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宮內已是夜色闌珊,梅花靜靜的在入夜裡凋落。紅色的燈籠照亮了整條空曠的樓閣走道,棕色的木板條光滑地反射出妖紅色的燈光。夜驚鴻蹺起一條修長的腿搭在欄杆上,身體無力地依靠在紅色的圓柱上,眼光虛弱地看像池中那隻呱呱叫喚的青蛙。
時光似乎倒回……
暈倒在山洞後,等她再次醒來人已經回到了無雙宮。她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的人就是她的師妹夜琳琅。
“驚鴻,你沒事啦!”夜琳琅說着將她的身體從牀上扶了起來。
“我怎麼啦?!”她仍不太清醒。
“你中了狼月教的毒箭,是浮雲宮的大師兄秦柯把你救回來的。傷口我已經替你重新處理過了,沒事啦!”夜琳琅安慰她道。
“秦柯?”她搖搖頭,混亂間她記不起那個男人的樣子,但她卻記住了那個人的名字……秦柯!
想到了那個男子爲自己除去一件件衣服,吸出肩上的毒血,還有他溫柔手指滑過身體時的那種感覺,他抱着她在耳邊告訴她沒事了的那種輕柔,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的依戀這個人,如同她一直以來所依戀着的師父北冥秋紅一樣。
“驚鴻!”夜琳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在想什麼?我來了你都不知道?”
夜驚鴻擡起頭看了看她,只見她手中握着一塊墨黑色的玉佩。
“這是什麼?”
“是浮雲宮派人送來的聯姻信物,人已經選定啦!”她說着把玉佩交給她,只見玉佩上雕刻着浮雲宮大弟子秦柯的名字。
“是——秦柯!”夜琳琅邊說邊柔身坐到夜驚鴻身邊,突然像孩子一樣的依偎到她的懷裡,輕聲問:“驚鴻,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答應宮主到浮雲宮聯姻?這件事大可不用你出馬!”
夜驚鴻單手擲着秦柯的玉佩淡淡塊說:“與浮雲宮聯姻,大家必定會同心剷除狼月教,狼月教一除,我們的心願也就了啦!”
“是北冥秋紅這樣告訴你的麼?”夜琳琅突然擡起頭看着她問。這一句話如同利劍一樣直刺進她的心臟。她不能逃避夜琳琅的目光,逃避不了,她的事夜琳琅是最清楚的,也只有夜琳琅才知道整件事的真相。她的目光是她這一輩子最逃避不了的,即使她已將內心掩藏得夠深。
“驚鴻,你對宮主的感情還是沒變麼?你們是根本就沒有可能的,男人只會爲了他們所追求的江湖地位而奔波拼命,你算什麼?甘願做他登上去的雲梯?”
“琳琅……”
“驚鴻,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意義上愛過一個人,除了他!可你永遠也不會得到你想要的,即便你爲他付出和犧牲多少!你……不該爲任何人動心!”
“你不會明白的!”
“我明白,你無非是想要氣他,你無非是想要看到他說出真話,如果他的真話是他的心裡從來沒有你呢?”
“我不需要什麼真話,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夜驚鴻說完推開她,捏着玉佩憤怒地離開,因爲她的心裡即便掩飾得很好,還是被她一眼看穿,這種感覺讓她感到**裸的卑微。
看着孤身獨去的夜驚鴻,夜琳琅嗤嗤一笑:“驚鴻,你真傻,你以爲你可以讓他做出任何讓步麼?北冥秋紅是聰明的,只要他一天不對你說出他的心裡話你就會繼續爲他賣命,不斷猜測他的內心是否有你?沒有答案的心是最可怕的!我想他是永遠也不會告訴你他心裡的想法了,因爲他就是那麼自私的人,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嗎?哈哈哈哈!”
就在她笑得很得意的時候,一個男人冰冷的手指從身後捂住了她的嘴,她知道在無雙宮只有一個人敢這麼猖狂的碰她,那就是無雙宮主——北冥秋紅。
“琳琅,你是越來越驕縱啦!”北冥秋紅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夜琳琅更加得意的一笑,然後轉過身來看着他,她認真的凝視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北冥秋紅,他一身金黃色的長袍,紅得耀眼的衣袖,象徵着他的孤傲與絕然,他的眉宇他的眼神都在告訴別人他是一個高不可攀的男人,這樣的一個男人可惜卻沒有愛。
夜琳琅伸出手指去碰觸他俊美的面容,這麼多年來他似乎從未變老過,依舊是那麼的英俊迷人!她的食指不斷地在他的薄脣上來回徘徊:“爲什麼你要對驚鴻這麼絕情?”
