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霍夫人舟車勞累,到達夏侯家已是數日之後。
夏侯世宗收到消息得知霍夫人要來,便早已命人在門口等候,晌午時分才見得一輛黃色頂篷馬車從集市上緩緩趕來,馬車後跟着一行家僕,趕車的人正是那叫小荷的女子,不難猜測馬車內坐着的必定是霍夫人無疑。
只見這輛馬車才緩緩在夏侯家門口停下,家僕就已經趕快跑進去傳報。不久,夏侯家的人便趕出來迎接,這霍夫人的派頭似乎比那霍莊主的派頭還要大些,這次不僅有夏侯家的兩位兄弟夏侯雲城、夏侯雲狄出來迎接,就連夏侯家的家主夏侯世宗也一併出來迎接,只見這夏侯世宗看着霍夫人的馬車,也不命別人去接,反而是派了大兒子夏侯雲城前去接車。
夏侯雲城本人似乎也頗爲樂意,只見他滿臉春光地走過去,在馬車邊輕輕地對裡面的人說:“家父命小侄前來接夫人下車!”這話語一半溫柔,似又有着一半挑逗的味道。
夏侯雲城雖然垂涎霍夫人的美色,早就和她有來往,但無奈於夏侯世宗的威嚴,一直不敢怎麼造作。不過霍夫人倒是偏偏喜歡看這些男人爲她爭風吃醋,便略帶挑逗地伸出一隻玉手來,軟軟地搭在他伸過來的手背上,輕輕地這麼一握,然後輕聲細語地說了句:“多謝——”
這夏侯雲城趁機便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搭在了她的手背上,摸了摸,才肯扶她下車,這舉動當然是細微得極,並沒惹什麼人發覺。而此刻夏侯世宗的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霍夫人那白玉蘭花般的臉笑,嘴上卻說着:“難爲夫人親自跑一趟!”
霍夫人半笑半怒地說:“都怪夏侯家主你不給面子,家夫來夏侯家做客這麼多天,你都不願把這筆生意談妥,難道是嫌我們送的禮不夠?”
霍夫人說話間已經揮了揮手,小荷便命人將那些帶過來的珍珠、瑪瑙、玉石、金銀一箱箱送了進去。
這夏侯世宗臉色未變,也不看那些東西,只是笑着對她說:“夫人,這不是在怪我嗎?這次夫人可真是錯怪好人了,只不過是霍世兄貪戀鴛鴦的舞姿,自己說要多留幾日的!”
“哼——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見着一個愛一個的,我看那鴛鴦也是你設下的美人計吧!”
“哪裡,哪裡,對老夫來說除了霍夫人你,天下哪還有什麼美人啊?”
霍夫人衝他抿嘴一笑,然後將手從夏侯雲城的手背上移開,頗爲自然地搭在了夏侯世宗的手上,隨後便跟着他緩緩進了夏侯家。這一幕在夏侯雲城眼裡看着着實是有些憤怒,不過這暗暗的怒火也只有霍夫人心裡明白,她此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夏侯雲城握緊了一隻拳頭,卻不料這小小的舉動居然被門內的妻子妙娟看到了,那妙娟咬了咬牙齒,然後轉身生氣的離開。
“大哥,我看這霍夫人可不是什麼一般二般的人物,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三子夏侯雲狄年少,說起話來也沒有什麼顧忌。父親、大哥和霍夫人的事他也察覺不少,總覺得這個女人表裡不一,不是什麼好人。
“其實夫人何必破費?這些東西向來不如夫人你令人賞心悅目!只要夫人你肯往夏侯家跑一趟,又有什麼生意是做不成的呢?”
“呵呵……我看我要再不過來,且不說這筆生意談不成,只怕連霍神莊主都要賠給你啦!”
“夫人說笑了,夫人請——”
夏侯世宗將霍夫人帶到了會客大廳,然後便命下人去通傳霍莊主過來,隨後又藉故打發了兩個兒子離開,這才按耐不住,一把抓住霍夫人的手說:“夫人……可真是讓我日思夜想啊!”
