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兒女們都去睡了,溫氏問周大年信上到底寫了什麼。
周大年此時倒也不瞞她了,嘆着氣說道:“秦家妹子沒答應這門親事。”
“什麼?她沒答應!”溫氏的聲音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尖聲問道:“她兒子耽擱了我女兒那麼久,她憑什麼不答應?”
“噓,你小聲點,真兒聽到怎麼辦?”周大年急忙說道。
溫氏平時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是兒女是她的逆鱗,只要事關他們,她就會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聽到周大年的提醒,她下意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但是窗外黑漆漆的,又能看到什麼呢?
她到底還是放低了聲音,紅着眼圈抱怨道:“我女兒到底有哪裡不好?哪裡配不上她兒子了?他們怎麼能這麼糟蹋我的女兒。”
說完,就用布巾擦了擦眼淚。
周大年垂着頭,皺着眉不說話。
“不行,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我明天就去找她討個說法,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溫氏咬牙說道。
“哎呀,你不要無理取鬧了行不行,人家本來就沒承認過婚事,一直都是我們一廂情願,佑安看不上真兒,我們有什麼辦法?強扭的瓜不甜。”周大年煩躁地說道。
他其實是很看好秦佑安的前程的,尤其是現在,天下已經有了亂象,而秦家似乎也想幹一番大事業,在不然不會招兵買馬,就算成不了天下霸主,說不定也會成爲一方諸侯。
他現在雖然偏於一隅,但其實也是有野心的,只是自己沒那個魄力罷了,而他沒有的東西,他偏偏在秦佑安的身上看到了,他是真心想讓佑安成爲他的女婿的。
可惜,自家女兒不爭氣,拴不住秦佑安的心。
其實,對於這個結果,他也不是太過意外。
秦佑安又豈是兒女情長之人?若他真輕易被一個女人迷倒,他倒是要懷疑自己的眼光了。
看來,他是沒福氣做他的岳丈了。
溫氏卻不知道他想得這些,只是一臉氣憤地說道:“倒是誰纔是你的孩子,他們都欺到我們頭上來了,你怎麼還幫他們說話?我可憐的女兒啊……”
“好了好了,別嚎了,這件事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周大年思索了一下,好似下定決心似地說道。
“什麼?當家的,你有辦法?”溫氏果然不哭了,期待地問道。
“既然他不肯娶真兒爲妻,那就只能讓真兒做妾了。我不信這樣秦家還不答應。”周大年說道。
“好你個周大年,這種餿主意,你也說得出來!我們家對他們有恩,也算是門當戶對,把女兒嫁到他們家就已經很吃虧了,你竟然還想讓我們女兒給他做妾,你……乾脆殺了我算了,我怎麼這麼命苦呀……”溫氏又捂着鼻子低低地哭了起來。
“你懂什麼?真是婦人之見!”周大年說道,“若是秦佑安是普通人,我是萬萬不會讓真兒給他做妾的。可那秦佑安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將來必定一飛沖天,就算是給他做妾,我們家也賺大了。現在有點本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真兒如果在他還未發跡時就早早跟了他,將來佑安必定不會虧待她,就連將來的大婦都得容讓她一二。何況,你捫心自問,以我們真兒的性格和能力,能做得了大婦嗎?”
