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內宅跟許多大世族家庭一樣,都是女子主事,穩重與規矩是府邸內女子和男子的言行主基調。
從遠處遙望,幾十進的重重院落沒有一點吵雜之聲,人頭涌涌,各自做着各自職司,就好似超大型的跨國企業集團總部,即使人人臉上都沒有誇耀的表情,那種凝而形之於外的威壓氣場,還是讓靠近的人感到呼吸緊窒!
簡短而有力的對話,整潔而精緻的妝容,井井有條的工作任務銜接,一聲聲職業化的寒暄和禮敬,用一句:堂堂皇皇,雍雍容容來總結絲毫不過分!
這是大世家!
所以當大清早睡回籠覺被打擾的鄭氏瞅着跪在自己腳前的兩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很是深刻反省了一番,自己確實最近有點懶,沒有巡迴檢查也沒有積極督導院子的丫環、管事、媽媽們要遵紀守法,睦鄰友好、和諧共進、創造未來!
“都擡起頭來吧”兩個小丫頭都把頭跪的低低的,死也不肯擡。“擡頭!”鄭氏再出口,就有些不耐。
終於連小丫頭擡頭了,鄭氏一瞅樂了。高個的那個,衣服都扯破了,裡衣也露了,臉上也被撓花了,最主要的是左臉巴子上還留了八顆清晰的牙齒印,大概是敵人年齡的問題,那牙齒印明顯用力不均勻,四處深四處淺,深的冒了血筋子。
矮個的那個,臉也被扇腫了,嘴巴也跟着歪斜了,頭髮也被扯花了,一對嬰兒圓的眼睛上,還隱隱透着青黑的眼圈。
“喲,這可憐勁的,怎麼打架了?”鄭氏畢竟是當媽的人,看不得張得卡瓦伊的孩子們遭這罪,心肝寶貝般地呼叫出來。只是,爲嘛您臉上要掛上那種哈得要死的表情?
一聽得夫人僞慈母一般的聲音,兩個年輕不知人心險惡的小丫頭全部都哭了起來。互相爭搶着在夫人面前彙報了全因後果!
男禍呀男禍!
高個的小姑娘,今年十三歲,叫柳絮。據說是生在柳絮飄飛的時候,因爲是家生子,所以全名叫江柳絮。矮個的叫菱角,分到鄭氏院裡,因要避諱小姐婉菱的名諱,該了命就叫嬌兒。她娘總是阿嬌,阿嬌的叫,聽着咋那麼熟悉捏?
所以她的全名叫江阿嬌,也是家生子。
江家的家生子,那可是個龐大的族系。江家最早的家生子源於一脈,是的您沒聽錯,就是一脈。當年的江家老爺還只是個殷實小富戶的時候,曾經在野山溝裡撿回來一個男孩子。
這個男孩子跟着江老爺的大公子一起長大,後來大公子衝出了山溝走向了世界,他也就一根扁擔挑着一副家當,跟隨着細胳膊細腿的江大公子走上茫茫人生路!
江大公子雖然武力不行,就是跟人吵架也怕人忽然抄傢伙攆上來揍他,總是一邊吵架,一邊悄悄地挪移腳步,離人家越來越遠!囧!
但是江大公子當年還是有一項挺出挑的,就是長的美型又美色。人長得漂亮,不管是男女都烏央烏央地攆在他屁股後面,真是驚得他即春心蕩漾又惴惴不安。
還好還有跟在他身邊的江賞,江小哥。江小哥雖然從小養在江家,那是吃過虧,受過苦地,哪是江大公子那中不諧世事的小傢伙可比的?雖然江賞比江大還小兩歲!
江賞童靴審時度勢,自家的公子面如桃花,身若扶柳,肌膚雪滑,嫩指纖纖,怎麼瞅都不像個“爺們”。
江賞仰天長嘆,大覺老爺英明神武,若非這些日子自己跟着公子,這傢伙保不齊就讓哪夥山賊草寇連錢帶人都捲了去!
江賞童靴,雖然年僅十四歲,但是心智比較成熟。他思忖着老爺讓他將公子帶出了,不求官就求財,怎也不能啥都沒有撈到,就讓人拐帶!
當然他是絕對不承認是自己勢力地!
可是公子的課業並不好,除了會做幾首春情勃發的歪詩,實在看出總是把書倒着看,上午下午連續發呆的桃花男有啥學問?
所以功名、做官就別指望了。
那就只有求富貴了……
只是富貴也不是那麼好求的,現在公子年紀還小,這副僞孃的樣子,也許能騙來幾個無知小姑娘,若是再過幾年,等那些豪門千金漸漸明瞭什麼是“真爺們”,他家公子定然失去婚姻市場,只能到權貴之家求【包養】,好男色的那種人家!
沒辦法,走不通正路,就得尋思些旁門左道;連不了貴婚,就得尋思着靠上個大款,趁着自個年輕本錢足,摟錢、摟車、摟房,能摟多少摟多少!等三十幾歲年老色衰,沒人要了,再收拾細軟,揮淚撒別,衣錦還鄉!娶個毫不知情的傻媳婦,全心全意地支持下一代茁壯成長……
一想到公子將要淚奔被【包養】,江賞就覺得自己責任重大,正妻和二奶待遇差別是相當大地!一個光明正大,一個偷偷摸摸,咱得爭取讓公子鯉魚躍龍門,嫁個好人家!實在不行鳥,再尋摸個好男色的老槐樹皮臉的老頭子,將他家公子脫乾洗淨送進那乾癟的老懷抱!
江大公子尚不知道他身邊一向老實憨厚小書童江賞居然如此陰險,早就謀算着讓他【獻身】!
依然過着【少年不知情滋味,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舒心生活,在一羣豪門千金身邊享受着愛,在一羣渾世佳公子面前享受着寵!施施然,不知春夏秋冬!
就在這個時候,江賞發現了徐閣老家的大齡剩女,嫡小姐,二十歲的徐芳季。徐芳季女生男性,少女的時候一心向往着入朝爲官,揮灑朝堂。年紀大了,心思成熟了,又覺得男人都是髒東西,不是鬍子老長,就是皮膚粗黑。她一心仰慕的心上人,那得是個即美型又美色,最好能一出現就惹起無數女人尖叫的那種,水嫩又有愛!
可想而知,打從第一眼見過江大公子開始,徐芳季大姑娘就學會了什麼叫做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