“哼——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說謊逗我開心,說是一樣做卻是另一樣。你家妻妾成羣,什麼樣的美人是你稀罕過的?今天是什麼鴛鴦,明天就是什麼鳳凰的……我在家主你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哈哈哈——可是世宗心裡只有夫人你一個啊!”
說話間已經一把拉過霍夫人抱在懷裡,那霍夫人眼波暗動,軟弱無骨的手指輕輕地蓋在了他的嘴上,撒嬌一般地說:“那你便做了這樁生意可好?”
夏侯世宗摸着她放在他嘴上的手,然後親了一下說:“夫人,這樁生意可是殺頭的買賣……”
“我纔不信,你心裡會不想呢……”她說着又用另一隻手在他胸口畫了畫。
“哈哈哈,怎麼會不想呢?既然人在江湖,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不過還要看夫人你是怎麼對我!”
“你倘若答應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得到的呢?”她笑着對他說。
夏侯世宗眯着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你放心,霍神山莊的財力加上你們夏侯家的人力,要辦成此事並不難……何況你兒子夏侯雲烈已經入贅那浮雲宮,要達成此事更是輕而易舉!”
“哈哈哈——夫人果然聰明絕頂,要販賣私鹽進入山州,倘若這筆買賣談妥了,只怕霍神山莊要富甲天下嘍!”
“我們得錢,你也不吃虧!你想想,到時候你還可以就此完成你心中所願!這豈不是一舉兩得之事?”
“我瞧夫人果真是冰雪聰明,天下第一人啊!老夫心裡想什麼你都知道,可是你心裡想什麼我卻一無所知……”
“我心裡想什麼……你當真不知麼?”霍夫人說完低下頭去,用雪白的牙齒咬住他的一隻耳朵。
“霍莊主到——”
此刻,院落裡的家丁高聲通傳道。
只見那霍莊主已經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見着霍夫人和夏侯世宗各坐一邊,已經徹底掩飾住剛纔的曖昧舉動。
“莊主!”霍夫人說話間已經向他走來,然後故意生氣地問他,“是不是夏侯家的姑娘太美了,你都忘記回家了?”
“哈哈哈——哪兒有啊!一定是夏侯世兄在和你開玩笑吧!”霍莊主賠笑着說。卻見那夏侯世宗的耳垂邊還留有霍夫人紅色的脣脂,心中一股怒火便不由而生,不過心想,自己此刻還需要依靠夏侯家幫忙,只好暫且將怒火壓制下去。
“莊主,夏侯家主剛纔已經答應了咱們,願意把山州私鹽的生意讓給我們做。”
“那可真要感謝夏侯世兄啊!看來還是夫人你厲害,夫人一出馬,夏侯世兄便答應得如此爽快!”霍莊主哈腰一笑。
霍夫人打趣着說:“什麼嘛,明明是你貪戀美色,沒心思好好辦事!還怪人家夏侯家主!”
夏侯世宗笑着對他說:“霍世兄,難得霍夫人今日來咱們夏侯家一趟,又舟車勞累的,不如你先陪她下去稍作休息,今晚,世宗要設下家宴好好款待夫人。對了,到時候再命鴛鴦爲大家舞上一曲如何?”
霍莊主點了點頭,笑着說:“哈哈哈——這樣甚好!”
二人都是笑裡藏刀,各有打算,但表面卻都是風平浪靜一般。
自從夜驚鴻悔婚之後,浮雲宮便藉此爲原因,帶領夏侯家的人不斷的到無雙宮找麻煩,北冥秋紅雖然仗着雲荒劍的威力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可是近日來已有許多江湖人士相繼的趕往山州,意圖不軌,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便是爲了這柄絕世神劍而來。要來的總是逃不過,當年這些人便如同蒼蠅一般盯上了雲荒帝國,如今歷史似乎又要重演了。
“宮主,聽聞江湖中有不少門派進入山州……”夜琳琅頗爲不安地看着北冥秋紅說,不過此刻的北冥秋紅自視甚高,並未曾把他們放在眼裡,只是淡定從容地下着手裡的棋子。
“宮主,不僅如此,就連和我們聯盟的浮雲宮也仗着夏侯家的勢力開始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難道宮主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北冥秋紅下落一顆棋子,然後淡淡的說:“聯盟不過只是暫時的需要罷了,其實莊尚劍這隻老狐狸多年來早就對我們無雙宮虎視眈眈了,如今不過是毫不羞恥地露出了狐狸尾巴,他心裡的那點想法我又怎會不知?”