北冥秋紅冷冷一笑,一把抱起嬌美的夜琳琅走向寢室。紅色的燭光下,是慾望橫生的迷茫……
浮雲宮內。
“爹,爲什麼要蝶兒做出讓步?秦師兄是蝶兒的!一直都是呀!”莊夢蝶聽到秦柯要娶的人居然是別人的時候,突然間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最寒冷的日子。她更不敢相信,這竟然還是秦柯自己的意思!這個世界怎麼啦?爲什麼好好的都變得混亂不堪?爲什麼自己的大師兄將要娶的是其她的女人?
“爹……蝶兒從小就認爲秦師兄是我一個人的,現在屬於女兒的東西竟然要讓給別人,你要女兒怎麼辦?”柔弱的莊夢蝶此刻已經崩潰地倒坐在木椅上,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嘩嘩直流。
莊尚劍看在眼裡,痛在心底。他萬萬沒想到女兒對秦柯的感情竟會這麼深,平日裡見她沒事似的開心生活,以爲她一輩子都可以在自己的保護下開心的生活,可是現在女兒的幸福竟然毀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從未看到過女兒如此的傷心,這讓他心底揪疼不已。
“蝶兒,你聽爹說,這只是一條緩兵之計,先同意讓秦柯娶夜驚鴻,我們可以借爲你娘守孝三年之期未滿之由說浮雲宮上下不宜辦喜宴,將他們的婚事延後一年再辦!等將來浮雲宮和無雙宮聯合起來大破了狼月邪教,再找個理由替他們解除婚約,秦師兄不還是你的嗎?”
夢蝶猶豫不決地看着父親問:“可是,這樣行嗎?到時候江湖人會怎麼說我們浮雲宮?會怎麼看爹呢!”
莊尚劍頗有把握地用手拍拍女兒的頭說:“傻丫頭,將來天下都是我們的,還怕別人怎麼說嗎?再說事都是人做出來的,到時候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把他們的婚事退掉,爲父早有打算,說不定還可借夜驚鴻來瓦解掉無雙宮!”
“可是爹,無雙宮向來與我們浮雲宮交好,爲什麼得天下時不能分他們一半呢?”夢蝶不解。
“傻丫頭,你以爲北冥秋紅真的會與我們浮雲宮交好一輩子嗎?你要記住在江湖中予你有利的人必定予他自己更有利,他這次肯花血本將第一護法夜驚鴻送出,可看出他剷除狼月教的決心之大!狼月一除,他第一個要對付的必定會是我們浮雲宮!北冥秋紅輩分雖然在我之下,可他稱霸的決心絕對不會亞於我!我們對無雙宮第一要提防,最後纔是聯手鏟除狼月!必要的時候犧牲無雙宮的實力,再出手不遲!”
莊尚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女兒,然後又再三提醒說:“蝶兒,你要記住,不想把你的大師兄送給夜驚鴻,你就必須忍受,只有先學會了在適當的時機忍耐,才能在最佳時機出手將敵人一擊斃命!你是我莊尚劍的女兒,我不希望看到你的將來只能依賴於別人,你要記住自己的幸福還需要自己來把握!”
夢蝶點點頭,看着父親說:“爹,你放心,蝶兒一定會幫你的!”
莊尚劍滿意的點點頭,莊夢蝶自小就很聽從他的話,有時他也想如果夢蝶不是一個女孩,一定可以繼承他的事業爲浮雲宮定立霸主之位出一份力,現在看來身邊最能相信的人還是自己的親人,即便是他的弟子也是隔着一層血緣的人,始終是無法讓他放心!秦柯這次的舉動就是一個最好的暗示,他必須重新部署一下自己的計劃!爲了達到他預期的目的他將在所不惜,哪怕是捨棄秦柯作爲誘敵的棋子,棄車保帥!
這一場明是結盟暗是勾斗的正派聯姻正慢慢展開着。無論是無雙宮還是浮雲宮都各有打算,在這場陰謀暗鬥中第一犧牲掉的就是秦柯同夜驚鴻,但在這時兩個人的心中卻始終單純的以爲他們的結合是聯盟的開始,他們萬萬沒想到是另一場殺戮的開始,明裡是正派之間與狼月教爭鬥,暗裡還有北冥秋紅同莊尚劍之間的一場多年來註定要爆發的較量……
數日後,浮雲宮派人送上了納吉的彩禮,一號人馬浩浩蕩蕩地進入無雙宮內。沉靜着的無雙宮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一些年紀尚輕的女弟子們紛紛趕出來看熱鬧。
最小的師妹一如,看到前來送禮的秦柯,馬上高興地跑去狼崖窟給閉關修行的夜驚鴻送信,一路上只聽她氣喘吁吁開心地叫嚷着:“大師姐!大師姐!”
