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來旻州的消息,一早就有人通知了秦佑安。
佑安雖然不想讓孃親冒險前來,但她人已經來了,他也只能無奈接受。
秦姝到來的那一天,佑安放下公務,親自帶人出城迎接。
距離旻州城還有好長一段距離的時候,秦姝遠遠就看到了一隊人馬,迎風招展的旌旗上寫着大大的秦字,一股強悍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爲首一人,高大英武,神色冷峻,身穿銀色輕甲,白色斗篷披在身後,腰懸長刀,不是佑安是誰?
“夫人,是大頭領。”黑妞騎馬跟在秦姝身邊,用粗噶的聲音,驚喜地說道。
秦姝點了點頭,眯眼看着前方,臉上露出幾分歡喜之色。
周真兒也騎馬跟在秦姝身後,興奮和期待之情溢於言表。
在馬車裡的孫小紅等人,也都掀開車簾,翹着頭向遠處張望。
沒過一會兒,兩方人馬就相遇了。
秦佑安一擡手,身後的軍隊就停了下來,而他自己則是直接下了馬,快步走上前來,單膝跪地,抱拳道:“兒子恭迎母親。”
秦姝也早就下了馬,趕緊上前一把扶起他,一邊用喜悅、慈愛的眼神打量他,一邊說道:“快起來,母子之間,何須如此客氣?你又長高了,也更加結實了。”
秦佑安站起身來,任憑她打量自己,同時也帶着幾分欣喜和激動看着秦姝,說道:“娘看起來倒是清減了不少。”
此時,其他人也都下馬、下車拜見佑安。
秦佑安免了他們的禮,又對秦姝說道:“孃親一路辛苦了,兒子這就護送您回城,好好歇息一番。”
秦姝點了點頭,正要上馬,就聽周真兒突然驚喜地喊道:“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秦姝循聲望去,就見後面一排小將裡面,的確有個眼熟的身影,不是周明是誰?
周明見秦姝看向自己,連忙上前一步拜見。
“見過秦姨。”
秦姝免了他的禮,笑着說道:“沒想到你也來了,這下你們兄妹可相聚了。”
周明笑着解釋道:“爹看我在家閒着也是閒着,武藝都荒廢了,就讓我過來投靠元帥,順便混口飯吃。”
周明既然能做了一名小將,肯定有他的本事,否則,佑安不會把他放在這個位置。
秦姝沒在那些人裡頭髮現秦歸,萬雄等人,想必他們在鎮守州城。
一行人也沒多做耽擱,直接就回城了,又走了十多裡,纔到了旻州州城。
看着眼前這座城池,被秦姝從秦莊帶來的人,臉上都忍不住露出驚歎和與有榮焉的驕傲之色。
旻州城的城牆一看就是重新修建過的,比一般城池的城牆都要高大厚重,十分堅固。
牆面用青磚包砌,厚重堅實,城門上建有城樓、箭樓、閘樓、巍峨凌空,氣勢宏偉,城樓與箭樓之間有甕城,城四角各有一座角樓。
城牆上有士兵巡視,城牆下有士兵把守,城外還有一隊隊的士兵在巡邏。這些士兵都穿着嶄新而又結實的皮甲或者鱗甲,武器鋒利,軍容整肅,就連秦姝見了也都忍不住點頭。
佑安略帶一絲得意地跟秦姝解釋了一番,就像小孩子向大人求誇獎一般。
他爲秦姝介紹說,旻州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這裡只是南門,北城門比這裡的防禦還要強上許多,城外更是屯兵數萬,如今正在加緊操練,就是爲了防禦北面的朝廷大軍。城門還有又寬又深的護城河,以木橋或石橋連接,他們想要攻破城池,怕是極不容易,東西城門亦有重兵把守,讓秦姝不要太過擔憂。
