若是本身又沒有什麼能力和價值的話,爲了她折損這麼多精兵就太不值了,衆將領肯定對她十分不滿。
在宋家軍眼裡,何韻婷早已不算是他們的人了,若非她還有些價值,誰會救她呢?
對他們來說,救人絕非理所當然之事,何況還是在兩軍即將交戰的時候。
宋良秀輕咳一聲,說道:“何姑娘,你身體如何了?要不要喊郎中過來瞧瞧?”
聽到他的關心,何韻婷的神色更加柔和了,她柔情脈脈地看着宋良秀說道:“元帥,我還能支撐得住,暫且不用麻煩了,多謝你之前派人來救我,屬下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您纔好了。”
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的紅衣,見她如此惺惺作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這個不要臉的寡婦看上了自家公子,現在不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都已經是殘花敗柳了,還敢肖想自家元帥,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配不配,真是馬不知臉長。
還想以身相許?呸!只要有她在,這個賤人就別永遠別想進門。
宋良秀隨即道:“你好好養傷,就是對我的報答了。”
頓了頓,他忽然皺起眉頭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你怎麼突然就單槍匹馬的找過來了,這多危險呀!你不想要命了嗎?”
何韻婷一聽這話,不由垂下眼瞼,眼睫輕顫,含羞說道:“我一聽到您來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您身邊,根本沒考慮那麼多。”
何韻婷長得很不錯,絕對算得上一個美人,若是在朦朧的燈光下,更顯得美麗了幾分,何況,她現在還含羞帶怯的,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當然,這只是不在她趴在牀上的前提下,這個動作,實在不怎麼雅觀,上身還被包成了糉子,效果自然大打折扣,還有一點莫名的滑稽。
宋良秀眉頭皺得更深了,他原本是想要將話題引到正事上來,沒想到對方卻……
他深吸一口氣,打算跟她開門見山,直接詢問,沒想到何韻婷直接開口將他的話堵了回去——
“元帥您別生氣,我以後不會這麼任性了,一定會更加註意自己的安全的,不要您擔心。”
她還以爲宋良秀緊皺眉頭,是因爲她不愛惜自己而生氣。
宋良秀只能無語地點了點頭。
何韻婷卻以爲,對方捨不得責備自己,無奈妥協,察覺到了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她心中極其高興,忍不住笑了起來,連背後的疼痛都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她就忘掉仇恨了。
她的心眼一直不大,雖然說不上是睚眥必報,但也是那種你得罪了我,我必十倍奉還的典型,何況,對方跟她本就有仇,她早就積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就等着宋良秀打下應天給她報仇呢!
之前沒有提起,只是因爲跟宋良秀重逢的喜悅,讓她暫且忘卻了這件事而已。
現在,她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心裡滿足之後,便有空想起別的事情來了。
“元帥,其實我這次冒險回到您身邊,除了想要見您之外,還有意見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何韻婷神色一正,忽然略顯焦急地說道。
“什麼事?”宋良秀知道何韻婷接下來要說的,就是他想要了解的事情了,頓時精神一震,開口問道。
“就是關於秦家軍的。”何韻婷說道。
“哦?”宋良秀適當地露出一絲詫異,神色也嚴肅起來,說道:“說來聽聽。若是有重要情報,我必定記你一功。”
何韻婷心裡高興,嘴上卻謙虛道:“記不記功倒是無所謂,反正,於我來說也沒用,我只是想要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頓了頓,她接着道:“我一名弱女子,勢單力薄的,何家又跟秦家沆瀣一氣的磋磨我,平時我連一點自由都沒有,所以,打聽到的東西十分有限,所以……”
她既想讓宋良秀記得自己的好,又生怕對方會失望,才替自己解釋了兩句,畢竟,何家打聽到的東西,實在不多。
宋良秀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卻鼓勵道:“不要緊,你只說你知道的就行了。”
何韻婷果然放了心,說道:“我打聽的消息,秦家軍留在應天府的兵力,加上那個所謂的紅蓮軍,和幾萬俘虜,大概有二十五萬人,那些俘虜應該沒有多大的戰鬥力,滿打滿算能戰鬥的,也就二十出頭而已,而精兵應該不足一半。”
說到這裡,她瞅了瞅宋良秀的神色,發現他聽得很認真,心中頗有成就感,又繼續說道:“另外,秦家軍大概是想要用火器來對付我們,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秦家的火器,的確很強,元帥一定要小心。”
提到火器,何韻婷覺得自己的後背疼得更加厲害了,眼睛裡不由就露出幾分狠辣,她可沒忘記,來追捕自己的是誰。