一羣師姐們正靜坐在狼崖窟外守關,突然見她這般冒冒失失地叫嚷着趕來,守關的霖桐師姐馬上怒叱她道:“什麼事?讓你這般大喊大叫的,打擾到左護法閉關有你好受的!”
十三歲的小師妹一如從小就跟着夜驚鴻,所以對她的感情最深,夜驚鴻的喜事就當自己的喜事一樣高興,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跑來報喜。
一如大喘氣地擡頭向狼崖窟上張望,一邊對霖桐師姐解釋着:“霖桐師姐,浮雲宮的人來送納吉的彩禮啦!”
“是嗎?是不是上次左護法受傷送她回來的那個秦柯?”狼崖窟下守關的師姐們都紛紛聞聲趕來詢問。
一羣女孩子就這樣嘰嘰喳喳地聊開了。
霖桐向來嚴厲,但是對於夜驚鴻的婚事還是感到頗爲關心,畢竟夜驚鴻曾經替她頂過不少罪責。這樣的護法自然讓人甘心爲之付出!
一如使勁地晃着小腦袋,用力地點頭對各位師姐們說:“是!是!是!就是浮雲宮的秦師兄!我看到他騎着白馬走進來的,後面還有好多的彩禮,還有好多跟着來納吉的師兄們!”
“是嗎?真的是秦柯師兄?!”霖桐讚許的點點頭,流露出羨慕的表情,“浮雲宮的秦師兄不僅是位出色的人,江湖地位也頗高!一個氣宇軒昂,一個是美麗無瑕,左護法同秦師兄真是最般配的一對呀!”
“嗯!”一如點頭贊同。
一羣人圍在一起開始議論起來,大家都爲無雙宮迎來的這件喜事感到開心,雖然說離正式迎親的日子還有一年之久,但是浮雲宮前來納吉的隊伍還是讓她們提早感受到了那份喜慶,都誠心地祝福這一對新人,同時也開始盤算起自己的婚事,不知道將來自己會嫁給什麼人?
一如看着最大的霖桐師姐,悄悄笑着說:“對啦,霖桐師姐,我還看到元方師兄也來了呢!”
聽到這,霖桐的臉馬上就紅了起來,立馬變得嚴肅起來:“元師兄來了關我什麼事?”
誰知她說這句元師兄馬上就迎來了一羣女孩子的嘲笑:“呵呵……元師兄!”
“元師兄可是霖桐師姐的哦!”
“哈哈哈……”
這一下子一羣女孩子更加亂開了!霖桐也不顧自己師姐的形象,忘記了正在守關的職責,看準最小的一如就打,哪知一如雖小但躲避起來的身手卻也極爲靈敏,一時間她還無法立刻封上她那張招搖過市的臭嘴。
這下子一如叫得更興奮:“霖桐師姐!元方師兄!霖桐師姐!元方師兄!”
“哈哈哈……”師姐們看着她們在人羣裡竄來竄去,也都笑得不亦樂乎。
一如藉着師姐們的身體左右躲避着霖桐,害羞的霖桐一時抓不到一如,急得耳根都是一片通紅。
“死丫頭,你別仗着左護法疼你,讓我抓到你,非撕爛你的破嘴不可!”
一如張張嘴,吐着舌頭鬼笑着:“那好,我不說了,等將來霖桐師姐嫁給元方師兄,我的嘴就不變破嘴啦!你現在要是撕爛了我的嘴,到時候你負債縫上,我的嘴要是說話漏風喝水漏水的,就天天坐着到你家吃去!吃窮你們!”
“左護法來啦!左護法來啦!”大家突然指着狼崖窟半山腰的洞窟叫道,只見出關的夜驚鴻一身黑色的斗篷,矯捷如燕的身影從上面飄落下來!風中的斗篷像開出了一朵黑色綺麗的花朵,慢慢地墜入人間。這樣一身黑衣落在白色的人羣中更顯扎眼,女孩們紛紛圍了上去,霖桐和一如停止了追鬧,紛紛趕來參見。
“左護法!”
一如跑了過來,本來要叫左護法的,誰知道還是改不了習慣叫成了大師姐!
霖桐馬上瞪了她一眼。“一如!”
一如見了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伸伸舌頭,叫了聲左護法,並可憐兮兮地看着向來表情冷厲的夜驚鴻。
夜驚鴻看着一副可憐樣的一如,淺淺一笑:“以後還是叫大師姐!”
