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沒有?”秦佑安嘆道,“那沈氏以前不就給娘委屈受了?”
他只要一想到沈氏暗地裡做的那些事,就覺得心中愧疚不已。
也怪他被前世的記憶影響,太過相信沈氏的品性了。
“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秦姝微微收斂了笑意,淡淡說道。
沈靜芳做錯了事情,但也受到了該有的懲罰,如今再提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再說了,她也沒能把我怎麼樣?”秦姝繼續說道。
或許應該說,沈靜芳還沒來得及對她做什麼,就被她徹底打壓下去了。
秦佑安對她的話卻不能苟同。沈靜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暗地裡搞小動作,甚至,還明晃晃地表達過對母親的不滿,被關了緊閉之後,不但不思悔過,反而變本加厲,處處針對母親,所幸,她沒什麼勢力,手段也施展不開,只能暗地裡耍一些小心機,纔沒有對母親造成太大的影響。
若是留着她,等她以後翅膀硬了,可就不是小打小鬧那麼簡單了,而是對母親實打實的威脅。
對於自己的枕邊人,秦佑安又怎麼會不瞭解呢?只是以前,他被感情和信任矇蔽了雙眼,沒機會將她看透徹罷了。
以沈靜芳的所作所爲,本該早早就處置了,但母親卻顧及他的感受,到底留下了她一條小命。
明明受了委屈的是母親,他卻依舊接受了這個提議,留下了沈氏的性命,保留了她的正妻之位和體面,也算是全了前世幾十年的夫妻情義,但也僅此而已了。
母親越是替他着想,他越是不能容許沈靜芳有一絲一毫傷害到母親的機會,否則,他會後悔一輩子。
想到此處,秦佑安神色堅定,語氣低沉地說道:“那沈氏病得也夠久了,也是到了宣佈她死訊的時候了。”
秦姝微微蹙了蹙眉,說道:“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現在宣佈她病逝,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秦佑安淡淡地說道,“現在時局緊張,隨時都可能引起戰端,何況,誰都知道沈氏之前犯了錯,被關了緊閉,葬禮什麼的可以一切從簡,大家也不會說什麼。這件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麻煩,還是趁早解決了好,免得多生事端。”
秦佑安雖然沒有真要了沈靜芳的命,但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沈靜芳的所作所爲,再加上對母親的內疚,還想要讓他給沈靜芳操辦一個盛大的葬禮,那簡直就吃癡人說夢,反正一切從簡就對了。
聽他這麼說,秦姝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點了點頭,笑道:“就依你的意思辦。”
她自然更不願意讓沈氏再繼續佔着正室的位置了。
不過,沈氏一旦病逝,這正室的位子就空出來了,恐怕又不得消停了
。
按照秦姝的意思,與其選一個不知根底,不合心的兒媳婦,倒不如從那些早已經進門的人中選,比如蕭如萱,她對蕭如萱是真滿意。
可惜,想要扶正蕭如萱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只佑安那一關就不太好過。
佑安骨子裡其實是個很看重規矩的人,他不會允許將妾室扶正,否則,他自己立身都不正,上行下效,成了風氣,這規矩不就亂套了嗎?影響太大了。
原本,佑安的出身就是短板,很容易被一些酸腐的文人和一些清高的世家攻擊,若是做事再不靠譜,肆意妄爲,連規矩都不顧,肯定也會被人大批特批,大肆抨擊和嘲笑。
秦佑安就算看重蕭如萱,也不至於爲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扶正妾室,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他根本從未想過這一點。
秦姝心裡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沒有勸過他。只是,心中不免爲蕭如萱感到可惜罷了。
秦佑安是個行動力很強的人,決定了的事情,根本不會拖延。
三天後,就傳出了大元帥夫人沈氏病逝的消息。
其實,沈靜芳自從被關禁閉之後,存在感已經很低了,自從她“病”了之後,幾乎就成了大元帥府的隱形人,誰都知道,現在掌權的是蕭如萱,就算夫人之間的交際,也是蕭如萱出面。
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而已,大家幾乎都將沈靜芳給遺忘了。
所以,當沈氏“病逝”的消息傳出之後,就像是一顆小石子投入湖中,沒有引起太大的漣漪,甚至很快就平靜下來了。
就連沈氏的葬禮,就一切從簡。
然而,即便如此,也將大家折騰得不輕,畢竟,沈靜芳到底是以秦大元帥之妻,成國公夫人的身份下葬,總不能太寒酸的,葬禮的禮節和程序還是要有的。
秦姝從始至終都沒露面,一切都是蕭如萱操辦的,對外只說傷心過度,病倒了。
事實如何,大家都清楚,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
秦姝便是做戲也不願意,她也不願給沈靜芳這個體面。何況,沈靜芳又沒真死了。
沈靜芳的死訊傳出之後,整個徐家都懵了。
徐家雖然說已經放棄了沈靜芳,但到底養了多年,她死了,他們豈能不傷心?何況,他們還在她身上花費了諸多心血,等着她翻身以後,再提攜徐家呢!