“這……”溫氏露出幾分猶疑之色,心裡卻還是稍稍有些動容了,只是依舊有些不甘心,皺起眉頭問道:“你就那麼確定秦佑安會發達?萬一他……”
“我不會看錯的。”周大年篤定地說道。
溫氏怔怔地思索起來,心裡似乎在做劇烈的鬥爭,好半天,她才嘆了口氣說道:“好吧,不過這件事最好還是詢問一下真兒的意思。”
“那是當然的,如果真兒不願意,我這個做爹的也不會逼她的。”周大年斬釘截鐵地說道,但看他的神色,就能看出他不可能放棄。
溫氏低頭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想出一個名堂來,只能暫且同意了。
夫妻二人說完,便熄了燈,休息了。
窗外,周真兒倚在牆上,用手捂着嘴巴,已經是淚流滿面。
次日清早,因爲孫天籟要早點趕回去,溫氏便早早準備好了早飯,哪知道,飯都擺上桌了,都不見周真兒出來。
溫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臉色有點難看地說道:“我去看看真兒到底怎麼了?平時她不睡懶覺的。”
尤其是還是在孫天籟面前,萬一他回去之後告訴了秦姝,那她豈不是對女兒更加不滿了。
周大年的臉色也不好看,點頭道:“好,你去喊喊她,真是太不像話了。”
溫氏正要起身,就見西廂房的門打開了,周真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她身上穿了一身利落的淺紅勁裝,腰間插着她的武器——一對柳葉刀,背上還背了一個包袱。
衆人見狀都有些驚訝,而當她走到衆人面前時,大家才發現她眼睛紅腫着,似乎是哭過了。
不等溫氏他們開口,周真兒就說道:“爹孃,你們昨晚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同意爹的提議,女兒現在就去小秦莊侍奉佑安,就算……就算我沒辦法嫁給他,只要能在他身邊,就是做妾我也願意的。”
說完,就用堅定的目光看着周大年夫婦,顯然,經過一晚的思考,她已經打定了主意。
“真兒……”溫氏原本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但是聽到女兒這樣說,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圈,她爲真兒委屈呀!
而周大年則是含笑點了點頭,說道:“好,這纔是我的好女兒。真兒你放心,爹是不會害你的。”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周明原本還想要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父母都決定的事,他也沒辦法更改。何況,對於佑安,他也很欣賞和佩服,也很同意這門親事,只是妹妹從原來的妻室降爲妾室,讓他心裡有點不太舒服而已。
不過,既然父親贊同,想必也是有他的道理,他也不相信父親會害了真兒。
周明都沒說什麼了,他剛娶的妻子宋氏,就更加不會多嘴了。
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只有孫天籟伸手摸了摸後腦勺,表情有點奇怪,既有些羨慕,又有那麼一點幸災樂禍,還有一絲苦惱——
夫人只是讓他送信,還沒說讓他再帶個人回去呀!
可是,這件事,已經不容他拒絕了呀。
最終,周真兒還是跟着孫天籟一起離開了。
孫天籟來的時候是騎着馬,走的時候,是趕着馬車,周真兒在後面車上坐着,除了周真兒自己收拾的行禮之外,溫氏還把她的一些日常用品都收拾好了,讓周真兒一併帶走了。
到了小秦莊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周真兒上次來小秦莊是一年多以前。而這一次來,發現小秦莊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不但村口多了守衛,就連村裡,也有巡邏之人,這是當時沒有的。
這些巡邏的護衛,十人一個小隊,身上穿着統一的青色勁裝,手中拿着長槍,個個身姿挺拔,體魄健壯,最重要的是,他們紀律嚴謹,行走之間十分整齊,腳步都是一致的,還未靠近,就有一股強悍之氣,撲面而來。
在村口的時候,即便孫天籟跟他們很熟,還是例行檢查了一番,才讓他們進去。
可以說,整個小秦莊,都在秦家這些護衛的保衛之下了。
那些流氓惡霸,甚至官府的官差,都不敢在小秦莊裡撒野了。
小秦莊的村民一開始還有些害怕,甚至覺得秦姝太霸道了,但是看到好處之後,也就消停了,甚至開始暗暗感激秦姝所做的一切,是她護住了小秦莊的安寧。
一路走到小南山下,盤查又嚴密了幾分。
孫天籟拿出了自己一個黑色令牌,守衛才讓他們進去。
小南山也比以前熱鬧了許多,來來往往的總能碰到人。
有婦人在溪邊洗衣服的,也有孩童在玩耍笑鬧的,甚至還有輪休的護衛,在溪邊沖涼的。孫天籟似乎人緣挺好,幾乎每個人都能跟他玩笑幾句。不過,大家都知道他被夫人委派了任務,也不強留他說話。
當然,也有認識周真兒的,也客氣地跟她打招呼。
等周真兒過去之後,都擠眉弄眼地露出幾分曖昧的笑意。
對於周真兒和少爺那點事,他們都心知肚明。
等孫天籟帶着周真兒進了秦家大門之後,周真兒才鬆了一口氣,剛纔這一路上,她都不大敢呼吸。
秦家裡伺候的人不多,除了趙犁一家之外,也就是孫天籟兄妹了。
走到正房門前的時候,正巧竹簾一掀,孫小紅端着一個茶盤走了出來。
見到孫天籟,她先是一驚,接着喜道:“大哥,你回來了。”
接着,她看向孫天籟身後的周真兒,明顯一愣,隨即又笑着喊了一聲:“周姑娘也來了!”
