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插班生”,我的位置比較靠後,老師提問後前排站起來一個女生,扎着馬尾辮,臉比普通人白了一些,她看起來很內向,被提問後手指一直攪着她的衣角,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
老師皺着眉頭說:“陳瑩啊,不是我說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你這成績是會拖班上後腿的,不管二本還是三本,你起碼要能考上一個吧,現在大學這麼好考,你別整落榜了給學校劃上很不堪的一筆行嗎?到時候我們這些老師的臉往哪擱啊。”
我看到陳瑩攪衣角的手更加用力了,指節發白,青筋暴出,從她的身體姿態上看出她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可老師還沒發現,竟然還在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陳瑩雖然身材比較嬌小,我卻察覺到一股肅殺之氣,爲了避免出現問題,我噌的一下站起身說:“老師,快要下課了,咱們先講題目吧,我剛來,這道題我還不會做呢。”
老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全班同學也紛紛投來奇怪的目光,不過老師還是沒好氣的看着陳瑩說:“坐下吧,自己多上點心。”
陳瑩沒有回頭看我。
她保持着一個僵硬的姿勢一直坐到下課,等同學們一鬨而散去吃飯後,她還保持那個姿勢坐着。
我走上前,看了看她的正面。
我承認那一下我確實有點震驚。
陳瑩的面部左邊眼睛上有一塊很大的黑色胎記,如果沒有這塊胎記,她應該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我說:“陳瑩同學,你不去吃飯嗎?”
她沒動。
我說:“陳瑩同學,我覺得剛纔那位老師有點過分了,作爲你的老師,他對自己的學生不應該是這樣的態度,不過你也不要受他的影響,該怎麼學就怎麼學,把心情放輕鬆,說不定能考出你預料之外的成績。”
說完這些,她的表情送算緩和了些,擡起頭看向我擠出一個笑容說:“剛纔謝謝你。”
她說話的聲音細聲細氣的像蚊子叫。
我說:“不客氣。”
中午我沒去吃飯,到檔案室看了看打暈的兩人,又找來繩子將兩人綁好,買了點麪包和水什麼的放在他們嘴邊,接着上下午的課。
這些課程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畢竟高三的時候我也是個學霸,所以老師問什麼我都能回答上,下午課一結束,竟然有幾個漂亮小姑娘圍過來向我討教學習方法,那一個個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不過哥定力很好,對她們沒什麼興趣,只隨便聊了幾句。
陳瑩照例沒走,坐在前面不動,等到圍着我的小女生都走了之後她才起身走過來。
“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也教教我。”
“可以啊!”我爽快的答了一句,並說:“不過,我有交換條件。”
“什麼條件?”
“我想……分享你心裡最深的那個秘密。”
她臉忽然一紅,我知道,我得逞了,她一定以爲我是喜歡她才這麼說的,竟羞澀的點點頭。
那麼下一步就是約她吃飯之後在體育館後偏僻的地方見面了。
她一開始聽到體育館,還是有些反對的,問我能不能換個地方。
我問:“爲什麼?”
她沉默半晌才說:“因爲、因爲我在那兒跟別人吵過架,而且那兒被學生們叫做戀愛區,只有偷偷談戀愛的人才會躲到那種黑乎乎的地方去,我們……我們現在去還不太合適吧。”
我說:“那要不我們溜到學校外面去吧。”
她眼裡忽然興奮起來,說:“真的嗎?”
我點頭,可她神色馬上又黯淡下去,說:“算了吧,這個時候被抓到,高考也會受影響的。”
“放心,不會的,我們就去明安大學的旁邊的公園吧,那公園挺大的,裡面有樹林、有人工湖……”
我還沒說完,她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轉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住,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陳瑩,你跑什麼?是不是我戳到你的痛處了?”
她一邊掙脫一邊大叫:“你放開!你到底是誰?”
我笑了下,說:“我是老天派來揭穿你的,你父親陳教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之前在明安大學前先失蹤又死了的那個女孩就是跟你吵架的女孩吧,你無意中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陳教授,他就幫你殺了女孩,連那個男孩都受到牽連自殺了,你父親做出這樣的事,你竟然還能心安理得的上課,你可知道有兩個人因爲你都不能上課不能高考了?”
“你放屁!”
