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姝對蕭如萱面露讚賞之色,樑詩蘭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她雖然不想做妾,卻也不想輸給蕭如萱,因此,便笑着開口:“蕭家妹妹說得極有道理,不過,有一點,我卻不贊同。我認爲,對於父母長輩,我們這些做子女的,無論如何,都應該順從,而不是選擇性的聽從,甚至還反駁父母的意思,這樣豈不是忤逆不孝?”
不等蕭如萱反駁,她繼續說道:“長輩們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總不會還不如我們那這些小輩吧!就算我有時候覺得他們錯了,也是我們這些小輩年輕,還不能理解長輩們的做法而已。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正是這個道理。說什麼選擇性地聽從父母的話,只是有些人爲自己的不孝找的藉口罷了。”
樑詩蘭說出自己觀點的時候,同時也說服了自己。
原本她對父母讓自己給秦佑安做妾,還有些不甘願,甚至覺得委屈。可是,這一刻,她卻突然想通了。
父母總不會害自己的。但他們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肯定是深思熟慮過的,只是自己一直在鑽牛角尖,不肯放下自己的身段罷了。
如今,這番關於孝道的話,倒是一下子讓她明白過來。
父母又何嘗願意讓她做妾?不過是愛女心切,才替她找了這麼一條出路,雖然比較冒險,然而一旦秦佑安一飛沖天,她的身份,也不可同日而語了。
這一刻,樑詩蘭突然撥開了心中迷霧,腦子裡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同時,心裡升起了一股強烈的鬥志。
而她之前,卻因爲那一點不甘心,差點陷自己於絕望之中,所幸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當然,樑詩蘭說出這番話來,也不是無的放矢。
那沈夫人是因爲對秦太夫人不孝,纔會被禁足。這說明太夫人是個比較看重孝道的,順從她的意思總沒錯。相信秦太夫人也不喜歡一個總是喜歡反駁她,跟她提意見的兒媳婦。
想到這裡,樑詩蘭又多了幾分信心。
蕭如萱也沒有跟樑詩蘭爭辯,只是對她微微一笑。
就好像是用盡全力,卻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樑詩蘭剛剛燃燒起來的鬥志,頓時散了一半。心裡驚疑的同時,也對蕭如萱,越發警惕了。
秦姝聞言,也只是含笑看了樑詩蘭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像剛纔稱讚蕭如萱一般稱讚她,這讓她心裡有些慌亂,有種無所適從之感。
難道她剛纔說錯了嗎?
可惜,秦姝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拍了拍手,立即就有幾名侍女雙手捧着精緻的食盒走了進來,然後將食盒放在了她們邊上的高几上,打開之後,就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食盒裡放着好幾樣精緻的糕點,每一樣只有兩三塊,小小巧巧的看着極爲可愛,賞心悅目的同時,也不由勾起了人的食慾。
秦姝笑着說道:“這是我特意讓廚房新做的點心,你們嘗一嘗,不用客氣。”
兩人聞言,都鄭重地向秦姝道了謝,才重新坐下來,開始品嚐點心。
蕭如萱先是用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遍這些點心,這才小心翼翼地用絲帕托起一塊點心,放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細細品味。
而樑詩蘭,還在想剛纔的事情,還沒緩過神來,對任何事都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吃點心,也只是象徵性地吃了一口,就住了嘴。
她見過、吃過的點心,比這更精緻的多了去了,對這些糕點便有些看不上眼。
雖然她已經警醒自己,不能對秦家表示出任何瞧不起,但人心底的想法,有時候是很難徹底掩飾的,更別說,她現在還有些心不在焉,有些行爲,還是下意識地做了出來,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導致的。
畢竟,他們家的飲食,一直都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對於略微粗糙些的飲食,就有些難以忍受。
在別人看來精緻的東西,在她看來,卻入不了口。
見到蕭如萱吃得如此香甜,神色間便露出幾分淡淡不以爲然,要知道,就連她家的丫鬟都不吃這樣的糕點。
秦家果然底蘊淺薄,連這種尋常的糕點都當成寶一般,拿來待客。
秦姝也用了兩塊點心,不動聲色地將兩人的神色動作都看進眼底。秦姝才問道:“這糕點可還入得了口?”
“多謝太夫人的款待,糕點做得很好吃,不知不覺就多吃了一些。”蕭如萱雖然對子的貪吃有些羞愧,但還是十分恭謹地回答道。
她來之前,沒怎麼用早飯,早就餓了。就算她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的食慾,也不由多吃了幾塊,怕是有些失禮了。
秦姝含笑道:“不要緊,你們人小,還在長身體呢,肯定餓得也快,多吃一點又何妨,這些糕點拿出來,不就是讓人吃的嗎?我還擔心糕點做得太粗鄙,入不了你們的口呢!”