以前周真兒來小住的時候,她還伺候過她呢!
不過,那時候孫小紅才十三歲,不但黑,而且瘦瘦小小的,現在兩年過去了,孫小紅不但模樣長開了,人也高了,皮膚白了,再加上吃得好,又正值最好的年華,原本不起眼的模樣,也多了幾分秀美,與之前相比,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周真兒一開始還沒認出她來。
直到聽到她喊孫天籟大哥,才知道眼前這個嬌俏的少女,正是孫小紅。又見她在院子裡伺候,這讓她瞬間多了幾分警惕。
不過,她到底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能不得罪他們就不得罪,因此,很快就收斂住了心神,客氣地喊了一句:“孫姑娘。”
孫小紅笑着說道:“夫人和少爺剛用過了午飯,我正要去燒茶呢,現在裡面沒人,你們快進去吧!”
說完,就端着茶盤,去了廚房。
三年前,秦家就已經在前院和後院都打了一口井,現在吃水比以前方便多了。
“天籟回來了嗎?”
此時,秦姝已經在屋內聽到了說話聲,便開口問道。
孫天籟連忙調整了表情,說道:“是,夫人,屬下和周姑娘一起回來了。”
一開始這些人都以小人或奴婢自稱,秦姝聽不慣,便讓他們自稱屬下,或者自己的名字就行。
聽到孫天籟提起自己,周真兒也連忙說道:“真兒來給秦姨請安了。”
“……真兒也來了,快進來說話!”秦姝似乎有些意外,頓了頓,才又開口說道。
孫天籟便帶着周真兒走了進去,一進屋,就覺得渾身沁涼,跟外面的炎熱簡直就是兩個個世界,整個人宛如喝了冰水一般,孫天籟頓時覺得精神了不少。
可惜,周真兒卻沒心思在意這些,因爲她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萬一……萬一秦姨和佑安覺得她不夠矜持和莊重,不肯接受她怎麼辦?
因爲太過擔心,也或者因爲心裡的那份羞慚,她的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
等進了西次間,她就看到,秦姝正坐在鋪着涼蓆的炕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佑安則坐在下首靠西牆的一張椅子上,神色淡然,看向她的眼神,雖然沒什麼歡喜激動,卻也沒什麼厭惡之色,她心裡這纔好過了一些。
“真兒,天這麼熱,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走了一路,怕是也熱壞了,快過來坐下涼快涼快。”
秦姝還未說完,周真兒突然就衝着她跪了下來,磕了一個頭說道:“秦姨,我……我……”
話還未出口,眼淚就已經流了下來。
她到底是個女孩,也有廉恥之心,有些話對她來說,真得很難說出口。
秦姝對孫天籟使了個眼色,孫天籟會意,悄無聲息地行禮後,退了出去。
等房間裡沒有外人了,秦姝才急忙從炕上起身,將周真兒從地上拉起來,拿帕子給她擦了擦淚,說道:“這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哭什麼?”
