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在亭子裡用過午飯,就在睡榻上小憩一會兒。
去掉了疲憊,養足了精神,就坐上早已經準備妥當的畫舫,開始遊覽這座恢弘富麗又充滿自然風趣的山水園林,直到傍晚,纔算稍稍盡興。
這麼大的園林,只用一天的時間是別想遊覽完的,反正秦姝打算在這裡長住,倒是不着急。
園林裡有二十多處院子,無論是清幽精緻的,小巧別緻的,還是富麗軒昂的等等,應有盡有,而且每座院子都有它們獨特的景緻。
皇宮雖然更加的富麗堂皇,更加的威嚴氣派,但是,皇宮的建築都有一定的規制,不如園林的簡直變化多樣,每每都能給人帶來驚喜。
畢竟,皇家園林就是建來讓人遊玩散心的,自然是讓人感到非常放鬆。
秦姝有些樂不思蜀了。
在秦姝去皇家園林避暑之後,秦佑安就立即準備起了母親的“終身大事”,開始暗暗地挑選人選。
可是,十天過去了,人選他也看了近百個,卻沒有一個令他滿意的。
福寧宮是皇上的寢宮,但也是皇上召見廷臣、批閱奏章、處理日常政務的地方。
此刻,福寧宮正殿御案後的寶座上,秦佑安將摺子撇在一旁,正看上下面呈上來的那些優秀男子的畫像和資料,一遍挑選,一邊毒舌的一個個數落。
“……這個眼睛太小了,賊眉鼠眼的,看着就猥瑣,誰把他的畫像呈上來的,舉薦人眼瞎了嗎……這個長相倒不錯,看着才學也好,就是太風流了,雖然沒娶妻,紅顏知己卻不少,這種人怎麼也能入選,真是該打……還有這個,都死了一任未婚妻了,一看就是個命硬的克妻之人……還有這個,雖然是個孝子,也頗爲能幹,可這也太愚孝了,看他做的這叫什麼事啊,這種人也能成爲青年才俊……這都什麼狗屁玩意!”
這種人連給孃親提鞋都不配。
秦佑安直接將這些畫像資料都給掀了,神色暴怒異常,好像下一秒,就要將畫像裡的這些人,都拉出去砍了一般。嚇得周邊伺候的太監都戰戰兢兢地縮着脖子,連大氣也不敢出。
話說,皇上前段時間,突然秘密下令讓下面的人蒐集各家青年才俊的資料和畫像,又不準讓人聲張,悄悄地打聽,悄悄地分呈上來。
衆人都不解其意,畢竟,當朝並沒有適齡的公主或者郡主,倒是皇上未成年的乾兒子有許多,要說也該蒐集那些女子們的資料纔對,怎麼偏偏蒐集起青年才俊的資料來了。
但不解歸不解,但皇上吩咐下來的事情,拼死也要做好。
因此,底下的人,都使勁渾身解數張羅人選。只是,皇上不讓人聲張這件事,讓人有些犯難,否則,事情就容易多了,挑選的人也會更多。
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上百個非常不錯的青年才俊出來,還特意命人畫了畫像,樣貌都是水準之上的,才華也都不差,怎麼皇上一個也看不上呢?簡直稱得上是雞蛋裡挑骨頭了。
可是,皇上不滿意,他們也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張羅了。
這時,那太監總管尤貴小心翼翼地跪下道“陛下,奴才們平時出不得宮,外面也沒有認識的大臣,又是私底下蒐羅,心有餘而力不足呀,短時間內,也只能選出這些人來,還都是我們眼皮子底下的。依奴才愚見,皇上不如打着爲國取士的名目,或者舉辦個什麼文會之類的,召天下才子齊聚京城,如此大浪淘沙,最後總有令陛下滿意之人,說不定還能給陛下招到幾個人才,到時豈不是一舉兩得?”
秦佑安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但是轉念想了想,又覺得這個辦法似乎也可行。畢竟,給母親挑選男人這種事實在不宜宣揚出去,若是有了這個名頭,他便可以藉着挑選人才名頭,光明正大地挑人了。
想到這裡,秦佑安心中有了數,笑罵道“你這狗才,腦子轉得倒是挺快。”
秦佑安只是將這些太監當成家奴來使喚,給跑跑腿,管理些後宮的雜務,他們並沒有太大的權利,甚至不準和大臣相交,更不得干政,所以,這些太監的地位和品級,都算不上高。尤貴身爲太監總管,也只不過是正五品罷了。
尤貴聽到皇上罵自己,渾身宛如夏伏天喝了冰水一般,每個毛孔都透着舒爽,骨頭都輕了幾斤,宛如在雲上飄一般。
要知道,陛下可是從來不跟他們這些閹奴開玩笑的,更沒有這麼親近的時候。這說明自己是真入了皇上的眼了。
“你這個主意不錯,真是還得好好斟酌一下,畢竟,之前開科取士的事情纔剛過去。”秦佑安說道。
尤貴連忙道“陛下,那些讀書人都愛出風頭,就算只是開個文會,不給他們實質的好處,他們也會趨之若鶩。那些文人或許有不願意做官的,但絕對沒有不願意揚名的,不是說,他們都喜歡講究一個流芳百世嗎?”