陳瑩大吼了句,說:“你知道什麼啊?那個賤人每天見到我就罵我是醜八怪,她也不見得有多漂亮,整個就是一綠茶婊,那個男生也是個畜生,對賤人的話言聽計從,他們……他們合夥在體育館後面那個黑漆漆的地方打了我多少次你知道嗎?他倆的死根本就不關我爸的事,是我,他們倆個都是我殺的,要不是因爲那個賤人欺負我已經讓我忍無可忍,我也不會動殺機,她竟然要我和那個男生表演那種事情給她看!這還是人乾的事嗎?所以我就在她回家的必經之路上殺了她,第二天晚上我約那個男生到湖邊,說是幫他招那個賤人的靈,然後找機會給他下了麻醉藥,再把他吊到樹上製造成自殺的假象,他的日記本幫了我不少忙,我只是修改了最後一頁,模仿他的筆記寫下他不想活了之類的話,警方根本不可能懷疑到我,而我父親也沒有殺人動機和殺人時間,他倆是該死,我憑什麼要內疚,憑什麼不心安理得的繼續上課?”
我:“……”
陳瑩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她聲音漸漸小了,她說:“我從小就命苦,被好多人叫醜八怪,這三個字就像被釘子釘在了我的身上,胎記又怎麼了,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一定能夠取掉胎記的。可我媽嫌棄我,親戚嫌棄我,整個家裡不嫌棄我的人只有我爸,法院卻不能讓我跟着我爸,他經常偷偷來看我,給我帶一些好吃的,我發誓,我一定要考一個好的大學,將來好好報答他,最近我的成績已經提升不少,今天老師問的那道題目我並不是不會做,可我就是不想做,他的語氣讓我聽着特別不舒服。”
我:“呃……”
陳瑩說:“你啥也不用說了,帶我去警局吧。”
她把雙手伸了過來。
我想了想,說:“算了,我又不是警察,你這事我不想管,我現在就想問你一件事,你知道你爸除了做教授當老師外,還做其他什麼事情嗎?”
陳瑩說:“你真不綁我?”
我點點頭。
她說:“那你問我爸的事,是想抓他嗎?”
我笑了下說:“都告訴你了我不是執法人員,可每個公民都有義務保障社會秩序,你是個好姑娘,如果你爸真的做了不好的事情,你是希望他懸崖勒馬還是繼續壞下去呢?”
她苦笑:“我不是什麼好姑娘,但我希望我爸是個好人。”
“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吧。”
她想了想,從書包裡拿出一個手機說:“上次我手機摔壞了,這是我爸給我用的手機,他說裡面的資料很有用,叫我別刪,我看了下,裡面也就是一些照片而已,你看看有沒有用吧。”
我拿過手機翻看了下,開始只是一些日常照片,後面的就不太對勁了,裡面有小靜和晶晶死的那個小區的照片,從不同的角度照的,但都照到了地下停車場,其中有好幾張照片內出現了同一個男人,身形微胖,有些矮,長得奇醜,臉上的五官全擠到了一起,年紀約有4、50歲,髮型是地中海,從相片的角度看,照照片的人當時是藏起來照的。
如果這些照片是陳教授照的,那他是想幹嘛?
留一手?到最後能保障自身安全?
那麼說,陳教授並不是真心爲那個人效忠的,如此看來,陳教授的嘴應該很好撬開,不過就要眼前這個小丫頭跟我配合才行了。
我對她說:“幫我個忙,然後我也幫你一個忙。”
她問:“你要想做什麼對不起我爸的事,我纔不會幫忙?”
我擺擺手說:“我現在懷疑你爸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幹嘛,他現在是在被人利用,你要不幫他,他先被警方抓到的話更慘,肯定死刑。”
她瞪大眼睛:“有這麼嚴重?”
我點頭。
她猶豫了一會兒後問:“那要我怎麼幫你?你又能幫我什麼?”
我笑:“我能幫你考上大學,我有一套天下無敵的學習方法。至於你幫我的計劃麼,只要你同意,我就仔仔細細的跟你說。”
她又想了一會兒,伸出手說:“好吧,成交!”
我伸手跟她握了握。
她說:“真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挺相信你的,這個世界上給我這種感覺的人並不多。”
我笑了笑,我知道是爲什麼,人與人之間,只要你可以坦誠相待,對方就一定能夠感覺出來。
雖然我對眼前這個姑娘有所保留,畢竟不是誰都可以殺了兩位同學後還能若無其事的上課的。
我覺得人應該不是她殺的,她這麼說是爲了給陳教授開脫。
如果陳教授真是被利用,我會從我的層面上先原諒他,至於小靜和晶晶是否原諒他,我就幫不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