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這是在做打持久戰的準備,太姥姥曾經講過,太姥爺在遠征軍兵敗緬北後,並沒回到過她身邊,也沒有任何的音訊,所以他想到了太姥爺很可能留在了敵佔區,既然現在自己變成了太姥爺,那就得做好帶領特務連弟兄,在將來兩年內與日本鬼子打游擊的準備。
孔學理不耐煩的揮揮手說:“軍需站目前什麼都缺,唯獨不缺人,看上誰了,你儘管帶走便是!”
在往特務連臨時休息的山洞方向走的路上,董李茂尋思着如何招募那些散兵遊勇加入特務連,他一路上看着靠洞壁或躺或坐、垂頭散氣的官兵,知道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些貪生怕死的傢伙,平時欺負老百姓威風八面,可一旦上了戰場,個個像縮頭烏龜,沒一個董李茂看得上眼的。
當走到軍需站食品發放點洞口前,見那裡圍了一羣官兵,亂哄哄的,董李茂本不想湊熱鬧,以爲這些人爲了多分點餅乾罐頭之類與軍需站的人鬧起來了,這種事,在他穿越前,只要有人在大街上免費發贈品之累的東西,都會招引一大羣人像蒼蠅聞到臭肉般爭先恐後,生怕遲了得不到好處。喜歡佔便宜是人固有的一種特性,誰都想多佔點好處,何況這些被打散的官兵,個個尋求自保,打鬼子的彈藥他們不會去爭搶,食物可就不一樣了,每個人巴不得身上帶足一輩子吃不完的好東西。
“這裡不是你們六十六軍的軍需站!更不是你們新38師物資發放處,這裡是正規軍第五軍的軍需站……”
“放你孃的狗屁!你狗日的狗眼看人低!老子是雜牌軍又咋了!打小鬼子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分正規軍和雜牌軍!老子今天就要讓你狗日的瞧瞧咱雜牌軍的厲害……弟兄們!給我上……”
人羣哄的一聲朝後退開,裡面傳出噼裡啪啦的打鬥聲。
董李茂一聽是新38師的人跑這裡來了,停下腳步,給身後的胡三說:“呵呵……有好戲看了,走!我們過去瞧瞧。”
話音剛落,只聽一聲槍響,圍觀的官兵趕緊把身體弓下,接着一陣拉響槍栓的稀里嘩啦聲,董李茂看到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在洞口背靠背站成一圈,把槍口對準圍住他們、同樣端着槍的士兵,有個軍官雙手抱住左大腿,在地上打滾嚎叫。
董李茂認得這個打滾的軍官,是軍需處的王處長,曾經被自己打得滿地找牙的那個,有個頭戴鋼盔,右手提着二十響的人,像是這幫鬧事的頭,高聲喊叫:“有種的來呀!朝爺爺我開槍呀!日本鬼子老子都不怕,難道還怕了你們這幫縮頭烏龜不成!”那架勢,活脫脫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董李茂走到地上打滾的王處長身邊站住,微笑着蹲下身,望着王處長問:“挨槍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王處長疼得變了形的臉邁向董李茂,似乎見到活閻王似的,把還在往外冒血的傷痛給忘了,雙眼睜得大大的,指着董李茂:“你……你……”說不出話來。
“沒錯,是我,我們又見面了。”董李茂笑呵呵的,伸出手指,朝王處長大腿上那個冒血的搶眼戳去,嘴裡嘖嘖的說:“想不到你的血也是熱的,我以爲像你這樣的人,身上流淌的血是冷的!”
王處長像是被董李茂的手指戳疼了,又嗷嗷的嚎叫。
董李茂頓時變成了被圍觀的主角,包括那二十幾個新38師的官兵,都睜大眼不解的望着他,見他把手指上的血在王處長整潔的衣服上擦乾淨,慢悠悠站起身來。
“你是新38師的?”董李茂把目光射向那個手提二十響的人問。
“是又怎麼樣?”這人瞪着董李茂大聲反問。
“番號?姓名?職務?”董李茂盯着他一連串發問。
似乎董李茂的氣勢壓住了這個提二十響的人,收起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回答:“新38師偵察連尖刀排,排長劉玉棟!”