說着,就拉她在炕上一併坐了。
秦姝又勸了她一會兒,她哭得纔不那麼嚴重了,紅着眼睛抽噎着說道:“秦姨,我……我是真心喜歡佑安的,除了佑安,我誰也不嫁。就是讓我給他做妾,我也願意,求您不要攆我走……”
她一邊羞恥地說着,一邊臉紅地偷偷看了佑安一眼。
只是當她看到佑安神色沒有絲毫動容的時候,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委屈和難過幾乎盈滿了她的胸膛,她緊緊咬住下脣,纔沒有再次哭出來。
秦姝聽到這話,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吃了一驚,她沒想到周真兒爲了跟佑安在一起,竟能連給他妾都願意,這真是讓她不知說什麼好了。
她是說她太癡情呢,還是該說她太不自愛呢!
她是不太懂愛情,但她覺得,就算一個女人再喜歡一個男人,如果他不喜歡你,也該瀟灑離開,而不是卑微地祈求他讓自己留在身邊。
秦姝回過神來,見周真兒一臉緊張和忐忑地看着自己,她嘆了口氣,問道:“你這麼做,你爹孃同意嗎?”
周真兒見秦姝沒有一口回絕自己,來了精神,忙點了點頭,說道:“秦姨放心,爹孃都知道的,沒有他們允許,我也不敢來。”
聽到周大年和溫氏竟然同意了,秦姝也忍不住震驚了。
他們瘋了!周真兒被愛情衝昏了頭腦,他們難道也跟着一起昏了頭?
秦姝完全沒辦法理解他們的想法,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代溝?
可是現在怎麼辦?
攆周真兒回去嗎?可週真兒又是這麼一副非君不嫁的樣子,若是她不同意,誰知道她會不會尋短見。到時候,他們家跟周家的關係可就徹底完了。
到時候,他們家頭頂上免不了多出一頂“忘恩負義”的帽子。
如今看來,也只能暫且留下她了,然後再慢慢勸導她,或許能令她打消這個念頭。
想到這裡,秦姝說道:“真兒呀,你何苦如此?佑安到底有什麼好,讓你對他如此念念不忘的,值得嗎?”
秦佑安聽到秦姝這麼說自己,忍不住瞪了周真兒一眼。
周真兒的注意力本就在秦佑安身上,見狀,又忍不住臉龐一熱,羞澀地低頭道:“值得!在真兒眼裡,佑安就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秦姝一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勸不下去了,她根本聽不進去,只能作罷。
“行了,真兒,你就暫且住下吧,看你風塵僕僕的,應該還沒用午飯,你先下去吃飯,這件事以後再說。”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就喊道:“小紅,進來一下。”
話音剛落,孫小紅就端着茶盤走了進來,茶早就已經沏好了,只是她不敢打擾他們說話,就在外面候着。
孫小紅將茶盤放在炕桌上,問道:“夫人,您找我?”