秦姝見了佑安操練的軍隊之後,比她之前想象得要好得多,也稍稍放心了一些。看佑安得瑟的小尾巴都翹起來了,忍不住誇了他幾句,讓他不要驕傲,再接再厲。
一行人進了城,往城中心的元帥府走去。
旻州城很大,雖然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氛,但百姓們還是要過日子的,所以,依舊很熱鬧。
秦佑安的軍隊並不擾民,也不胡亂殺人,只會殺那些反抗不聽話的暴民,他們搶得更多的是那些不肯投降的大戶,何況這裡又是產米之地,算是一個大糧倉,更別說周圍還有諸多勢力投效於他,貢獻出來的糧草等等不計其數,實在不缺糧食。
到了元帥府,秦姝帶來的人自有人去安排,秦姝只帶着周真兒和孫小紅進了元帥府。
在接到秦姝要來的消息的時候,佑安就派人將好幾進的後院都重新整理了一遍,他深知秦姝不喜歡太富麗堂皇了,就佈置得簡潔淡雅一些,但是,吃、穿、用、住,所有的的東西卻都是最精緻、最好的。他還命令繡娘給秦姝做了許多套精美的衣服,反正綾羅綢緞,他這裡一點都不缺,不用白不用。
秦姝住的自然是軒昂壯麗的正房。
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正午了,秦姝跟佑安一起吃完飯,對他說道:“你去忙吧,爲了接我,已經耽誤了很多正事了,這樣可不好。等你閒了,咱們再說話。”
“也好,那兒子先去忙了。”佑安的確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也沒有推辭。
說完,他見秦姝身邊只跟着一個孫小紅,周真兒被安排去跨院的客房了。而且孫小紅也不是作爲丫鬟跟過來的,怕是照顧不好孃親,便說道:“我再給娘指派幾個丫鬟下人吧,這元帥府大,好歹有個跑腿的,也方便一些。沒事的時候,也能帶着孃親去轉轉。”
這是他怕秦姝不接受,還專門找了藉口。
其實,秦佑安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不是崇尚奢華之人,自己怎麼都行,但是對於自己的母親,他卻不想委屈了她,只想讓她得到最好的生活,否則,他這個兒子又有什麼作用?
妻子能共甘共苦,母親卻是要好好侍奉的。
秦姝笑了笑,說道:“好,你去安排吧!”
佑安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沒一會兒,果然來了四個梳着雙環髻,身着綠襖的丫鬟。
她們年紀大概都是十六、七歲左右,每個都長得很清秀,大概以前就是做丫頭的,行動舉止一致而又規範。
見到她們,孫小紅的眼中多了幾分戒備和敵意。
一直以來,夫人的丫鬟就只是她,除了歐嬸,就她最受夫人器重的,這四人豈不是來搶她飯碗的?
不過,她轉念又想到,自己現如今又做了護士,以後怕是沒時間在夫人跟前伺候,歐嬸又不在身邊,夫人多收幾個丫鬟也是正常的,總不能什麼都讓夫人親力親爲。
想到這裡,她對她們的敵視才少了一些,只是難免心裡有些失落。
四個丫鬟一進來,就規規矩矩地向秦姝叩頭——
秦姝打量了她們一番,笑着讓她們起來,又問她們叫什麼名字。
小丫鬟們挨個回答了自己的名字——冬雪、冬雨,秋雲,秋霜。
秦姝也沒興致給她們改名字,就讓她們繼續叫原來的名字。
她們原來是在本地大戶人家伺候的,後來那戶人家被滅了門,她們就到了元帥府伺候。
秦姝瞭解了一下她們的情況之後,就問道:“這元帥府裡,除了我們之外,還住着什麼人?”
