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莊尚劍召集了門下弟子前來,宣佈了兩宮密謀的計劃。
“狼月爲了壯大自己的實力,每年都會在血祭之後招募一批新人加入。我和無雙宮主商量過了,這一次,我們需要各自派出弟子喬裝打扮混入狼月教!”
莊尚劍話語一出,所有人都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只見他微微一笑:“上次狼月伏擊,秦柯、貫飛、元方都已經暴露了身份,所以這一次不易喬裝,我準備派門下的其他幾名得力的弟子前去!至於無雙宮……”
“至於無雙宮就請讓我前去,上次伏擊狼月唯獨我一人中箭未能前往,應該沒有人會認出我來!”夜驚鴻站出來說。
這話正中莊尚劍下懷,但他卻不動容顏,淡淡的說:“但你與柯兒有婚約,怎能讓你就此前去!”
“宮主,兒女情長乃是小事,婚約之事日後又做打算,剷除狼月還蒼生太平是驚鴻畢生心願!”
夜驚鴻此話一出正中莊尚劍下懷,他表面裝出一幅讚許的樣子,口上說:“此事交給你我最是放心,你放心,到時候無論是無雙宮還是浮雲宮都會在後面給你援助。只要先暗中混入狼月以後的事就好辦多了!這一次勢必要將狼月教連根拔起!”
她點點頭:“但是宮主,狼月教以男弟子居多,到時怕要犧牲不少浮雲宮的弟子啦!”
“爲了剷除邪教,浮雲宮的弟子是不怕做出犧牲的!”
“那好,我希望這次的伏擊由浮雲宮的弟子們假扮成狼月教的門徒,然後混入狼月。此次的計劃希望由我來部署。”
“嗯——”莊尚劍點點頭:“可以,無論你怎麼部署都行,只要能混入狼月,但是之後的行動需要聽從兩宮的調遣。”
夜驚鴻點點頭,心想不管莊尚劍這隻老狐狸心中想着的是什麼,但是襲擊狼月這件事她是非做不可。
初九。月暮時分,趕往狼月教的門徒,正悄然聲息的從暮水度去,他們當中有浮雲宮喬裝混入的弟子,大家的心情都因爲這陰鬱的暮水慢慢變得暗傷起來,看向周圍茫茫的大霧不由感到淒涼之意,所有人的頭上都披着黑色的斗篷用來擋住霧水,但這樣的景色便向是步往死亡的方向。幾個弟子不由心生寒意。
“狼月這鬼地方,好是可怕!”
“對呀,這條暮水河雖然是浮雲湖的分支,卻如此陰暗詭異,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
“前次秦師兄們還沒有進入狼月,這次我們卻要進入真正的狼月,感覺好可怕,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狼月,一個詭異的地方,冰雪覆蓋下的惡魔之都,還沒有人能真正的看清它的樣貌。如今,他們正一步步踏向惡魔的心臟。
遠處的河堤上突然燃起一排火把,如同指引他們前進的鬼火,他們跟隨着這幽暗裡的光芒走出茫茫霧色。頭上的斗篷都沾滿了霧水,很快天就亮啦。
陽光照射在這片從未被外人踏足的地方。
突然從遠處的河堤上傳來一陣宣揚的樂器聲,小鼓咚咚敲得直響。一羣賣藝的雜耍團居然不知死活的誤闖了狼月的禁地。大大的紅色旗幡後跟着一羣馬幫,藝人們的臉上都洋溢着快樂的笑容。看到狼月的門徒後,他們臉上的笑容突然僵持住了。
班主連忙下馬詢問:“請問,你們是浮雲宮的弟子嗎?”
見那羣人都頂着黑色的斗篷沉默不語,他的心不由發起寒來,又戰戰兢兢地說:“我們是京州來的雜耍團,聽說浮雲宮要舉辦婚禮,所以才千里迢迢前來祝賀。但是卻迷路了,不知道各位是不是浮雲宮的弟子?如果是……”說到這他看到那羣人用兇狠的目光掃視着他,懦懦地不敢再問:“如果不是就打擾了,對不起哈!對不起哈!”