“帶周姑娘去她以前的房間休息,再準備一些飯菜和熱水,給周姑娘送去。”秦姝吩咐道。
“是,周姑娘請跟我來!”孫小紅跟她哥一樣機靈,也不多問,就乾脆地帶周真兒離開了。
周真兒沒有得到準信兒,雖然有些失望,但到底留了下來,總算讓她鬆了口氣,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佑安幾眼,才了戀戀不捨地走了。
秦家周圍蓋了許多房舍之後,周真兒的房間,就不在這院子裡了,而是在院子東牆外的一排客房裡。
“看你做得好事!”她們一出去,秦姝就故意板起臉來對佑安說道。
“娘,你可不能冤枉兒子,我什麼也沒做呀!”佑安一臉無辜地看着秦姝。
“你什麼都沒做,周真兒怎麼會對你死心塌地?”秦姝纔不信周真兒無緣無故就喜歡他。
佑安撓了撓臉頰,有些疑惑地問道:“娘,真兒既然想要做妾,你幹嘛不答應呢?反正又不是做正妻,她的那些缺點,就算不得缺點了。”
“咳咳……你……你說什麼?”秦姝簡直被他這番話給震驚到了,剛喝倒口裡的茶水都差點噴了出來,吃驚地問道。
佑安卻不知道秦姝爲什麼如此吃驚,他見到秦姝被嗆到了,連忙上前,給她拍了拍背,口中猶自說道:“娘,這根本就是一件小事而已,用得着如此爲難嗎?她既然想做妾,那我就納了她唄!反正我又不吃虧。再說了,周家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我再不答應也不太好。”
“你……你……”秦姝聽聞此言,不由擡起頭來,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他。
“娘爲什麼這麼看着我?兒子有說錯什麼嗎?”秦佑安被秦姝看得有些忐忑,心裡有些發虛地問道。
看到佑安臉上的不安,秦姝這纔回過神來,怔怔地說道:“不,沒什麼。”
佑安見狀,乾脆蹲在秦姝面前,握着她的手,語氣堅定地道:“娘,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我是你兒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說到這裡,他又想了下,微微皺起眉頭,說道:“娘是不是不樂意我納周真兒爲妾,既然如此,我不納就是了,我現在就趕她回去。”
說着,站起來就要離開。爲了一個周真兒惹娘生氣不值得。
“你站住!”秦姝立即拉住了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說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跟你說。”
佑安這才安了心,直接挨着秦姝坐了下來,說道:“娘,你說吧,兒子洗耳恭聽。”
“佑安,娘問你,你若是納了周真兒爲妾,那你未來的妻子怎麼辦?你就不怕她吃醋嗎?”秦姝放緩了語氣,對佑安說道。
“吃醋?”佑安皺眉,“這有什麼可吃醋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她若連這都接受不了,想來也不是什麼賢德之人,我還不想娶她呢!”佑安有些嫌棄地說。
秦姝一下子語塞了,頓了頓,她才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萬一你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子,偏偏她發現你已經有了妾室,不願意嫁給你怎麼辦?到時候,你豈不是要錯過你真心喜歡之人?”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不賢惠的女人,兒子是不會喜歡的,要不然,就是假賢惠,那種人不娶也罷。”佑安依舊渾不在意。
說完,他又有些奇怪地對秦姝說道:“娘,你怎麼老爲了不相干的女人操心啊,小心操心多了老得快,到時候可就不好看了。”
“臭小子,莫非你還敢嫌棄你娘不成?”秦姝摸了摸自己的臉,笑罵道。
她還不到三十歲呢,怎麼能算老呢?何況,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空間的緣故,她發現自己衰老得很緩慢,她現在看起來跟五年前也沒什麼區別。
“嘿嘿,娘最好看了。就算娘真變成了老太婆,我也不會嫌棄的。”佑安一臉討好地說道。
“算你識相!”秦姝這才滿意,但她還是說道:“娘也不是爲了不相干的女人操心,孃親只是怕你將來後悔。不想讓你犯了一次錯,就後悔終生。”
佑安聽到這裡,神色也認真起來,他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娘,放心吧,我有分寸。”其實,他心裡依舊不覺得納妾算是什麼大事,不過,娘既然這麼說,他就聽着唄。
“那周真兒……”秦姝又問。
佑安沉吟了一下,說道:“她想留就留下吧,現在把她送回去是不可能了,其他的到時候再說。”
秦姝點了點頭道:“我也只這個意思。”
……
集慶,何家後花園。