夜驚鴻笑起來的樣子仍舊是那樣的冷豔,如同一朵水中冷豔的漣漪,她像一座美麗的冰川,讓人有心想要靠近卻又無奈她的美麗逼人寒冷。
一如得到特許更加放肆地呵呵一笑,然後跑到她身邊對她說:“大師姐,秦師兄帶人來送納吉的彩禮啦!”
“是嗎?”夜驚鴻並沒有表現出她們所期待着的那份喜悅,而是淡淡的一句。在她美豔的雙眼中,似乎捕捉不到任何一絲情愛的影子,宛如一隻豔麗的黑***一瞥而過。只見她輕輕點頭離去,這一切都好像與她無關一樣,似乎是聽說別人的事一樣淡然。
一如的心底有些落寞和失望。
霖桐卻幾近崇拜的目光看着孤身離去的夜驚鴻,發出微微的一陣嘆息:“左護法真是冷酷得令人崇拜!可惜這樣美麗的女人竟然不懂得情愛,也許秦師兄能夠打開她這座冰山!”
一如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點點頭:“嗯,他們一定會幸福的!秦師兄是個好人,他會照顧好我的大師姐的!”
“小丫頭,左護法這麼厲害還用得着別人來照顧嗎?”
“哼,霖桐師姐,你這麼說就不對啦,那麼大師姐這麼厲害也用不着嫁人了是嗎?”
“這當然是兩回事啦!死丫頭!”霖桐不服地一把抓住不聽話的一如,準備好好收拾她一番。誰知從小就跟着夜驚鴻的一如武功並不弱,一個反手竟然把霖桐甩了出去,然後衝她吐吐舌頭,嘻嘻一笑,叫嚷着,“我要回宮去看他們行納吉禮去嘍!還要告訴元方師兄我們的霖桐師姐是好凶的哦!”
聽她這麼一說,霖桐的氣更是翻涌而來,衝着一旁笑她的師妹們大叫:“你們還不快去,給我把這個死丫頭抓住!”
姐妹們點點頭,很認真地回答:“是,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阻止一如師妹向元方師兄說師姐你好凶的!”
“啊——你們這羣死丫頭都瘋了是不是?敢開起我的玩笑來啦!一如有左護法罩着,你們可沒有!到時候我一天拿來收拾一個,折磨死你們!”刀子嘴豆腐心的霖桐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瞪眼看着她們。
姐妹們先是一陣沉默地低下頭,突然又哈哈大笑,擡起頭看着霖桐說:“是,霖桐師姐,那我們等一如師妹說完了再去!”
說到這,霖桐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忙顧着訓斥她們竟然忘了一如那小搗蛋已經跑遠啦,這才“哎呀”的一聲鬼叫着追了上去。
所有的熱鬧喧囂都在夜晚變得寧靜下來。夜琳琅低沉地撥弄着手裡的三絃琴,側耳聽着裡面的交談……
先說話的是坐在裡面喝着茶的無雙宮主北冥秋紅,他用手輕輕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站在一旁的夜驚鴻慢慢地說:“浮雲宮的人已經送來了納吉的彩禮,雖然說你一年後纔會正式與秦柯完婚,但是現在你已經算是浮雲宮的人啦,所以以後你可以自由的來往於兩宮之間,我希望通過這次聯姻我們能夠儘快的與浮雲宮聯手鏟除狼月教!莊尚劍那頭也和我是同樣的想法,我們已經初步做好了下一次伏擊狼月的計劃,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行動,這次我不希望看到任何閃失!”
夜驚鴻點頭:“是!”
“狼月教的勢力是越來越大,不僅進入中原,更有直驅而入逐鹿中原的跡象,他們的教主慕容雪是個厲害的角色!短短几年不僅壯大了狼月邪教的實力,更重要的是一直牽制着無雙宮的發展,只有先剷除狼月我們才能在江湖中立足,才能達到我預想的目標!”他說完,擡起頭雙眼橫掃進夜驚鴻的心裡,一字一句地看着她說:“我想要的,你知道!”
夜驚鴻點點頭:“是!”
“哼哼哼……你們姐妹兩是我精心培養出來的,你就是我的左手,琳琅就是我的右手,我希望你們能發揮好你們的作用助我完成大業!”