最會說話的冬雪回答道:“這個奴婢倒是知道,住在咱們左邊的是徐副元帥一家,住在右邊的是元帥最看重的將軍和幕僚們。”
“徐副元帥?”秦姝有些詫異。
“嗯。”冬雪點了點頭,繼續道:“徐副元帥是定縣人,前幾天才舉家投靠了元帥,一來就被元帥任命爲副元帥了。”
“哦,原來是這樣。”秦姝雖然聽着“定縣徐家”幾個字有些耳熟,卻沒有多想。
她回來之後,還沒來及收拾自己呢,便打算先洗個澡。
小紅想要留下來伺候,秦姝沒有允許,而是讓她下去休息了,她現在的精力不應該放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秦姝換了一身新衣裳,重新梳了髮髻。
有了丫鬟服侍就是不一般,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被伺候地舒舒服服的,果然是專業的丫鬟出身。
秦姝也是第一次這麼全方位地接受丫鬟們服侍,在家裡的時候,她絕對不會讓歐嬸或者小紅伺候自己穿衣洗漱,只是讓她們端茶遞水跑個腿罷了,而在程家的時候,自己又是女扮男裝,又是客人,她也不好讓程家的丫鬟們伺候。
秦姝裡面穿着大紅色牡丹紋立領長襖,下面一襲素白軟緞曳地長裙,因爲現在天冷了,所以她外面又套了一件翠藍對襟長褙子,不但暖和,而且頓時就顯得穩重了許多,腳上一雙寶相花紋雲頭錦鞋。
髮髻也被丫鬟們梳成了圓髻,秦姝拒絕了丫鬟們給自己挑選的,各種沉甸甸的帶着各種寶石或者珠子的金玉頭飾,只挑了一對點翠花枝鳳尾簪,一支點翠鳳頭步搖,還有一對點翠垂珠藍玉耳墜。
她是元帥的母親,又不是他的妻妾,用不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原本就年輕,再不打扮得穩重成熟點怎麼得了?
佑安已經長大了,有手握重權,所以,她最好還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穿戴和言行,她可不想引起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秦姝剛收拾好,就聽到丫鬟進來傳話道:“啓稟夫人,徐夫人前來拜訪。”
徐夫人?
秦姝楞了一下,轉瞬就想起她是什麼人了,問道:“可是徐副元帥的夫人?”
“正是。”
“快請!”秦姝一邊說,一邊往外間客廳走去。
秦姝剛坐下,丫鬟就引着徐夫人進來了,秦姝連忙站起來相迎。
徐夫人看起來三十六、七歲的樣子,穿着深棕色的對襟撒花褙子,長相頗爲秀美,看起來是個很溫和的夫人,她進了屋,看到秦姝,臉上先露出幾分驚訝,卻很快就回過神來,上前跟秦姝見禮。
兩人相互寒暄廝見之後,分主賓坐下,丫鬟們上了茶點。
兩人談了一會兒,相互熟悉了,黃氏笑着說道:“沒想到夫人看起來竟然如此年輕,我差點都不敢認了,夫人可是有什麼保養之法?”
秦姝喝了口茶熱,笑道:“徐夫人您謬讚了,您纔是真得保養有道,其實我只是年輕幾歲罷了,再加上平時也習些武藝,鍛鍊身體,您纔會覺得我年輕。”
“哦?”黃氏有些驚訝地看着她,問道:“不知秦夫人貴庚?”
秦姝比自己的真實年齡多說了兩歲。
黃氏這才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原來夫人竟是真年輕,既如此,那我就厚着臉皮喊你一聲弟妹了。”
現在十四、五歲生孩子的也十分常見,因此,黃氏就以爲佑安是秦姝親生的。
她都這麼說了,秦姝自然不可能不答應,也就從善如流地喊她嫂子。
稱呼一定,兩人頓時又親近了一些,又談了一會兒針線上的事,或者各種奇聞異事,反正什麼都談,對彼此的印象都十分不錯。
兩人談興正濃,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爭吵聲,兩人不約而同地住了嘴,看了出去。秦姝更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頭,因爲她已經聽出是誰了。
原本想讓人問問是怎麼回事?但是想到周真兒的性子,丫鬟的話,她恐怕不會聽,可能會繼續歪纏下去,只能自己親自來了。
因此,她歉然地對黃氏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此時,已經有丫鬟將簾子打了起來,她看向外面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秦姝一問出聲,外面的爭吵聲就立刻停了。
就聽到周真兒好像找到依靠似的,急忙向秦姝哭訴:“秦姨,是我,真兒。我正打算給您請安,陪您說說話,卻被這兩個丫鬟給攔住了,不肯讓我進去呢!”
