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神色漠然,他直屬上司是紀念剛,沒把最不成材的紀九爺當回事,但不想摻和進兩人之間的矛盾,橫豎是個不相干的陌生人,生死與他何妨。
夏之傑面露滄然,帶着恨意踏入洞口。
“阿杰,還是支個護罩吧,安全爲上。”同行武皇關切道。
“他要真在裡面,護罩有用嗎?”夏之傑撇脣冷笑,倘若真的關心,就應當與他並肩同進,走在後頭還惺惺作態,哼。
當兩人踏入洞口,踩下第一個臺階時,墨玉清晰感應到門前兩座人雕發出兩道微弱的神念。
他們是活的,正確來說,他們像月語落一樣,死前化身宗靈,守候門內的東西,也許……
“笨女人,有人進來了,快把竹鐲取出試試。”墨玉開口從來沒好話。
平凡的竹鐲取出來後,陡然閃爍出綠芒,咻地一下自掌心飛起,與此同時,門右下腳那個凹口也閃耀出同樣的光芒,兩兩呼應,一時間,地洞深處映照出一片青綠,幽豔迷人。
“裡面有異寶!”一行人低呼,前進的步伐不知不覺加快,他們不知道,入口處慢慢恢復成一塊頑石。
就在頑石成型那一瞬,竹鐲飛嵌入凹口,不留一絲痕跡!
地宮以往用來維持法陣運行的靈脈,當中靈氣源源不斷被雕像抽取。
卡卡卡,齒輪磨合的刺耳聲在每一個人耳邊響起,地宮再一次陷入黑暗,賦予地宮光芒的月亮在咔嚓聲中碎成粉末。
一時間,地宮瑩火處處閃爍,夜視能力不佳的修士人手一枚夜明珠。
“啊!蛇,蛇,好多蛇,救……”
有人走着走着,地面突然陷下,出現一個個大坑,坑裡成千上萬毒蟲扭爬,跟這相比,所謂毒物禁區只是個小兒科。
空間在扭曲,氣流在盪漾,法陣威力在層層削弱,諸葛家族的陣法師研究了半個月,終於決定嘗試破除眼前這座小殿的法陣,本以爲要磨個三四天,誰知天黑後不久,合力一拍就將它打碎。
同時發現包括其它七大勢力,他們迅速調派人手,一時間人流紛紛涌向,就連守候山腳的吳華鋒等人也被人抽走。
地面時不時顛一下,咔咔聲源源不絕,一切給人感覺是那麼的詭異,有人皺起眉頭詢問同伴:“喂,你有沒有發現地宮在移動?”
“怎麼可能,地宮沒手沒腳怎麼個移法,除非是老祖齊出手!”
“我只感覺怪怪的,是不是在移動,得問上邊的人才知道,以前那些地宮咋沒出現這種情況?”
事實上它不是在移動,而是在上潛,地平面以每分種一米的速度在提升,衆老祖都找不取原因,也懶得去找,東荒不是他們碗裡的菜,不值得關注太多。
突然轟地一聲傳來,主殿左右兩側各升起一座造型奇特的寶塔,與此同時,戰月蕘身前的門突然打開,一朵由九個花瓣組合通體粉紅的蓮花冉冉綻放,亭亭亭玉立在清池中央,淡淡的蓮香撲鼻而來。
紀九爺等人恰好出現在拐角,他們看到戰月蕘的同時亦看到池中粉
蓮。
陳述眸眼瞬間一眯,這莫非是傳說中九瓣淨塵蓮?
古書有云,世有奇蓮,生長在淨塵池中,萬年生根萬年發芽萬年長成萬年開花萬年結子,其中池底蓮藕能煉製分身,莖和葉是蘊含至毒,花瓣是解藥而蓮子則可解所有劇毒。
天源修士不懂煉丹煉器的很多,但沒看過奇物志的屈指可數,不光他認出來,其它人也同樣認出,墨黑更是樂得嗷嗷叫:“我的,我的,快,打開空間,統統收進去。”
戰月蕘想抽它兩耳光,是小命重要還是九瓣淨塵蓮重要?
“哈哈,立大功了,你們迅速把他拿下,孤要親自採蓮!”紀九爺眼神示意,收到命令的武皇虎撲過去。
轟鳴聲中,此人拳招落空,重重敲在門框上。
沒有百分之百把握頭,紀九爺這邊的人並不敢齊出招,就連動手那位武皇,也僅使足三成不到力度。
然而,這已經足夠,盤守在門前的兩個雕像身上神紋亮志,緊閉的雙眸倏地睜開,精光四射。
“禁地動手,你們都該死!”
其中一雕像身子起了變化,變成一隻斑斕巨虎,猛地張開嘴巴一吸。
戰月蕘只覺得颶風撲面而來,腳不由自主向前移,就在這個時候,門中竹鐲飛出一縷綠芒,如同鋼刀直直劃落,像道屏障攔住她的身體。
出手的武皇就沒這個運氣,轉瞬間落入巨虎口中,人家連嚼都不用嚼,連皮帶骨吞下腹中。
而另一座雕像也化身變成一隻遮天紫雀,發現凌厲的唳聲,撲向紀九爺等人。
須臾間,周圍僅剩戰月蕘和兩隻龐大妖獸。
巨虎呼哧呼哧道:“繼承者,我們終於等到你了,淨塵蓮已熟,請尊守誓言!”