何韻婷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坐沒坐相趴在欄杆上瞧池塘裡的荷花,時不時地嘆一口氣。
如今的何韻婷,已經快十七歲了。她出身好,長相好,身材好,名副其實的白富美,按說她應該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可現在,她的煩惱卻幾乎將她淹沒了。
因爲她的父母已經在幫她相看人家了。
不,應該說,他們現在已經有了人選,正在跟那家談論她的婚事,只差定下來了。
那戶人家,也是集慶府有名的大戶,雖然比不上何家的聲望,但也是耕讀人家,而且,論起財產來,要比何家還要多得多,田產店鋪無數。
但那又如何?等秦狗剩攻佔了集慶,他們就是待宰的肥羊而已。
若是她穿越到盛世,她說不定真要考慮考慮,但是現在還是算了吧!她可沒興趣陪他們一起死。
何況,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起來,這幾年,她也不是沒有絲毫作爲,至少她已經說服父親儘量多購買糧食,並養了很多的打手。
其實,用不着她說,何家也會這麼做。
因爲大戶人家,本來都有儲存糧食的習慣,每年,糧食都得黴壞許多,即便如此,糧食還是要儲存,爛在糧倉裡,也不會分給窮人一點。
至於打手,現在天下已現亂象,只要有點能力的,恐怕都會養一些打手保護家園。
這些都不算啥,最重要的是,父親已經允許她插手家族生意了,她替家族賺了不少錢,甚至還有了自己的人手,在家族裡,也有了一點話語權,不像以前那樣人微言輕,總算可以騰出手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一年多前,她就派人去查秦狗剩這個人,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這讓她難免有些心慌,畢竟,給她留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能用的人也不多,也記不太清楚成太祖老傢俱體是哪裡,只知道他是長平縣人。可惜,狗剩這個名字太普通,叫這個名字的人也太多,她的人找了許久都沒找到。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人也去過大秦莊,可是,自從狗剩改名佑安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喊他這個名字了,衆人也差不多都忘記了他的這個小名,秦屠夫一家也搬走了,她的人當然打聽不到。
至於小秦莊,因爲有秦家護衛守衛,她的人連進都進不去,只能暗地裡打聽了一番,沒什麼發現之後就離開了,然後就只在那些流民黑戶裡找,結果,自然是無功而返。
早先她剛穿越時,還野心勃勃地想要幹一番大事業,拯救家族於水火之中,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她空知道歷史,卻什麼也阻止不了,這種無力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早點去投靠那個人,可惜,她根本不知道那個人在哪兒,甚至,在後世,他的身份都是一個謎,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
不過,對他的身份,還是有好幾種猜測的。
其中一個身份,就跟宋家有關。
對於這個猜測,她半信半疑。之所以會相信,也是因爲這個猜測比其他猜測更加靠譜一些。否則,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這幾年來,她一直關注和收集宋家的消息,可是卻沒發現任何端倪。現在,她差不多已經放棄了這種猜測。
不過,這一切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了,因爲他很快就要出現了。
到時候,她一定要說服家族投靠他,舉全族之力支持他,用她所知道的一切幫助他贏得最後的勝利。
他本來就是這些勢力中最強之人,帝位本來就該是他的,不應該被秦狗剩竊取勝利的果實。
而何家,也不會再重複上一世的命運,她要保護這一世的家人,還有小妹,她絕不會再讓小妹嫁給那個人渣。
“大姐,你在哪兒?”何韻婷正想得入神,忽然聽到小妹在喊她,她連忙站起身來,衝着那個向自己走來的身影,招了招手,“瑤瑤,我在這兒呢!”
年近十歲,卻已經美得驚人的何韻瑤,對她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隨後提起裙子,向她飛奔了過來。
半個月後,一則消息,震驚天下——
宋家通敵賣國,誅九族!
------題外話------
感謝大家正版訂閱!
謝謝親親們的禮物——
般若華 送了11顆鑽石
絕情楚淵丶 送了5朵鮮花
Patienc 送了1朵鮮花
923855919 送了1朵鮮花
絕情楚淵丶 打賞了107520小說幣
謝謝大家票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