周真兒十分委屈,以前她就經常陪着秦姨說話的,除了秦姨剛從外面回來時,孫小紅攔了她一次,其他時候就再也沒有攔過她。怎麼這次,這不知從哪兒來的丫頭就敢攔她了?真是不可理喻。
秦姝這個後院有正房和廂房,前面是月洞門,月洞門是一道影壁,這時,攔着周真兒的冬雪從影壁後面轉了出來,對秦姝屈了屈膝說道:“夫人,奴婢已經跟這位姑娘說了,您在見客,她就是不相信,非要見您。”
周真兒也轉了出來,紅着眼睛委屈地說道:“秦姨,我是專門過來陪您的,我來之前,歐嬸跟我說了,讓我多陪陪您,免得沒人陪您說話,沒想到這個丫鬟這麼不懂規矩……”
秦姝聽到這話,回頭看了黃氏一眼,黃氏低頭喝茶,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一般。
秦姝臉色難看地轉過頭來,再次看向周真兒,難得冷下了語氣,說道:“冬雪沒說錯,我現在正在陪客,不方便見你,你回去吧!你也不小了,不該這麼冒失了。”
她原因爲周真兒懂事些了,沒想到,她仍然沒有變。
若是周真兒是她準兒媳,或者只是她的後輩,她也不介意讓她見見客人,可如今,周真兒只是妾身未名的狀態,她根本沒法介紹她的身份呀!
想到這裡,她就頭疼。
話說,她還沒弄清楚那晚的事情是怎麼回事呢,或許是她誤會了也說不定。
“秦姨……”周真兒聞言臉色一白,這還是秦姝第一次這麼不客氣地斥責她。
“在來之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安分一點,可你現在又是怎麼做的?”秦姝再次說道。
“可是……我……我以前在家的時候……”周真兒咬着下脣,似乎是想要落淚。
她一直都這麼努力地討好秦姨了,爲什麼秦姨還這麼說自己?明明以前還好好的。
秦姝正要再說,卻見黃氏忽然站起身,走了過來,從自己帶來的丫鬟手中拿過斗篷,對秦姝說道:“弟妹啊,咱們也談的差不多了,我也該走了。”
秦姝有些尷尬,說道:“徐嫂子,再坐一會兒吧!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治家不嚴,管教無方,讓你看笑話了。”
黃氏笑着握着她的手,拍了拍說道:“什麼笑話不笑話,弟妹纔剛來,規矩還沒立起來,有所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反正咱們都在一個府裡,以後見面的日子多着呢!”
見她執意要走,秦姝也只能說道:“那我送送嫂子。”
兩人相攜出了屋門。
周真兒依舊站在院子裡的影壁前,在經過周真兒時,黃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離開了。
秦姝也沒有去看周真兒,一直將黃氏送出了門,等她走遠了,才走了回來,同樣也沒理她,直接進屋去了。
周真兒站在院子裡有些不知所措地站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她,終究是委委屈屈地離開了。
……
黃氏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見到丈夫徐召廷已經回來了,正在客廳裡,給三個兒子訓話。
她這三個兒子,除了老大已經娶妻之外,其他兩個兒子都還沒娶妻,但此刻,他們都被徐召廷訓成了狗。
原來,在定縣的時候,徐家三位公子那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前呼後擁地活得那叫一個瀟灑,可是,自從到了這旻州,雖然父親成了副帥,但他們的日子卻是過得大不如前呀。
原本還以爲自己至少也能混上個將軍,沒想到,他們每天都要早起跟着士兵一起操練,完不成任務還要受罰,他們忍不住去向秦佑安反應,卻聽他說,任何人都是從小卒子做起來,沒有人例外。若是他們不服氣,就讓他們去挑戰任何一個將軍,若是贏了,就能取代他們的地位。
徐家三位公子聽了,果然去挑戰那些人了,結果完敗,簡直丟盡了顏面。
徐召廷就是爲了這事教訓他們的。
他當然希望自己兒子贏。
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在旻州根本沒有什麼兵權,秦佑安也沒有分權的意思,他在軍中,就跟個吉祥物一般,現在他已經有些灰心了,而是把希望轉移到了自己兒子身上,若是兒子爭氣也行呀,若是他們能掌兵的話,他們徐家也不至於被架空,沒想到,他們竟然輸的如此難看。
這讓他如何不生氣,直接將他們提溜過來,罵了一頓。
黃氏在旁邊聽了幾句,連忙上前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別罵了,他們還小,等以後歷練一下,總有機會掌兵的。你畢竟是個元帥,秦元帥不會一直這麼晾着咱們的。”
徐召廷依舊氣呼呼的,卻也不打罵他們了,他沒好氣地看了黃氏一眼,說道:“慈母敗兒,他們都是你慣的。”
黃氏懶得跟他計較。
徐召廷揮了揮手,三個兒子頓時腳底抹油一般,順溜地跑了。
“你這是去哪兒了?”徐召廷端起茶盞,吹了吹茶沫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秦夫人今天不是來了嗎?我去見她了。”黃氏早就將斗篷脫了,也坐了下來說道。
“秦夫人?她來了?”徐召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今天秦佑安是去接他母親了。”
說到這裡,他輕咳一聲,放下茶盞,說道:“你們談什麼了?”