“怎麼會呢?我們家以前也是受過窮,吃過苦的,能吃飽就成,哪會有什麼講究。也就是最近幾年纔好了些。這些糕點已經很好吃了,我平時想吃都吃不到呢!”
見秦姝不但不生氣,反而十分高興的樣子,蕭如萱也暗暗鬆了口氣,心裡對
秦姝有了幾分感激,也有幾分淡淡的好感,心裡覺得秦太夫人雖然年輕,卻還是十分慈愛的,不是很難相處的人。
樑詩蘭自然不會顯露真實的想法,也對秦姝道了謝,隨後纔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胃口一向不大,又容易積食,因此不敢多吃。”
這算是解釋了一番,自己只吃得少的原因,並非嫌棄糕點不好。
秦姝淡淡地點了點頭,對她的解釋不置可否,心裡卻是微微嘆息了一聲。
之前她決定好了選擇樑家女之後,就覺得樑家女處處都好,家世、樣貌、人品都是頂尖的,關鍵是低調沉穩,即便在那種情況下,依舊不爭不搶,悠然自得,端的是好風度。
這份特殊,讓她在一衆急於表現的閨秀中脫穎而出,讓秦姝成功注意到了她,思量再三之後,才選中了她。
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卻很是令她失望。
無論是哪一方面,都與她的要求相差甚遠。
她原以爲,像樑詩蘭這樣隨遇而安的人,是最能適應環境,並且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能活得很好的女子。
可惜,事實卻告訴她,並非如此。
她今天的表現,跟上一次相去甚遠。
之前第一面的時候,她只覺得樑姑娘是沉穩不爭,現在想想,卻發現,她不是不爭,只是看不上他們秦家,看不上佑安罷了。所以,不願意去爭。
給秦佑安做妾,她覺得委屈了,所以,她寧願去出家。
若真是如此,她只能說佩服她的氣節。
可她偏偏今日又來了,還表現出一副爭強好勝之意,顯然有意爭奪“賢妾”這個位置。
那秦姝只想呵呵了。
既然瞧不起他們家,那她也不願意強求,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嘛!
她還怕委屈了自家兒子呢!
佑安這種地位,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憑什麼非要犯賤去選擇一個瞧不起他的女人?
天下又不是隻有樑家纔有女兒!
相比之下,蕭姑娘就可愛多了。
既然兒子對前世的蕭貴妃念念不忘,她也覺得這個蕭家的小姑娘不錯,何必再糾結呢?
秦姝打定了注意,面上卻不動聲色,又帶着兩人去了後花園遊玩了一會兒,最後上了水榭。
後花園的景色是十分優美,兩位姑娘也漸漸放開了一些,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
看到水榭裡擺着棋盤,在秦姝的提議下,兩人還拼殺了一盤。
秦姝在一旁觀戰。
蕭如萱棋路就像她的人一樣,中規中矩,不顯山不露水,但棋風很穩,不冒進,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認真且從容應對。
而樑詩蘭的爭強之心就多了一些,一上來就開始咄咄逼人,棋風極其銳利,似乎想要儘快將對方給打壓下去。
一開始,是樑詩蘭佔據上風,但漸漸地卻被蕭如萱壓制住了,落了下風,最終輸給了蕭如萱。
樑詩蘭很不甘心,又跟蕭如萱來了一局。
這一局,她倒是勝了,臉上才露出幾分笑意來。
蕭如萱絲毫不介意地恭喜了她,又說道:“還是樑家姐姐的棋藝更勝一籌,我不能及。”
“哪裡?蕭妹妹的棋藝才真好,剛纔就勝了我一局,我們只能算是平局。”樑詩蘭贏了之後,找回了面子,心裡高興,倒是也不吝嗇誇讚對方。
“不如,我們再來一局?”樑詩蘭建議道,她有意跟她分出個勝負。她摸清楚了蕭如萱的棋路,下一局必定不會輸。
蕭如萱搖了搖頭,說道:“不了,已經快正午了,我們總不好讓太夫人久等。再說,樑姐姐已經看穿了我的棋路,我怕是不能贏了。”
樑詩蘭這纔想起秦太夫人來,她剛纔將心神全都放在了棋盤上,倒是忘了她。臉色一白,向秦姝看去。
卻見她正坐在美人靠上憑欄看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麼,並沒有注意她們,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一絲失落。
明明她今天是想要好好表現的,卻總是適得其反。
她看了看正在收拾棋子的蕭如萱,所幸,她的表現也不比自己好多少,她還是有勝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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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我已經無顏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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