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多,日落前,一輛黑『色』轎車嘎然停在龍宴樓門口,兩個戴禮帽穿黑衣斜挎二十響的保鏢,一左一右先下車,警惕的朝四周掃了一眼,沒發現可疑之人後,才拉開朝向龍宴樓那邊的車門,從車裡走下一個頭髮梳理得油光水滑的人來。
站在門口迎接的吳爲,面帶微笑,給這人微微鞠躬:“李縣長,後堂請。”
來人正是龍陵縣城僞縣長李祥雲,三十來歲年紀,長得人模狗樣,濃眉大眼,白白淨淨,不胖不瘦,一身中山裝,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個正人君子,一點看不出在他整潔清新的外表下,掩藏的那顆蛇蠍之心。
李祥雲面無表情,挺直腰板,昂首跟在吳爲身後,朝龍宴樓裡走,那兩個保鏢緊隨其後。
進入龍宴樓,是寬敞的大堂,本來這個時間,應該是龍宴樓最爲熱鬧的時候,卻寥寥無幾的只有樓上幾個包房有客人,大堂裡幾乎看不到食客。
吳爲並沒把李祥雲往樓上包房帶,而是從大堂左邊的側門往後堂走。
穿過一個花草繁盛的雅緻院落,便是龍宴樓的貴賓樓,這是一棟隨處可見雕龍戲鳳的中國古式建築小樓,樓上樓下各有六間房。
吳爲直接把李祥雲帶到樓上最裡面的那間房裡,但李祥雲並沒立即跟着進去,而是一個保鏢先邁步進入,查看裡面有沒有埋伏,確認沒有危險,李祥雲這才擡腿邁進門檻。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站在門口。
董李茂躲藏在隔壁那間房裡,除了吳爲接待李祥雲的這間房以外,其餘房間都上了鎖。
“吳會長,似乎生意還沒完全恢復啊?”李祥雲也不客氣的在上座落座後,看了身邊一眼那個侍女。
“呵呵……會好的,有李縣長你,龍陵城馬上會恢復到過去那種繁華景象的,甚至會比過去好。”吳爲陪着笑臉拍馬屁。
“唉……要是其他商號的掌櫃們,都如吳會長這樣想,就好咯!”李祥雲嘆了口氣說:“現在最讓我傷腦筋的,就是如何說服那些拒不開門營業的商號,日本人催促我儘快恢復本城的工商貿易,皇軍需要稅銀啊!”
侍女長得嬌小可愛,微笑着雙手遞給李祥雲一條摺疊成四四方方的白『毛』巾,李祥雲接『毛』巾的時候,乘機在侍女的手上『摸』了一把,臉上『露』出笑容說:“靈兒姑娘長得越來越水靈了。”雙眼死死盯着侍女靈兒姑娘那高聳的胸脯看。
靈兒姑娘嬌羞一笑,端起茶壺,給李祥雲倒茶。
“真是難爲李縣長了。”吳爲裝作沒看到李祥雲對靈兒姑娘的目光調戲:“這也怪不得各家商號掌櫃們,城裡整天搜捕呀殺呀的,哪個掌櫃不提心吊膽的,哪還有心思做生意。”
“呵呵……吳會長,你可是全城商號的楷模呀,你這個頭帶得好,皇軍對吳會長可是讚賞有加啊,也算是給我這個新上任的縣長臉上貼金了,不過,我希望吳會長能勸說那些不敢開門做生意的商號掌櫃們,你告訴他們,儘管放心,只要他們不和散兵遊勇的那些抵抗組織有瓜葛,不把物資賣給他們,皇軍絕對不封他們的門!”李祥雲此次前來赴宴,也有他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說動吳爲幫他出面遊說城裡商號的掌櫃開門營業。
“好說……呵呵……一切聽從李縣長調遣,我會盡快召開龍陵商會會議,把李縣長的指示傳達到每個沒有逃走的掌櫃們耳中,讓他們打消顧慮,開門營業。”吳爲是個生意人,和官府裡的人打交道時間長了,知道該如何應付,這在哪朝哪代都一樣,官商一家,就像俗話說的兵匪一家是一個道理。
兩人說話間,酒樓夥計把酒菜陸續端來,酒過三巡,吳爲看着李祥雲喝到興頭上了,逐漸把話題扯到董李茂感興趣的地方。
“龍宴樓的生意李縣長也看到了,唉……天天虧損經營,要是皇軍在龍陵……呵呵……我這是假設啊,要是龍陵城再有什麼大的變故,皇軍在這裡時日不長,那我的龍宴樓恐怕是保不住了,真希望**別再打回來。”吳爲小心翼翼的說話,生怕那句說錯,引起李祥雲的警惕。
李祥雲嗜酒如命,靈兒姑娘剛給他滿上,端起來一口喝乾,用白『毛』巾擦擦嘴角,擺擺手說:“吳會長大可不必擔心,首先有怒江天塹阻隔,二來呢,皇軍只要在松山頂上構築堅固工事,**想再打回來,那可是做白日夢了!”