戰月蕘眨眨無辜的大眼,有聽沒有懂。
“怎麼,想毀諾?”巨虎咆哮,紫雀也豎起頭頂根根翎羽,雀眼如利箭射出。
“那個,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誓言?”戰月蕘虛心請教。
“少裝傻,你的先祖囚禁我倆時曾發下誓約,待蓮子成熟即替我倆解除束縛。”紫雀以爲對方相賴帳,鄙夷道:“小娃娃,不想全族賠葬就乖乖執行,當年孫中林起的是天道族誓,只要有血緣關係的都得死。”
戰月蕘算是明白孫氏老夫妻當年爲什麼不肯將竹鐲傳承給女兒,原來還有這麼個緣故。
她攤攤手,很無賴道:“對不起,我不姓孫,姓戰,跟孫中林毛錢關係也沒有,竹鐲是機緣下得來的,所以不光不知道你們和孫氏的誓言,更不知道如何解除束縛。”
兩妖噎住,紫雀眼珠轉轉,給了個眼神巨虎,示意它禁聲,誘哄道:“九瓣淨塵蓮莖杆堅硬無比,又在池中央,淨塵水是什麼你知道吧!想不想我們幫你採摘它?不怕坦白說,世上只有我們倆有辦法摘取,其它人只能望而興畏,我們要什麼,你是知道的,不懂解除封印,我們可以教你。”
淨塵水宛若溪流,清澈透亮,然而水如其名,淨塵淨塵,就是不沾惹一粒塵埃,任何東西落在其中,都
會分解化無,毒性比百毒液更甚,收集極爲困難,昔年孫中林爲弄這一池水,可費了老鼻子功夫,欠下一堆人情帳。
戰月蕘不置可否:“說來聽聽!”
紫雀擡起翅膀,一根紫翎飛出,落在戰月蕘面前,書寫着一個個封印符文。
“只要你解開封印,我和辛巴會按照約將池中淨世蓮花摘下給你,從此兩不相欠。”
兩妖看似很好說話,實際……
“你們說是說蓮藕,我還真有點動心,蓮花嘛。”戰月蕘把尾調拉得長長:“要來有何用?”
“你到底曉不曉得淨塵水是什麼?”辛巴跳腳,下巴往上呶呶:“九瓣淨塵蓮在那上邊都是奇珍,莫說我倆,就是孫中林全盛時期也沒那個本事採摘。”
“你的意思是說,我替你倆解除封印,然後收穫一朵沒用的蓮花?”戰月蕘嘲諷道。
倘若說蓮子,她還相信幾分,蓮花嘛,堂堂一宗分舵之主,孫中林不可能笨到那個程度,戰月蕘甚至懷疑某個可能。
“誰說沒用,這不是還能用來解伴生荷葉毒麼。”辛巴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面那幾個字如蚊蟻哼唧。
“解除束縛後,你們得守護繼承者多少年?”戰月蕘冷不防轉換話題。
“五百……”
辛巴快言快語,才說兩個字就被紫雀一翅拍下,生硬改口道:“沒這回事,一年也沒有,只是起誓不得傷孫家後人,當然,如果日後你遇危險,偶爾幫忙一二也不是不可以。”
它把偶爾兩字咬得死緊。
“哦。”戰月蕘點點頭表示理解,再一次轉換話題:“蓮蓬還要多長時間才能成熟?”
“要不了多久,一兩百年就可以了。”紫雀怕同伴又說出一些引起懷疑的話,搶先一步回答。
“謝了。”戰月蕘邁腳跨過門檻。
辛巴在後邊傻呼呼道:“喂,你還沒替我們解除封印呢。”
“我看起來很像傻瓜嗎?”戰月蕘頭也不回徑直走入,右手平攤伸出,掌心浮起淡淡的黑霧,那是墨黑的化身。
“喂,老紫,你說他是什麼意思,不幫我們解除封印?”辛巴用神識交流。
紫雀沒好氣給它一翅膀:“你都把底泄出去,還能怎麼個意思。”光長身子不長腦袋的蠢貨。
它在怨怪辛巴愚蠢,殊不知在戰月蕘眼中,紫雀的智商,並不比辛巴高多少。
受了一耳光,辛巴臉上也沒帶惱怒,身子團成一個球狀,打個滾兒又倒回來:“老紫,要不我們應下守護他五百年唄,幾萬年都熬過,也不差這幾百年。”
“說得倒輕巧。”紫雀再給它一翅膀,正好湊夠五百:“咱們僅剩靈魂,出去沒有靈脈支撐,真靈會一點點消散,五百年足夠我倆收集材料重修真身,你願在那耗,我可不願。”
“哎,要是你我能採到淨塵藕就好了,用那個重修,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辛巴舔舔爪子,趴在地上,不甚靈光的腦袋突然想起一事:“你說他進去前,問我們蓮蓬什麼時候成熟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