“知道你剛纔犯了哪條軍規嗎?”董李茂厲聲喝問。
劉玉棟一愣,朝身邊他手下二十幾個戰士掃了一眼,這纔回答:“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與我的弟兄毫無關係!是殺還是刮!我劉玉棟任憑處置!”說完,把手中的槍往地上一扔,等着束手就擒。
其餘二十幾個戰士,幾乎同聲大吼:“誰也不許動!”
“弟兄們,把槍收起來,記住,你們手中的槍,是用來殺小鬼子的,除了小日本鬼子,你們沒有其他的敵人!”劉玉棟的話,似乎很管用,那二十幾個戰士,都把槍收起來。
“看來你小子沒糊塗啊,那你爲何還向一個軍需處長開槍?”董李茂板起臉孔問。
“我……”劉玉棟似乎被董李茂問住了,垂下頭,然後又猛的擡起頭說:“弟兄們已經兩天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說完,雙眼佈滿淚花。
“他媽的是誰在這裡開槍!”孔學理人還沒到,他的吼叫卻已經到了。
只聽雜亂的急促腳步聲傳來,不一會,一羣憲兵把這裡給包圍,孔學理急匆匆的穿過圍觀人羣,看到還在地上打滾的王處長,瞪了董李茂一眼,掃視劉玉棟他們二十幾人一眼喝問:“是誰幹的?”
“我!”劉玉棟爽快的回答。
“來人!把他給我拉出去斃了!”孔學理也不問清楚是誰,更不問爲了什麼事,直接下令槍斃人。
有幾個憲兵走上前要去抓劉玉棟,那二十個戰士把剛放下的槍又舉起。
:“都別過來!誰要敢動我們排長!我們就和他拼命!”一個戰士跨前一步大喝。
“反了不成!”孔學理大吼:“把這羣兵痞都給我綁了!”
憲兵於是齊刷刷的開始朝二十幾個戰士一步步逼近。
眼看一場火併即將開始,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董李茂覺得自己該站出來了,於是大喝一聲:“住手!”
他這一聲吼,把雙方都給鎮住。
孔學理惱怒的喝到:“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給老子滾一邊去!”
“孔團長,你不問青紅皁白的胡亂槍斃人,這事要是被杜軍長知道,你該如何解釋?何況現在正是國家處於存亡之時,你如此做,難道就不怕引起更大的兵變嗎?你看看身邊這些人,他們可都用雙眼看着你呢。”董李茂走到孔學理身邊,有意大聲煽動圍觀衆官兵:“弟兄們!大家都是來這裡抗擊日本鬼子的!咱們死在日本鬼子的槍口下認了!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無能指揮官的淫威下,你們願意嗎?”
“不願意!”一開始只有劉玉棟那二十幾個戰士高喊,接着,圍觀的官兵也開始騷動起來,胡三乘機高舉拳頭跟着喊,於是,幾乎所有圍觀的官兵都高喊不願意,震得山洞嗡嗡響。
“你……”孔學理手指董李茂,聽着震耳的呼喊聲,似乎也害怕了,小聲問董李茂:“你到底想幹什麼?”
董李茂掃了劉玉棟他們一眼說:“孔團長,你不是答應過我,這裡的人我都可以要嗎,這話還算數吧?”
“你是說……”孔學理朝劉玉棟他們看一眼,笑了:“算數,當然算數!”
“不過,他們是新38師的人,這還得請孔團長向軍座打個招呼,讓他出面,以後新38師也不會找你孔團長要人。”董李茂說得就像是在爲孔學理着想似的。
“新38師的人?”孔學理似乎這才知道劉玉棟他們不屬於他管,於是給董李茂說大話:“他們新38師算老幾,用不着軍座出面,這事我說了算!就這麼定了,以後他們歸屬特務連!”
“那這些憲兵……”董李茂看着圍住劉玉棟他們的憲兵。
孔學理立即給憲兵下令:“都把槍放下!董連長向我彙報了情況,這件事,我交由特務連來處理!其他人都散了!誰要是再敢擾亂軍心!老子對他不客氣!”說完,朝地上躺的王處長斜了一眼,給他的人說:“把這個廢物擡到醫務站去!”說完,邁開大步昂首挺胸走了,那些憲兵尾隨孔學理身後跑開,有兩個軍需站的下級軍官,把王處長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