“那宮主對這些門派就毫無忌諱?難道那雲荒劍真的那麼厲害麼?”
“琳琅,你何時做事如此沒有把握了?現在我有云荒劍便能敵萬敵,無雙宮又何必畏懼這些小門小派?”
“我到不這麼覺得,倘若他們聯手起來對付我們無雙宮,只怕是場惡戰!”
“你用不着擔心,我自有打算……該注意你手裡的棋子了!否則,就再無生還的餘地了……”
“啪——”夜琳琅似乎有些生氣,揮手將桌上的棋盤打落,“我真不知道你的打算,你爲何不肯告訴我呢?難道我真的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難道我在你心裡的位置真的比不上夜驚鴻?”
北冥秋紅用手緊緊的握住那枚未落的棋子,淡淡的說:“琳琅……人只能相信自己,你跟我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
“我就是不知道,總覺得你離我們越來越遠……”夜琳琅說着,情不自禁的有些失落起來。
北冥秋紅起身,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對她說:“像你這樣浮躁的心態,倘若大敵當前又能如何?”
他毫不留情的從她身邊走過,然後隨手將那枚未落的棋子打在落地的棋盤上,那棋子深深沒入棋盤,宛如連體一般。
“夫人,我真是看不慣夏侯世宗那個老色鬼,他成天對你虎視眈眈的。”
回屋後,霍莊主便生氣的雙手握拳,敲打着桌子。霍夫人並未立即答覆他的話,只是稍作眼色命小荷出去把風,這才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丈夫說:“你生氣又有何用?夏侯世宗是個老色鬼才好,倘若他不好色我們如何能利用他的勢力進入山州,奪取那雲荒劍?”
“夫人,我真是不明白,爲何你要借販賣私鹽騙他?”
“哼——你這個窩囊廢,成天窩在小小的霍神山莊,只會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別人欺負。我問你,你就不想成爲天下人所敬仰的人物?你就不想靠那雲荒劍的神力來威震霍神山莊嗎?”
“我當然想,可是夫人你有所不知,那神劍雖然厲害但它只聽命於雲荒的傳人,一般人是駕馭不了的。”
“倘若一般人駕馭不了,江湖上爲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去爭?去搶?我告訴你……其實雲荒劍的秘密我已經從夏侯雲城那兒打聽到了,據說只要將雲荒傳人殺死之後,再將他的血注滿血池,再以此池封劍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解除人劍之間的生死契約,到時候,雲荒劍便會聽命於新主人的命令,新的主人便可以得到雲荒劍的神力!”
“他……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哼哼——正所謂美人心計,其實,夏侯世宗曾經有過一位姬妾叫澐幻,他們利用這條美人計得知了雲荒劍的秘密,並且知道了如何解除神劍上的契約封印……而這個秘密又正好被他的大兒子夏侯雲城知道了,他爲了得到我的美色便把這個秘密交換給我。”
“啊——夫人,就連夏侯雲城也……”
“沒錯,所以你要記住,他們對我所做的一切也就是對你的侮辱,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都要咬緊牙關替我把雲荒劍奪到手,否則你今日的霍夫人日後可能要改叫夏侯夫人啦!”
霍夫人這一條激將法將霍莊主弄得又氣又恨,他在心底暗暗發誓,一定要奪到那把舉世無雙的神劍,並且一定要親手殺了夏侯父子!
霍夫人見已經激起了霍莊主的鬥志,便暗自得意地笑了笑。
“夫人,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妥!”
“你隻身進入山州,只怕勢單力薄,我已爲你收攏了一人,他不僅認識去山州的路,而且對浮雲宮和無雙宮的事也頗爲清楚,到時候你便帶着他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