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翻出手錶看了下,就說:“別睡了,直接回到大墳那裡,早上應該能到”。
三人黑燈瞎火的就往回走着。
在路上,三人開始檢查扒來的背囊。
背囊外面掛着雨衣飯盒之類的東西,裡外有幾樣東西每個背囊都有:軍用雨衣、綁腳、棉手套、襪子、腳墊,還有一雙備用的高幫羊毛皮鐵釘大頭鞋。
東北林區的野外生存最大的問題保暖。三人多少懂一些,特別是與抗聯生活的幾天中也知道了他們如何在密營中生活的,他們說的很多東西都要自己製作,可這幾個背囊裡,這些東西都已經變成了討伐隊的標準配置。
三人稍一想就坐在地上,摸着黑,給自己換上了這些東西,兩個女人往腳上包了不少布才穿到鞋子裡。
冰天雪天在野外行走過夜,最要注意的是脖子和腳腕,最容易出現的問題是鞋裡進雪。
狗皮帽子、脖套、棉皮襖、只分出拇指的棉手套、大棉腿、綁腿、高幫棉鞋這身裝備是必備的,袖子口也會縫個布帶,必要的時候紮起來。內衣、襪子也必須是吸汗的。
雨衣是必備的,下雪時穿防止溼了衣服,睡覺時鋪在最下面能隔寒氣。
如果不是穿老林子,雪撬是很好的載物工具,也可以當做過夜的牀。
三個背囊裡除了這些穿戴,就是吃的東西和彈藥。
天太黑,東西只能摸,又看不到路,李秀看了下討伐隊所在的遠處山巒方向,就打開了手電筒。
二丫藉着手電筒的光亮,發現她摸到的子彈是.45的。王南也在他扒的背囊裡找到了毛瑟子彈。
李秀一手拿着手電筒,另一手不太好掏背囊裡的東西,就讓二丫看下她手裡這個背囊裡是有啥子彈,二丫摸了半天,就把那包拿了過去,說裡面全是吃的。
這下三人吃的和子彈都多到有些帶不動了,可連王南都捨不得丟,只好把這些東西跟原有的包合了一下,丟掉了兩個背囊皮,留下了一個由王南扛着走。
討伐隊的人直到第二天早上,纔看明白三人留下的蹤跡,等追回到大墳邊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三人祭拜的痕跡。
從雪上找到了三人的去向,蹤跡卻是向湯原縣城而去。
討伐隊的人嚇了一跳,急忙趕到了湯原縣城。
卻發現縣城裡風平波靜,守在路口的人並沒有看到三個人的蹤跡。
望着四通八達,路上的雪不是被清掃就是已經被踩平了的道路,討伐隊直接傻眼在那裡,他們再會追蹤也沒辦法,就這麼失去了三人的身影。
王南三人卻是躲在公路邊的雪堆裡,看着這些人進了湯原,沒有起身,等討伐隊往回找了一圈又離開時,才起身回到了大墳處。
三個人晚上回到山上睡覺,白天到就到大墳去修整,這樣陪了親人們幾天。
討伐隊沒幾天就調整了過來,人手一撒開,就找到了三人。
前來偵察的人發現王南三人後不敢追擊三人,三人也同時看到了他們,拿上東西就大搖大擺的進了山。
等討伐隊的人都過來時,又跟上了王南三人的腳印。
這回討伐隊里加入了不少關東軍的精英們。他們小心的跟着王南三人,不得到機會絕對不出手,隊伍的後面還有四個迫擊炮分班。
這時天大晴了起來。
三人走在山上,雪反射的光線晃的眼睛生痛,李秀和二丫有點後悔沒拿上墨鏡,一個勁的嘟囔。
王南爲了不被煩,只好答應去大地方是給她們一人找兩個墨鏡,耳朵這才清靜了很多。
抗聯戰士說過,南岔(也就是糖梨川)正在往北邊修鐵路,三人就連夜向西,走到了湯旺河邊。
這條鐵路是日本人爲了拉小興安嶺的木材資源,準備從南岔修到佛山縣(後世嘉蔭)再轉入烏雲縣(後世嘉蔭烏雲鎮)的鐵路支線。
先修的是第一段,從南岔到伊春街。六十年代爲了更好的多采木材,又修到了烏伊嶺。烏伊嶺是小興安嶺的分水嶺,鄂倫春語幸福嶺的意思。
現在到了冬天,天寒地凍的,鐵路工地都停工在那裡。
冬天是車老闆子生意最紅火的時間,火車道邊的小公路上,車老闆子不停的在往南拉着木頭。
三人上了小公路,找輛北上的空車搭上,坐着馬車,輪流睡覺着開始往北走,後面討伐隊的人,問了下路過的馬車就知道他們怎麼走的,卻也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有學有樣。
這些老兵油子們知道追上是容易,可是纏住王南三人是要拿人命堆的,然後再被迫擊炮把那一片全都覆蓋掉纔有可能得手。這種事兒,連帶隊的日軍大尉也不敢做。
還好把王南趕走也是份功勞,就在後面粘着好了。
後面的不玩命的追,前面的自然也就慢慢的跑。
三人換了幾輛馬車,連夜的往北走,很快就到了伊春街。
因爲修公路,伊春街這裡有幾十個日僞警察。這些人還不知道王南三人到了這裡,還在路卡上揹着槍檢查過往的車輛。
二丫坐在馬車上無聊的看着四周的風景,前面是個急下坡,車老闆子跳了下去,拉着車往坡下走,王南和李秀也被下坡的馬車顛醒了,就都坐了起來,等馬車到了坡底三人才發現前面有個路卡。
幾個僞警察還不知道大難臨頭,正在那裡張牙舞牙的對攔下來的車老闆子卡油水中。