雖然,這個希望很渺小,但總有一個盼頭。
明明他們都想辦法把周真兒從旻州接回來了,甚至他們還跟來得及跟周家接洽,徹底行動起來,這沈靜芳就死了,除了傷心憤怒之外,還有一種計劃落空的失落。
就算徐夫人對沈靜芳怨恨無比,聽到她的“死訊”之後,也不免傷心落淚,想起了沈靜芳的諸多好處來。
何況,因爲徐家不肯要那一紙休書,寧願選擇讓沈靜芳“病逝”的緣故,他們也對沈靜芳充滿了愧疚。
而徐慧珠聽到這個消息後,更是大吵大鬧,宛若癲狂。
後來直接沒人打暈了過去,醒過來後,就待在房間裡默默流淚
。讓徐氏夫婦都心疼得不得了。
徐夫人擦着眼淚說道:“怎麼會這麼快呢!我原本以爲,秦大元帥回來後,靜芳的希望會大一些,到底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哪,沒想到……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夫妻之情都不顧,靜芳就這麼去了……”
徐召廷也悲傷地嘆息道:“都怪我,沒有早點去周家商議此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這哪怪得了老爺!”徐夫人氣憤地說道,“是周氏不爭氣,我們好不容易纔把她弄回來,結果,她纔回來幾天呀,就被送到孃家去了,我們怎麼好意思再跟周家談這事。要怪,只能怪我們錯估了形勢,高看了這周氏。”
徐召廷懊悔至極,說道:“誰知道這周氏這麼沒用呢!早知道,我們就不費這個力氣了,還爲了她得罪了秦府,實在是太不划算了。”
說到這裡,徐召廷忽然一拍腦袋,說道:“你說,會不會是我們之前的行爲,惹得秦大元帥生氣憤怒,他才這麼急着讓靜芳‘病逝’,以此來警告我們呢?”
一聽聽話,徐夫人頓時就不哭了,整個人呆呆地看着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豈不是做了天大的蠢事?
這讓他們以後如何睡得着覺?
“靜芳,我的靜芳,是義母對不起你……”愣了半晌後,徐夫人又哭了起來。
徐召廷心中的愧疚,幾乎要將他給淹沒了,他的臉色難看至極。
若果真是這樣的話,害死靜芳的,豈不就是成了他們了?
“不行,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徐召廷想了半晌,越發覺得不甘心,他不敢對秦家齜牙了,但對周家,卻不用這麼客氣。
要不是爲了周氏,他們徐家何以淪落至此,連大元帥府的大門都進不去了,更別說,還未了周氏葬送了靜芳的性命。
這件事,他們必須得記到周家頭上。
“那你想怎麼辦?”徐夫人淚眼婆娑地問道。
“我得去找周家,至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之前做過的事情,讓他們承我們的情,靜芳不能白死了。”徐召廷說道。
徐夫人先是一驚,隨後有些失望地說道:“找周家有什麼用?沒看到周家都自身難保了嗎?你難道不知道周氏一驚被貶爲侍妾了嗎?前幾天,連周家送去的下人都送回來了,讓周家很是沒臉呢!”
“那又如何?”徐召廷板着臉說道,“至少他們家的女兒還沒死呢!難保將來沒機會。”
“老爺的意思是,想要讓我們跟周家聯和起來嗎?”徐夫人問道。
徐召廷點了點頭,說道:“周家現在蒸蒸日上的,區區一個周氏,也影響不到周家,跟周家交好總沒錯。再說,這也是他們欠我們的。如今靜芳死了,我們徐家再無依靠,除了跟周家交好,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不是還有小王氏嗎?”徐夫人很不願意降低身份跟周家結交。
徐召廷道:“我們雙管齊下,豈不是更好。總之,靠山和盟友也越多越好,徐家不能這樣下去了”
徐夫人只好點頭。
面對沈靜芳的死訊,最無法接受的,除了徐家之外,就是何韻婷了。
何韻婷即便被禁足看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