“就是一些家常話唄!”黃氏道,“沒想到秦夫人竟然那麼年輕,不過人看着還不錯。”
“你們沒提起秦元帥的婚事?”徐召廷問道。
“我哪能一開始就提?我原本也想旁敲側擊一下的,可惜被人給打斷了。”想到周真兒,黃氏下意思地蹙了蹙眉,對於她的身份,也有了些猜測,連忙問徐召廷道:“你說,秦元帥房裡不會有人了吧?”
徐召廷倒是不在意這些,男人和女人的想法總是不一樣的。
“有人又如何?只要沒娶妻就成。”
“那怎麼行?”黃氏不悅,“他若是早早納了妾,咱們靜芳豈不是太委屈了。不行,這件事我一定要打聽清楚。就算秦元帥要納妾,也得在娶妻之後才行。”
徐召廷沒有反對,點點頭道:“隨你吧!”
……
晚上,佑安回來陪秦姝吃飯。
見到秦姝的穿着打扮,忍不住多瞄了好幾眼,一邊看還一邊點評道:“娘以後就這麼穿吧,比以前好看多了,就是打扮得太素淡了些,我給娘準備的那些首飾,娘沒看到嗎?”
秦姝忍不住笑道:“吃你的飯吧!我是你娘,打扮得那麼花枝招展地做什麼?你就不怕我給你找個後爹回來?”
秦佑安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僵住了。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只要一想,就覺得很恐怖,心中更是忍不住一股生出一股戾氣來——
若是孃親真帶個男人回來,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把那個男人給殺了。
但是,轉頭又想,孃親還很年輕,甚至還沒嫁過人,這麼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似乎也不太好。
秦佑安爲難地嘆了口氣,反正他現在沒辦法接受這件事,有些爲難,有些猶豫地對秦姝道:“娘,你……你真得想要嫁人嗎?”
秦姝一聽這話,差點沒被飯粒給嗆到,下一刻,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着他的肩膀道:“你想哪兒去了?怎麼可能!剛纔我只是隨便說說,原來你竟然記在心裡了,你剛纔不會是在爲這事爲難吧?”
佑安聞言終於鬆了口氣,嘿嘿笑了兩聲,然後快速往嘴裡扒飯。
太好了,娘還是他一個人的。
秦姝見狀忍俊不禁,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道:“多吃點菜。”
佑安一邊吃一邊點頭。
兩人用晚飯,便開始談心。
秦姝說起了自己帶來的十五名護士,還有幾車草藥。
秦佑安神色沉穩起來,說道:“娘有心了。我明天帶他們去軍營提前適應一下。我這裡的草藥也不少,可以多做一些外傷藥準備着。若是這些護士真有孃親說得那麼管用的話,倒是可以多培養一些。”
其實,醫護人員真得十分緊缺,戰爭一旦開始,死亡不在少數。
“我也是這麼想的。”秦姝點了點頭。
她有些後悔沒有多培養一些護士了,而且時間也太短了,不過,再培養時,可以讓舊人帶新人,主要是教導這些急救手段和技巧,這是可以速成的。
朝廷大軍雖然已經近在咫尺了,但秦佑安不想跟孃親談論戰爭這麼沉重的話題,便問起了秦姝這段時間,家裡的情況。
秦姝一一告知。
想起今天周真兒的事情,秦姝猶豫再三,終究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佑安,娘問你件事,你那晚跟那真兒到底有沒有……”
雖然秦姝沒有說完,但秦佑安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一笑道:“沒有。”
兩人已經融合,記憶共享,所以,他當然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娘,怎麼了?”