他邊擦拭着從臉上滾下來的冷汗,邊不安地看着他們。
“滾開——”狼月的人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潛伏在門徒裡的浮雲宮弟子們也都嚇了一跳。
“完蛋了,他們一定是聽說秦師兄的婚事,所以趕來獻殷勤的賣藝人,沒想到居然走錯了路,碰到了狼月教的人。”
看着被一腳踢開的賣藝班主,有些浮雲宮的弟子不忍心,連忙站出來說話:“大人,我看算了,他們只是賣藝的。”
“是嗎?他們只是賣藝的?那你們呢?”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突然回過頭來,當他將頭上頂着的黑色斗篷拿下來時,居然露出了一副可怕的白狼面具,那雙兇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們看。
“你是……你是……”很多浮雲宮的弟子都嚇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這個戴着狼頭面具的人一直就在他們中間。他是誰?爲什麼這麼可怕?如此可怕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是一種殺人的氣息。
“哼哼哼哼,你們就是浮雲宮派進來的門徒吧!”
“你……你……是誰?”
“來取你們性命的人——亡靈的使者!”
他說完伸出了手臂快速的攻擊到對方身後,還沒有聽到任何的慘叫聲,只見那名浮雲宮的弟子已經死了。再一看,他的脖子上居然留着一條深深的撕痕,那是狼的抓痕,這個戴着狼頭面具的男人,左手指上居然套着一副用銀鐵打造而成的狼爪,鋒利無比,血從那五隻爪子上流了下來,這個浮雲宮弟子還沒來得及發出最後的慘叫聲就已經被他結果了性命。
好可怕的人!
“你是什麼人?”浮雲宮的弟子紛紛脫下斗篷拔出兵器站了出來。
“哼哼,好極了,都是浮雲宮的人對吧!真是一羣蠢貨哪!”
浮雲宮掩藏着的弟子都握着刀劍向他的身上砍去,他的嘴角微微一笑,然後像頭兇猛的野狼一樣,毫不留情地用左手上的利爪抓開他們的身體,鮮血飛濺到了天空,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倒在了地上再也起不來。
“啊——殺人啦!惡魔啊!惡魔啊!”雜耍班的班主摸着被血濺到的臉,瞪大着雙眼,瘋狂的大叫起來。後面的藝人們也早就被嚇倒在地上,託着貨物的馬匹也都受了驚嚇開始四處逃竄,從馬背上拋下來的物品散落得一地。
那戴着面具的男人一步步向他靠近,他拼命地搖着手,驚慌失措地大叫着:“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
一個裹着黑色面紗的女子突然從那羣藝人裡跳了出來,她裸露着半張清秀的臉,頭上的髮絲被汗水粘在了臉頰上,她扶住倒在地上的班主看着他說:“如果你只是爲了告訴人們你殺人有多麼的厲害,那你就殺了我們吧,反正我們只是一羣走錯路的賣藝人。”
“哼——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殺了你們這羣無辜的人,就該被人恥笑了對嗎?”
“反正你是個殺人的惡魔,會做的事不就是殺人嗎?你已經殺了這麼多人,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你——不怕嗎?”
她直視着他的目光。
他突然哈哈大笑,然後說:“也對,殺一個不怕死的人沒什麼意思。”
他的目光突然掃射到一旁嚇得直打哆嗦的班主身上,那班主連忙搖晃着雙手說:“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呀!”
從面具背後發出一陣嘲笑聲:“你們不是替人表演的雜耍藝人嗎?那好,就到狼月來替我表演吧!正好我們這裡需要熱鬧!”
“可是……可是……我本來是要給浮雲宮表演的啊!”班主戰戰兢兢地說。
他看向他:“如果你想要活命的話,就要學會聽話!”
“是!是!是!”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笑着轉過身去,把面具拋給身後的奴僕們,然後冷冷地說了聲,“還以爲浮雲宮會派什麼厲害的角色來呢,原來都是這麼不堪一擊。這羣人,把他們帶回狼月吧!”
“是,教主!”
什麼——教主?那用烏紗掩住半面臉的女子突然瞪大雙眼,驚訝地看着走遠的背影,那個男人……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竟然就是狼月教主慕容雪!
班主看到要殺自己的人已經走遠,這才緩過神來,他邊用手袖擦着滿臉的大汗,邊氣喘吁吁地問:“剛纔……他讓我們去哪裡來着?”