“哦……這麼說,松山的工事馬上要動工了?”吳爲順着李祥雲的話追問一句。
“快了,等皇軍的兵工專家一到,立即動工!”李祥雲毫不猶豫的回答。
“呵呵……這可是個好消息,也許可以給那些不願開門營業的商號掌櫃們吃一顆定心丸,要是能知道具體時間,就更有說服力了。”吳爲果然機靈,難怪會把一個小飯館做得如此大,還真是應變迅速。
李祥雲拍了一掌桌子,站起身來,指着吳爲一時說不出話。
被吳以爲自己心急了,把話說得太『露』骨,被李祥雲聽出自己的目的,心裡大驚,呆呆的望着李祥雲。
門外的兩個保鏢,以爲裡面發生了什麼事,立即拔出手槍推開門衝進來,嚇得靈兒姑娘趕緊鑽進桌子下。
董李茂也以爲李祥雲聽出了吳爲的話外之音,從身後拔出那支吳爲給他的手槍,隨時準備一腳踹開隔在兩房之間的木板。
“滾出去!你兩個把靈兒姑娘給嚇着了!”李祥雲怒視那兩個衝進來的保鏢。
兩個保鏢垂首退出房間,把門帶上。
李祥雲蹲下身,親自把靈兒姑娘扶起來安慰說:“別怕,靈兒姑娘,我在這裡,他們不敢對你咋樣的。”手不自覺的撫『摸』靈兒腰背部,慢慢地往下滑落到她的『臀』部。
靈兒姑娘偷偷朝吳爲看一眼,趕緊閃開一步,端起酒壺給李祥雲斟酒,粉臉通紅。
李祥雲這才坐下,呵呵笑着說:“吳會長,你剛纔說的,倒是提醒了我,沒錯,只要那些商號掌櫃們知道皇軍將來要長期駐守龍陵,**再也不可能打回來的消息,他們就會打消顧慮,生意人嘛,不做生意靠什麼吃飯,你儘管告訴他們,皇軍會在十天之內,開始修築松山要塞工事,目前很多物資,已經開始陸續運送到龍陵城了,只等皇軍的兵工專家一到,立馬動工。”
吳爲這才把懸起的心放下,但他又皺起眉頭問:“要真是構築松山要塞工事的話,那皇軍又該抓民工了,商號的掌櫃手下夥計,不也會被抓去修築工事嗎?”
“呵呵……吳會長,你這人想得太多,皇軍有現成的人不用,幹嘛還費大力氣去抓民工呢,你忘了,我上次給你提到的,皇軍採納了我的建議,讓那些被俘的該死**官兵們,去修築工事,日本人是不會浪費那些年輕勞力的!”李祥雲笑呵呵的說。
“我這人,只關心生意上的事,與生意無關的,呵呵……總是記不住,李縣長給皇軍出的這個好主意,確實高明!來,我敬李縣長一杯,希望日軍早日建好松山要塞工事,保我等一方平安!”吳爲雙手端起酒杯。
李祥雲像是身處雲端裡,暈乎乎的,十分受用吳爲的馬屁。
吳爲喝乾杯中酒,坐下吃了口菜,像是幫李祥雲出主意的說:“那些傷兵和當官的,根本沒什麼勞力,皇軍應該把他們都給殺了!”說着,在脖頸下橫着一拉。
“嘿嘿……”李祥雲陰笑說:“看來你吳會長應該去做官,皇軍肯定會很欣賞你的心狠手辣,難怪吳會長能把酒樓開得如此之大,原來你的手段,還真是絕啊!哈哈……”李祥雲仰頭笑了幾聲,然後把頭湊近吳爲,低聲說:“不瞞吳會長,你剛纔說的這個主意,我早已和皇軍說過,知道那些當官的爲何會單獨關押在縣監獄嗎?”
吳爲一臉癡呆的望着李祥雲搖搖頭:“不知道。”他正想知道這是爲什麼呢,董李茂特意叮囑他要問這個問題。
“因爲這兩百多人,很快就會死了!”李祥雲壓低了聲音說。
“啊……”吳爲裝着吃了一驚:“很快有多快?這些當官的早死早好!畢竟是帶兵打戰的人,號召力大,少了他們,當兵的全龍無首,沒了組織者,會更聽話的爲皇軍修築工事。”
“後天晚上,將會和那些傷兵們一起,全部拉出去活埋,我今天下午,還帶着皇軍執法隊,去松山一個山坳裡查看了地形,明天,縣保安大隊,會帶着一百多個戰俘去那裡給他們的長官和弟兄們挖坑!”李祥雲幾乎是貼着吳爲的耳朵說,別說隔壁的董李茂聽不到,就連站在他們身邊的靈兒姑娘也沒聽到。
吳爲臉部肌肉扭曲,心裡叫苦不迭,但在李祥雲看來,他這個表情卻是一種陰毒或是幸災樂禍的表現。
李祥雲酒足飯飽,溫飽思陰欲,順便把靈兒姑娘帶回去樂和了。
“怎麼辦?董連長,他們後天晚上就要向那些軍官和傷兵們下手了!”吳爲在送走了李祥雲後,焦急的問董李茂。
這個情況董李茂還真沒想到,不過,這也是件好事,最起碼不用派人進入監獄去找尋張文墨,省了些麻煩,直接到埋人山坳處救人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