秦姝聞言忍不住鬆了口氣,問道:“那當天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歐嬸說,她衣衫不整地從你房裡跑了出來?”
秦佑安臉上帶出幾分玩味的笑意,眼神帶着幾分冷意,說道:“我當時醉了,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周姑娘自己脫的。不過我推開她,她就跑了。”
秦姝聽到佑安的解釋,臉色忍不住黑了一下。
原來真是周真兒想要爬牀,虧她一直對她有些歉疚,以爲佑安趁着酒醉對她做了什麼。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她?”想到周真兒,秦姝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問道。
秦佑安說道:“我聽孃親的。”
“聽我的?”秦姝苦笑,“娘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對這種事,她一點經驗也沒有。所以,才這麼一直拖着。
她真不想讓佑安娶周真兒爲妾,現在,知道了實情,就更加不想了。但是,如果不納她,她去尋死怎麼辦。
以周真兒的性格,絕對做得出來。
佑安到底是秦姝的兒子,對她的想法和糾結也猜個差不離,便認真地對她說道:“娘,既然她想做妾,那就讓她做唄,無論那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我大概都得納了她,否則,就只能讓她去死。更何況還有周家的面子。反正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不過,要納妾的話,還是要等到我娶妻之後。”
他本人倒是無所謂周真兒的死活,不過她哥哥周明的確有些能耐,是個好幫手,比他妹妹可強多了。
一聽佑安自己提到娶妻,秦姝又來了精神,將周真兒的事情拋到腦後,興致勃勃地問道:“兒子,你老實告訴娘,你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秦佑安倒是沒有害羞,點了點頭,說道:“嗯,就是徐副元帥的千金。”
秦姝愣住了,終於想起自己從哪裡聽過徐家了。
她離開之後,“佑安”派人去提親的人家不就是定縣徐家嗎?
……
此時,朝廷大軍,已經到了淮西境內,馬上就要到達嶽縣了。
大軍一旦攻過來,嶽縣程家首當其衝。
此時,程英才和程志才兄弟正在發生激烈地爭吵。
程志纔想要留守在此地,而程英才則是想要去旻州投靠秦佑安。
“大哥,我求求你了,咱們去旻州吧,否則,第一個死的就是我們。”程志纔有些絕望地對程英才說道。
程英才卻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默不作聲。
“大哥——”程志纔再次焦急喊了他一聲,“到底是祖宗基業重要,還是我們全家人的性命重要?只有我們都活命,程家纔會存在。咱們不是早就做好決定,去投靠英主,幫他爭霸天下嗎?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什麼區別?我看秦佑安就不錯。我打聽過他,的確是個能人,短短時間內,就聚集了這麼多人,還訓練有素,極爲厲害。而且他還是秦兄的兒子,怎麼也比別人強,我們投靠他,不會有錯的。咱們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
程英才的腦海裡也做着劇烈地鬥爭,但他還是說道:“我們人手也不少,加起來也有一萬多人,更別說,我們的堡寨易守難攻,並非沒有一戰之力。朝廷也未必會率先攻打我們。”
“大哥,你不能心存僥倖。”程英才道,“朱錯他就是個瘋子,以他的性子他肯定會先攻打我們殺雞給猴看。大哥,您以前都那麼果決,怎麼這次反倒婆婆媽媽起來了?”
砰——
書房的門被人從外面踢開了。
程秋玉走了進來,冷着臉說道:“大哥,我同意二哥的看法,咱們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最好今晚就離開。”
她當日離家出走,吃了不少苦,也長了不少見識,她早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天真了。當家里人找到她時,她就乖乖地跟着回來了。
而對於朱錯的傳聞,她也聽說了許多,她非常贊同二哥的意思,把那一絲僥倖放到朱錯身上,簡直就是找死。
那秦“公子”那麼厲害,她的兒子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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