女人冷冷地說了聲:“狼月——”
班主突然間瞪大了雙眼,大叫:“什麼?狼……狼……月!”
身後的一個大塊頭藝人連忙用手捂住了他喧叫的嘴,小聲地說:“班主,你不要再叫了,不然我們都會被殺死的!”
“可是,可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就是江湖中傳聞最最可怕的那個地獄一般的狼月嗎?我們這次是要下地獄了嗎?”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不該來!”大塊頭喃喃地說道。
班主聽了喃喃地說:“要不是以爲來浮雲宮演出會得到一筆錢,我怎麼會來?侏儒,都是你出的鬼主意!”
侏儒滾着矮小的身軀走到班主身邊:“那天我喝醉了酒,聽見有人說如果來浮雲宮表演一定可以得到好多賞錢,所以纔會讓班主你來的!”
“哼,你們這羣笨蛋!都被你們給害死!”
女人轉過身來看着他們說:“我們最好還是儘快收拾好地上的東西,然後去狼月,不然都會被殺掉的!”
班主點點頭,然後吆喝着藝人們收拾起地上凌亂的行李。
“這個奇怪的女人!好像什麼都不怕似的。”他看着那個女人一直立在那裡看着狼月的入口發呆,便生氣地說。
倒黴的班主帶着雜耍班誤入了邪惡的狼月教,而混入狼月的大部分浮雲宮弟子也被慕容雪殺死。剩下的門徒仍繼續趕往狼月。
進入狼月後班主就一屁股坐在石頭上,脫掉腳上的鞋子,拍打着裡面的沙土說:“哎呀呀——這個狼月教真的很可怕啊!到處都堆滿了人的骨骸,傳說中的邪教,一點也沒錯啊!”
班裡的很多人都被剛纔的情景折騰累了,此刻,一個個沒精打采地癱坐在地上。
“老邱,快給我倒水來!渴死我啦!”班主使勁拍着身上的灰土大叫着。
奇醜無比的老邱彎着半駝的背,拿着竹筒裡的水遞給他。他的臉上沾滿了被火灼傷的疤痕,一塊一塊像抹上去的泥巴,黑庸庸的身體,狼狽的破麻布衣服,看上去很是嚇人。老邱在班裡唯一的本事就是伺候班主,他本來是班裡的雜耍成員,因爲一場火災變成這樣,班主也就當作養條狗一樣的養着他,給他吃一些隨意的飯菜,好在老邱對他還算忠心。
“哎呀呀,該死的老邱,看你這幅德性,這裡根本就是你的家嘛,我看你乾脆加入狼月教好了!”
老邱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看着他呵呵呵地傻笑。
“該死的老邱,看你這副鬼德性我哪能喝得下水呀!快給我滾遠點!”班主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老邱點點頭,然後彎着腰離開。
“可惡,倒黴死啦。我怎麼這麼倒黴!最近這幾個月窮得我叮噹響,還以爲來山州演出能賺它一筆,沒想到居然這麼倒黴,來到這個鬼地方,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
大塊頭諾諾地走到他的身邊問:“班主啊,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我看如果不伺候好狼月這幫人,我們都別想活命!”那個蒙着半面黑紗的女人冷厲的說道。
“藍蠍子,你這個冷厲的女人,剛纔居然敢和那個魔鬼說話啊!”班主不服氣地看着她說,他打心底就不喜歡她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掉啦!”
“哈哈哈哈!”他笑着喝掉一口水,然後對她說:“你就是沒有見過世面呀,我剛纔那是假裝的,假裝的,你知道嗎?我可是早就出來混江湖的人,難道還不知道該如何生存嗎?告訴你,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多!”
“哼——”藍蠍子不服氣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愚蠢的男人只知道在自己人面前吹噓,剛纔不知道被狼月教主嚇成什麼樣。
“班主,是不是我們儘量表演好,就能從這裡出去啦!”侏儒搖晃着身子靠攏他問。
班主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挖挖鼻孔,然後說:“看看這個鬼地方,就別提會得到一筆錢了,我看他們是支付不起我們表演的昂貴費用啦!”
大塊頭用顫抖的聲音說:“什麼……什麼?班主你還想和他們要工錢呀!”