這馬車跟在其他馬車的後面,遠遠的一個僞警察看了一眼,就喊了聲:“人下車,過來檢查”。
兩個女人懶的理這些僞警察,就推着王南下車。
王南披着大棉襖空着手下了馬車,掏錢給這車老闆子。這車老闆子知道這三人不是一般人,低頭哈腰的不敢說話也不敢接錢。
那僞警察遠遠的只看到車上有兩個女人,跳下車的這個人看到了側臉,還在那裡硬塞錢給車老闆子。他眼睛一亮,就喊過來幾個僞警察。
隔着三十多米,幾個人就往三人這輛馬車走了過來,一個僞警察還特意把揹着的步槍橫在了胸前。
王南想到後面還有追兵,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回手抽出20響,對着兩個女人說:“起來吧,背上東西走了”。
隨後身子一轉,幾個單發就把這幾個警察打倒在地。
這拉車的馬被嚇到了,就想亂跑,王南大喊一聲:“籲~”。
東北訓出來的馬,一般用這幾個語言:得兒~駕!,指的是前行,得兒~好象是讓馬注意了的意思。窩~,指的是轉彎,馬分不清左右,看趕馬人用繮繩還是用鞭子響來指揮。籲~,指的是停止。還有一個發音是讓馬後退。
這時代連小孩子都會喊這四個字:得兒~駕!窩~籲~
王南這一嗓子帶着殺氣,嚇的幾匹馬立刻原地停了下來。
三人開始全身掛包,一大羣車老闆子和搭車的人都躲的遠遠的。
拿上東西,三人開始往前走,前面路邊有個班房,還有幾個僞警察剛纔沒過來,他們聽到了槍聲,也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同伴,立刻跑到班房後面躲了起來。
三人早就看到有幾個僞警察空手繞到房子後面,就沒有理他們,直接從路上走了過去。
前面是已經平整好地面的火車站用地。
這時伊春街很小,在火站位置往前一些的斜街上。小街不大也不長,一片低矮的小房子。
在小街口的路對面有個房子,是日本人守在鐵路道口和伊春街的據點,裡面有幾個日軍的指導官。
他們聽到槍聲,立刻拿起槍,把院子裡的僞警察都趕了出來,開始往大路上跑。
三人走過班房有些距離時,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幾個僞警察早就又轉到另一面房後躲着他們,就不再回頭。
二丫說:“前面應該有街(讀該),去買點什麼熱東西吃吧”。她剛說完,前面的日僞軍出現在街頭,200多不到300米的距離。
王南見對面人不少,就準備從路邊上山。
卻看到二丫端着槍就蹲了下去開始瞄準,她正在幻想吃的東西,被這些人打斷了心裡不大舒服,連着五槍就打了出去。
頭三槍就打倒了帶隊在前面的兩個日軍指導官,僅僅因爲他們穿着與僞軍不同顏色的衣服,好瞄準。
李秀見她連幾槍都打中了人,立刻喊住了看路的王南,自己也端着槍打了起來。
柿子要挑軟的捏。
對面的日僞軍警都被二丫打倒了幾個,還有好多人在街面上亂跑,明擺着是些沒有什麼實戰能力的人。
王南站迴路面上一看這樣子,回頭看了眼那個班房邊,見沒人,也轉身加入了射擊之中。
二丫打了三梭子子彈後,路面上纔沒有人走動了。
等三人走近這些被打倒在地上的日僞警察時,看到餘下活着的日僞警察都已經跑到了兩三百米外的地方回頭看。
三人對有威脅的人補了下槍,沒再理會跑到遠處的日僞軍警,只是看了下附近有沒有人,就順着伊春街走了過去。
二丫沿途看了下,街面上多是做車老闆子們的生意,除有幾間小飯館,也沒什麼賣吃的店鋪。
只好失望的離開了這裡。
活下來的日僞軍等了很久,見三人真的走開了,這才壯着膽子走了出來。
正好後面的討伐隊的前鋒跟了上來,問清情況後,他們在這裡等了半天,大部隊上來後,這才又跟了上去。
王南三人漫無目的的順着馬路往前走,走到寬敞一點的地方,二丫指着北面的山說那個地形可以。
北山處有幾個比較陡的山坡,的確可以埋伏一下。
三人找了條小路就往那邊轉了過去,等過了河之後,路邊一片灌木叢與雜樹,三人走過那些比較陡的山坡,路繞個彎後,就從後面上了山頂,趴在了山脊上。
在這裡可以看到兩山之間的寬谷,後世這裡是一個林區城市:伊春。
討伐隊的人追過來的速度並不快,三人在山上吃了東西,又整理了槍支,他們才慢慢的走過來。
三人見到隊伍後面還跟着幾輛大車,很多東西堆放在了車上。
三人看了倒是有些羨慕,雪地裡揹着一身的包走可不是輕鬆的事兒。
等幾個打前陣的走進了300米內的時候,三人這纔有機會利用這高高在上的視角,仔細的看討伐隊這些人身上的裝備。
只見這些人都按三三兩兩的小組行動,沒有五六個人在一塊的情況。
武器什麼樣的都有,讓三人驚訝的是能看到的起碼三四個人中就有一個人拿着機槍,更有不少人手上拿着擲彈筒,還有更多人的揹包上還彆着擲彈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