必定是她那位“老鄉”派人來殺她,好在她命大,被救了下來,否則,她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宋良秀聽到這裡,神色也多了幾分凝重,之前鐵峰說對方的火器很厲害,現在,何韻婷又提起,由此可以看出,秦家軍的火器,有多麼的令人膽寒,由不得她不重視。
“不止如此,秦家軍還有火炮,威力更大,想必船艦上也有配備,遠距離攻擊更強,我實在是有些擔心……”何韻婷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下來。
她從未來穿越過來,自然更相信熱兵器的威力。宋家軍再厲害,難道還能硬抗火炮不成?而且,宋家軍只有十五萬兵力,人數上也不佔優勢,唯一比秦家軍強的,恐怕只有他們更加擅長水戰這一點了,想到這一點,她心裡也不是那麼篤定宋家軍會贏了,有了那麼一點不安。
宋良秀此時卻安慰她道:“何姑娘安心,也不是隻有對方有火器,我們宋家軍也有,再說,兩軍交戰,並非只憑誰的武器好,就一定能贏的,這裡面有多方面的因素。我們宋家軍絕不會敗。”
聽到宋良秀斬釘截鐵的話,何韻婷忐忑不安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是呀,她不是一早就認定了宋良秀,認定宋家軍了嗎?她就不相信,戰神宋家還比不上那些雜牌軍組成的軍隊。
想到這些,她又信心滿滿起來。
“元帥,我知道的只有這些,您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吧?”何韻婷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麼會?你提供了這麼多消息給我,已經很了不起了。對了,你獨自跑出來,何家怎麼辦?”宋良秀問道。
何家是死是活都跟她無關。
何韻婷心裡雖這麼想着,但嘴上卻不能這麼說,她纔不願意幫何家說好話呢,直到現在她還記恨何家對她做的那些事。
“不要緊,反正他們一直幫秦家做事,還幫秦家監禁我,秦家也早知道我是你的人,前一直沒有遷怒何家,想來就算我逃了,秦家頂多被責罰一下,不會有事的。”何韻婷隨意說道。
宋良秀卻不像何韻婷這般樂觀,但是,他也不好說出來,擾亂她的心神,只能點了點頭,說道:“但願如此吧!”
而被他們議論的何家,此時全家老小都已經被關進了地牢。
現在,幾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何家出了一個叛徒,並且何家舉全族之力,助叛徒逃跑投敵,所以人都義憤填膺的,恨不得將何家的人全部燒死。
就連那些蹦躂的歡的大世家也都消停了下來,完全不敢出聲了。
若是他們因爲逃出城,被當成叛徒下了大獄,豈不是太冤枉了,既如此,倒不如認命老實在家呆着呢!
次日,天還未亮,應天城裡城外都靜悄悄的,而原本停泊在岸邊的船艦,宛如一頭頭即將捕獵地大鯊魚,悄無聲息地向着自己的目標靠近,不想打擾那些似乎還在沉眠中的獵物。
然而,這些獵物也非常警戒,在他們靠近他們的勢力範圍之事,便漸漸清醒了過來,並且迅速戒備起來。
鯊魚們不再掩飾,張開大嘴,露出滿嘴寒光森森,宛如鋸齒般的牙齒,開始吞噬獵物。
船艦上安裝的火炮,毫不留情地向宋家軍的船艦投射過去,發出一陣一陣的怒吼,一些船艦被炮彈打了個正着,轟然炸開,烈火在船上燃燒起來,照亮了周邊夜空,隱隱可看到不遠處,黑壓壓一片戰艦。
戰鬥,開始了。
“怎麼回事?”何韻婷從睡夢中被驚醒,連忙慌張地問道。
原本她還以爲是打雷,然而,注意外面的火光以及士兵的慘叫聲,以及喊大喊殺聲,她終於明白過來,這是在打仗了,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喃喃說道:“怎麼會這麼快?他們怎麼敢……”
秦家軍爲什麼不是被動等着他們攻過去,反而主動打過來了,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她原以爲,秦家軍根本不敢面對面地跟宋家軍硬碰硬呢!明明他們之前就是如此,何家分析的情況也是這樣?
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他們竟然主動攻擊了。
她正想着,忽然覺得頭頂上彷彿一聲炮響,船艦劇烈地晃了一下,她頓時嚇得捂住耳朵尖叫起來。
“來人吶,快救命呀——”
這可是主戰艦,竟然也遭到了攻擊,這讓她如何不惶恐。
其實,她並不知,這一炮卻是打偏了,炮彈正好落在了她所居住的客艙不遠的地方,只能算是誤傷。
當然沒有人理會她。
此時,宋良秀一身盔甲,站在甲板上,神色嚴肅地看着對面的形勢,對於這些攻擊,彷彿置若罔聞。
他們兩軍的距離已經不遠了,火炮的射程,比他之前估算的還要遠一些,所以,他們又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竟然吃了個大虧。
但宋良秀早已經身經百戰,即便暫時落入下風,也毫不慌張,依舊沉着應對。好在他們之前已經做好了應戰準備,要不然損失會更大。
眼看距離越來越近,兩軍接戰,宋良秀這邊也做好了部署和準備,開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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