“宮主的心願就是驚鴻的心願,我會幫宮主你達成心願,即便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哈哈哈哈,驚鴻,好!好!你不愧爲我的左護法!”他說完起身走到她的身邊,身上的華服拖出沙沙的聲響。外面彈琴的夜琳琅,隔着皖紗就能夠聽到北冥秋紅在靠近夜驚鴻的氣息聲,她的心跳跟着他走進的腳步在顫抖着,腦海裡想着的是北冥秋紅正在一步步的靠近夜驚鴻,她撥着琴絃的手開始有些冰冷,心不由慌亂起來,只有閉上眼,誰知這樣一來裡面的聲響聽得更是仔細,她似乎能看到他衝她笑的樣子。
北冥秋紅伸出手擡起夜驚鴻的一隻手,看着她,他能感覺得到夜驚鴻的心跳開始加快,他可以洞悉到她身上的微妙變化,她的手指是那樣的溫柔,那冰冷的面容開始爲他慢慢溶化,流露出女人天生的魅力來,她的喘息聲,她看着他的眼神都開始不再一樣,那樣的迷亂不知所措。這纔是真正的夜驚鴻吧!一個看似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女人,其實她的心裡放着的那個人是誰呢?!
他的身體慢慢向她貼近,很近很近……
閉上雙眼的夜琳琅能夠感覺得到他在靠近她的身體,如同猛獸正一點點靠近自己的獵物一樣,一種危險卻又無比曖昧的氣息!
她們姐妹倆就是他手裡把玩的獵物,雖然知道危險但都不願離去,這個男人的確有能困住她們的能力。他如同一隻魔爪,可以控制住人的身體同心靈,讓人爲他沉迷不願醒來。他要做的事就是在她們的身上劃出一道道不深不淺的傷痕,讓她們痛苦但不絕望,讓她們感覺到情愛與危險交織的那份苦及若離的曖昧朦朧,因爲看不清所以始終能夠堅持走下去。
“驚鴻!”他靠近她略微顫抖着的身體。她不曾害怕過任何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會顫抖,除了他,除了他這樣貼近地靠近着自己,她能感覺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男人的味道。她能感覺得到他嘴脣的柔軟,她似乎開始有些缺氧的發暈。是害怕,是害怕,她怕他的遠去,她怕他的靠近。她只能若即若離地追隨着她愛戀的這個男人,她可以毫不掩飾地用戀慕的眼神看着他,但是他的眼裡只是一面湖,一面美麗卻不溫柔的湖泊。反射着她情愛朦朧的光芒,卻只能讓她看到自己獨身的倒影,把心沉進湖底,是惆悵還是惆悵!
北冥秋紅懂得如何折磨她們的心,給予她們姐妹兩不同的希望,但卻永遠不會給予任何的渴望。
他的脣靠近她的耳畔,輕輕地對她說:“我把我的生命交在你的手裡,你要握好。”
他說完摸着她柔軟的手指用力地一握,將她的手心握得溫暖,這樣的溫暖從她的手蔓延到她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她的心此刻緊貼着他的心,猶如合二爲一的一種剎那錯覺,但卻如同肉體地結合一樣真實的擁有啦!她能感覺到他把心放在她的手中!她瞪大了雙眼,詫異的,空洞的,只覺眼前一片煞白。
北冥秋紅突然哈哈哈大笑,從她的身旁離開,然後打開雙手如同毫無防備的孤鷹,他用他的肢體在表示對她的坦誠。
想要告訴她的,她能明白。
一個人並不害怕被人算計,只要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但最怕的就是手中握有一顆毫無防備的心,你會顫抖不能傷害他,絕對不能!哪怕是一點點的傷痛都是你留下的痕跡,你會不忍心會全力去保護他!因爲他把性命交到你的手中,這條命就是你的,你將會如同保護自己的性命一樣去回敬他對你的信任。
能用生命來信任一個人的人並不多,還是如此赤誠袒露地給你,你接住時的手總是會顫抖的,因爲它厚重得令人窒息。
北冥秋紅這最後一句說得輕微但卻讓夜驚鴻聽得透徹,然而外面的夜琳琅縱使百般努力,也無法聽清楚這最後一句呢喃!她的心一陣慌亂,手中的琴當——的撥出刺耳的聲音。她的心徹底的被他給打亂啦!
她看着從裡面走出來的夜驚鴻眼光是潮溼的,但她卻無法看透對方冷漠表情下所淹沒的心情,他剛纔對她說了什麼?他們的身體剛纔那麼地貼近,刺激到她心底的傷痛。她的雙眼發出詢問的目光,無奈夜驚鴻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走了出去,這一次夜琳琅終於感覺到心痛的感覺是什麼,是那麼清晰地劃過她的心頭,雖然是微微的一絲觸動,但足以讓她頃刻崩潰掉!