秦佑安點了點頭。
若是真有實幹型的人才,他也算是給自己招攬了人才,若是沒有,就當是舉辦一次普通的文會了。他達到了目的,那些文人也揚了名,再給他們一些虛銜或者名譽,那些文人對他這個新皇帝的印象,想必也差不到哪裡去。
“你這個主意不錯,待會兒下去領十兩銀子。”秦佑安誇讚道。
尤貴喜之不盡,連連叩頭謝恩。
誰都知道當今聖上有些摳門,百官們的俸祿比前朝都頗爲不如,太監宮女們同樣也很少,再加上皇上還最恨貪墨,尤貴作爲太監總管看着是威風,巴結的人也不少,但他實在是不敢收下面孝敬的銀子呀,所以,他的日子也不怎麼寬裕,好在他用銀子的地方也不多,但誰也不會嫌銀子少。
十兩銀子,對於這個“摳門”的皇帝來說,已經夠大方了。
不過,對尤貴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銀子,而是皇上的賞識和看重呀。
次日,皇帝就下旨,在中秋節舉辦文會,全國各地才子均可才加,舉辦時間爲三天。
若是所做詩詞入了皇帝的眼,還可以受邀入宮參加中秋宴。
聖旨一下,全國的才子都沸騰了,連忙收拾行裝,匆匆忙忙地往京城裡趕。
所有人都認爲,這是皇上變相的再爲朝廷選取人才,畢竟能有資格參加科舉之人,少之又少,中試之人就更少了,天下間多的是那些懷才不遇或者人生際遇不佳的才子們,就算不想當官,想要做閒雲野鶴,也舍不下這揚名天下的機會。
若是被皇上看中了,又不願意做官,推掉朝廷的招攬,也是一段佳話。
就連大臣們,也對此頗有興趣。熱鬧嘛,誰都願意看。
就在這種時候,又傳來捷報,“蜀王”主動向大佑投降,如今正在進京的路上。
最後一塊硬骨頭,也被啃下了。
秦佑安算是徹底一統中原了。
與此同時,在大佑東南方向的海域上,幾艘大船正在順風行駛。
主船上。
祁五正在站在甲板上看着平靜的海面,眼中隱隱帶着幾分期待之意。
身邊跟着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正是他平時的兩個跟班,曹牧和方圓。
“主公,島上還是一堆爛攤子呢,我們這時候離開好嗎?”曹牧擔憂地問道。
祁五不以爲然地說道“不要緊,架子已經搭好了,剩下交給丞相就好了,用不着我來操心。”
“就是嘛,一切交還給那個和尚就好了,反正那個和尚也厲害,人盡其才嘛。”方圓摸了摸自己比和尚還亮的腦袋,大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咱們主公的性子,留在島上那麼長時間,我都快憋死了,要是你擔心,你自己回去好了。反正有我自己,就足夠保護主公了。”
方圓口中的那個和尚就是大通和尚了。
曹牧聞言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又沒說要回去,我這不是擔心嘛!”
“擔心什麼?咱們主公什麼時候出過岔子。”方圓無限信任自家主公。
就是移居海外,也早在主公預計之中。
雖然一開始有些故土難離,但是住久了,也覺得那裡很不錯。
不過,如今能回“家鄉”看看,他也是感到非常高興的。
曹牧又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說道“我跟你沒話可說。”
祁五對他們兩人的鬥嘴充耳不聞,反正這兩人一天不吵嘴就不舒服。
只聽方圓又道“聽說,咱們宋三公子,已經是大佑的忠順侯了,只是,他以後想上戰場,恐怕是難了。大佑皇帝,未必肯重用他呀。”
曹牧說道“那是肯定的,但總算保全了宋家不是嗎?何況,他的身體,也不容許上戰場了,這樣倒也不錯。倒是咱們,經常在海上打仗稱王稱霸,這片連海賊都沒有了,據說,過往的海商都十分感謝我們呢!不過,主公,我們什麼時候多佔一些地盤呀,咱們只對付這幾個海賊,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方圓也道“是呀,主公,咱們得多佔些地盤,插上咱們的棋子,先別說住不住人,佔下再說,免得將來人多了住不下呀!您以後若是有了子孫後代,再分出去稱王稱霸,豈不是到處都是我們的地盤了?我看也不比大佑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