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全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境遇。到達日本兩天, 他卻沒有見到服部平次一眼。
從新一口中得知醫院的地址,但是他感到醫院的時候,服部平次卻已經出院了。這無疑是好事, 出院了便也說明他的身體大好了。
服部平次到底受了怎樣的傷?他不知道!受了多嚴重, 他亦不知道。就算是今日看到了他出院的事實, 他的心口依舊惴惴。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與當日明美出事一樣。不安的感覺瀰漫在心頭, 即使一件件事都似乎朝着正常的軌道發展,卻也消除不了愈加緊縮的心口。
一大早便來到了服部家門前。那是一棟十分秀雅的日式建築,院子裡種着不知名的矮灌木以及花草, 圍着房子的牆並不高,一閃小鐵門攔住了赤井秀一的腳步。
赤井秀一微微的猶豫, 但是還是按下了門邊的電鈴。
很快裡面邊接通了對講機。
“您好, 服部家, 請問您找哪位?”是一個女人,有着溫柔而禮貌的聲音。
“我是赤井秀一, 來找服部平次。”
對講機的另一頭忽然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思考,或者是別的。這讓赤井秀一的心臟沒來由的跳快了兩拍。
“很抱歉,平次他身體不時太好,暫時不能見您。”電話中的聲音客氣, 卻也決絕, 完全的拒絕了赤井秀一的請求。
赤井秀一也是一驚, 便道, “那我可以和他說句話嗎?”他是嘗試着打過服部平次的手機的, 但是卻沒有人接。他甚至給了自己理由,或許是被綁架的時候被拿走了……但是現在的狀況。
“很抱歉。”對講機的那一頭如此說着, 輕嘆了一聲已然掛上了。
持久秀一看着電鈴上面顯示童話的按鈕變成了紅色中段,擡起頭,再一次的看了眼那棟日式建築。
服部平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不能見他?甚至連說話也不能?這些問題縈繞在赤井秀一的腦中。
他在服部家門口站了許久,才離開。卻是沒看到,從他按響門鈴的那一刻,那棟日式建築某扇窗的窗簾一角已經被掀開,直到他走遠了纔再一次的掩上。
服部平次走回牀邊,仰躺在牀上。雙手負在腦後,他的雙眼直直的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這並不像他,逃避,甚至是偷窺。那模樣在以前絕對會受到他自己的嗤笑。
膽小鬼!?
但是他邁不出那一步。甚至害怕某些事被赤井秀一知道。
無論是他的情感還是他的身體。
他喜歡他嗎?
從前的吻到底是什麼意思?
應該有着些許的喜愛吧!
但是,他現在只要閉上眼,身體深處的記憶便會恢復,無論是疼痛還是羞辱,甚至是最後的快|感,都十分的鮮明。
或者說,更多的是那種類似於禁慾者猛然突破了牢籠,身體的喜悅。
浮德多做了那樣的事,讓他忽然知道了男人與男人之間是可以這樣做的。或許在起初,他卻是有着怨恨,甚至是恥辱。
但是,卻也不至於覺得自己見不得人。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他的,在於他每每想到赤井秀一的感覺。甚至在入夢時會自動的將身體上方的那個人的臉替換成赤井秀一的。
他感覺到了可恥。
即使告訴自己那是身體的本能,大腦皮層的正常反應。但那就像是在純淨的水中滴上了墨汁,無論如何的攪和,最後得到的都不會是原來的那樣了。
他逃避的或許更多的是自己,而沒有勇氣的卻是他想要問卻又不敢聽到答案的問題。
“平次,媽媽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門外服部靜華的聲音傳來,打斷了服部平次的思緒。
“好的,媽媽。”服部平次應了一聲。
一家格調高雅的咖啡館,這是平日裡赤井秀一絕不會進入的。或許是因爲他周身的氣息便於這樣的高雅格格不入吧!
不過此時,他卻是耐着性子,聽着旋律舒緩的舒伯特小夜曲,手中的調羹輕輕的在打了奶泡的咖啡中攪拌着。
他的對面,一個女人,頭髮被高高的挽在腦後,身上是深紫色碎花和服,從頭到腳便是一個日本婦人一絲不苟的打扮。
女人的臉十分的精緻,畫着淡淡的妝容幾乎看不出年紀。若不是女人在開始就已經表明了身份,當真無法想象這樣一張年輕的臉,卻是一個十多歲孩子的母親了。
“很高興見到你。”服部靜華啜了一口咖啡,在放下杯子的時候忽然擡頭,嘴角掛着淡淡的微笑說道。
“我也是。很榮幸見到您。”對於赤井秀一來說這樣的情況無疑是尷尬的,他一個人單身慣了,除了明美與朱蒂,他接觸的幾乎都是男人,此刻要面對這樣一個高雅的,端莊的婦人,言語上的輕重拿捏,着實讓他有些失措了。
服部靜華看着赤井秀一那似乎羞赧的模樣,便笑了起來,“你不用這麼緊張,隨意就好。”事實上服部靜華原本也是個好動的人,或者說根本算不上端莊,不過由於丈夫的職位關係,她經常要出席一些高層宴會,加上她後來也報名參加了不少如園藝、插花之類的課程,這才修身養性了起來。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他是個沉穩的人,在起初的失措後,自然也找到了平衡的方法。
“不知您找我有什麼事?”