“笨蛋!難道你想白表演嗎?”
“可是我想,我們要是和他們要工錢的話,他們會不會和我們要命呀!”
“什麼——他們難道還想賴賬嗎?太不像話啦,敢賴我的賬!”
說到這,一羣狼月使者穿着黑色的衣服走了進來,裡面的人立刻沉寂下來不敢再說話,班主立馬改變態度哈着腰問:“不知道你們的教主大人喜歡看些什麼表演呀?我們一定會盡心盡力呈現給他最好的演出的!”
“哼哼哼,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不然小心好項上人頭!”狼月使者冷冷的說道。
“那是自然的啦,呵呵呵呵。”班主勉強擠出笑容,心裡想着這羣沒錢付的傢伙,幹嘛動不動就用殺人來威脅別人呀。
狼月使者拿出一隻黑色的口袋,一把扔在地上,班主嚇了一跳,還以爲他們突然間扔出一顆人頭來,哇哇地亂叫起來。等他看清楚露在袋子外的黃金才停住了叫聲:“黃……黃金吶!裡面的居然是黃金啊!”他心花怒放地數着裡面滿滿的金條,出手實在是闊綽呀!他還沒見過這麼多金子呢!班裡的人也都看饞了眼,圍過來愛不釋手地撫摸着那些黃金,班主將他們的手一個個打開,然後一把將金子全都抱在懷裡。
“哼哼哼哼哼——”狼月使者嘲笑地看着他們:“你們這羣叫花子,這些東西在我們這兒多得是!”
班主聽他們這麼一說,心裡更是饞得很。
“明天晚上你們好好的表演,演得好還有打賞的,演得不好,就擔心你們有命拿錢沒命帶走啦!”狼月使者兇狠狠的嚇唬着他們。
班主在心中暗自盤算賞錢的多少,他對雜耍班的表演向來還是很有把握的。就算演砸了,他也有辦法逃走,想到這他的心底不由陰冷地笑了一下。
班裡的藝人們拿了錢心裡自是安穩多了,最近幾個月都沒生意做,如今進了大筆的錢自然都很是高興,雖然拿的是惡魔的錢,但如果好好表演的話就會沒事的。想到這,都開始爲明天的表演賣力地準備起來。
藍蠍子的心裡可沒他們想的那樣樂觀,她知道狼月教的人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的,他們現在只不過是這個教主手中暫時的玩物而已,等他們不再新鮮,失去了原有本色的時候,他就不會留住他們。
月色茫茫之下,藍蠍子獨自一個人裹着黑紗來到了暮水河畔,另一個俏麗的人影突然從她的身後冒出來,此人正是混入狼月門徒裡的夜驚鴻,她取下頭上頂着的黑色斗篷裸露出清秀的臉蛋,冷冷地看着藍蠍子說:“你這一招太過狠毒了吧!故意泄露浮雲宮混入狼月教的消息,然後引慕容雪來殺那些混入的門徒!”
“呵呵呵呵,慕容雪是何等聰明的人,你以爲你們真能假冒門徒混入狼月教嗎?反正那些人都是棋子,棋子的利用價值也就只有這些,真正要保留的人是你,只有你順利混入狼月,犧牲他們的性命來做掩飾也是值得的,不然你們一個都休想混入狼月教!”
“哼——如果不是我對那些浮雲宮的人沒有感情,怎麼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殺而不出手的。”
“我也正是利用了這個心理,讓敵人誤認潛伏的人已經全都被殺了,其他的人才有機會混入狼月,沒有這些血的犧牲,慕容雪會相信你嗎?再說莊尚劍也早就知道這次要做出的犧牲,這些可都是得到他的許可的。”
夜驚鴻冷眼看向她問:“現在混入教內的人不多,浮雲宮的弟子大部分被殺害,接下來我們行事要更加小心。”
“慕容雪,我對他倒是很有興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藍蠍子裸露的半張臉上露出了異樣的光芒。
“我勸你最好還是先別惹他,此人可是個危險的角色,誰都沒有和他真正接觸過,所以更加可怕!”夜驚鴻邊說着邊重新戴上了披在身後的斗篷帽子。
藍蠍子看了她一眼,翹起眼角微微一笑,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