似乎是讓服部靜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她嘆了口氣,良久才道,“我知道你是平次的朋友,我想問你,你們的關係僅僅只是好朋友?和新一與平次一樣?”
赤井秀一被問得一愣,攪拌着咖啡的手停了下來,“您爲什麼這麼問,我與平次當然是好朋友。”
“你是聰明人,你知道我問的不止是這個。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如果你對於平次只是朋友,那麼就不要再來找他了,這樣對你,對他都好。”服部靜華的聲音柔和,卻也帶着母親的傷感。
“爲什麼?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赤井秀一有些激動了起來。
服部靜華微微的搖了搖頭,臉上的傷感更甚了,甚至那眼圈也微微的紅了起來,“這事情我沒有對比人說過,就是平次的父親也不知道。或許平次以爲我們都不知道吧!那個孩子總是這樣,從小時候就是了,總是愛逞強,不想示弱,就算跌倒了,摔傷了也要自己起來。”說至此,服部靜華微微頓了頓,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淡淡的啜了一口,就好似在掩飾她對於接下來的話語的猶豫一樣,“平次這一次回來其實傷勢並不算嚴重,除了雙手手腕的割傷因爲沒有及時處理失血過多而導致昏迷,他最重的傷或許在這裡。”服部靜華用手擺在了心口的位置。
赤井秀一看着那心口的位置,無來由的,他自己的心口也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服部平次到底遭遇了什麼?他從來不曾懷疑過少年的堅強,但是這一次,那個男人到底做了什麼?
服部靜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在平次住院的第二天,主治醫生給了我一份平次的身體報告。並告訴我要做好心理準備,我當時便心涼了一截。但事實上,那份報告上面並沒有描述的如何慘烈,肛/門撕裂,但是已經做過很好的處理,雖然因爲長時間奔跑而在此的磨破了傷口,但並無大礙。我當時甚至沒有往深處去想,直到醫生告訴我,‘依照我們對於您兒子身上傷痕的猜測,您的兒子在美國很可能遭遇過性/侵犯。’你知道嗎?我當時覺得整個天都要塌下來了,我的兒子,那麼驕傲,那麼優秀,性/侵犯?那是我如何都想不到的。”
赤井秀一緊抿着雙脣,他的臉色蒼白而陰沉,他的神情沒有什麼波動,只有那雙眼,在燃起了洶洶的怒火的同時,更多的,卻是擔憂。
是啊,那樣驕傲的少年卻遭受了這樣惡劣的事,如果那晚他將他一起帶走……
服部靜華微微低下了頭,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眼淚,“我剛纔問你的問題,我希望你能給與我答案。你知道日本是一個對於同性之愛十分開放的過度,我也並不在意我的兒子愛着一個男人,但是我要你的答案,如果你不愛他,那麼請你不要再出現了,以朋友的方式出現的那種傷害,只會一次次的讓他質疑自己遭受到的身體與身體的折辱。”服部靜華的語氣十分的嚴肅,聲音也微微的拔高了。
“他愛……我?”赤井秀一盡力的去消化聽到的話語。有些不可置信的反問。
他們有過接吻,但那就好似是一種天時地利,沒來由的原因造成的,或者說……衝動!
“作爲一個母親,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是的。”服部靜華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無疑是優秀的,但是且不說性別,單單年齡便應該是比平次打了不止10歲吧!但是,那些日子,平次昏迷的時候,夜晚的口中一聲聲喚着的確實是這個男人的名字。之後的反應,也一件件了都說明了,自己兒子的苦戀。
想做一件事卻顧忌,向來不是她那兒子的風格,或許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平次會向這個男人說清吧!但是現在,看着自己的兒子不斷的質疑着自己,她是真的心疼。
“告訴我答案吧!”服部靜華嘆了口氣,她希望那個答案是她想要的,但是男人猶豫的面孔,卻讓她沒有了那份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